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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Chapter66 悲哀的宿命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星洛的房间的……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心痛到麻木。双腿终于无力地跪倒,我用手撑着走廊上奢华的红色地毯,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般落下,“星洛……星洛……星洛……”我抬起头望着身后不远处紧闭着的雕花木门,泪眼朦胧地望着,一遍一遍地唤着星洛的名字。

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个个曾经的画面……星洛站在枝叶繁茂的大树上,风扬起他黑色的斗篷,他看着我,嘴角牵起一个调皮的笑容,阳光洒在眼角眉梢;星洛拉着我的袍子,眼里含着泪水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耍赖;星洛跳进风暴眼里将我一把揽入怀里,他用斗篷裹住我,在我耳边一遍遍地说,没事,鱼鱼不要怕;星洛在魔幻花火映照的夜空下,轻轻握住我的手,笑容温暖明媚;星洛吃醋时的表情,害羞时的表情,抱住我时胸腔传来的强烈鼓动,吻我时眼中的温柔和喜悦……

眼睛酸涨地难受,我低下头,黑发垂落遮住了满是泪水的脸。星洛已经忘了我……他不会再冲我露出温暖的笑容,不会再撒娇似地抱住我,不会再温柔地凝望我……不会再爱我了。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斗篷发出簌簌的响动。那个人在我面前缓缓蹲下,青丝倾泻了我一身。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我,将我的脸靠在胸前,“对不起……无法让你不痛。”低沉却温柔至极的声音,每一个音都传达了说话者的不忍和悲伤。

原本闭上的眼睛缓慢地睁开,心脏的地方传来细微的震颤,这个怀抱永远那么温暖,带着熟悉的好闻的味道。“星耀……你都听到了吗?”我哽咽着开口。“是……我一直看着。对不起……母亲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我答应过她,在这件事上……无法插手。”星耀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我爱上了自己孕育的生命,你不觉得我在造孽吗?”我苦笑着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深邃如海的紫眸。“这是这一世你和星洛的宿命,而且我不认为爱一个人,不管爱的是如何不该爱的人……是一种罪孽。”星耀深深地凝望着我,他的手指轻轻拂去了我眼角的泪滴。像是突然有暖流涌进身体里,激荡的魂力逐渐恢复平静,我缓缓伸出手,主动地抱住了星耀,这个永远在我身边温柔守护的男子,这个明明是至高无上的王却总是在我面前无限放低姿态的男子,这个我前世最爱的人,这个让我今生感动不已的人……

“星耀,谢谢你。能来到你身边……真是太好了。”被我抱着的身体传来轻微的颤抖,发顶紧接着感受到一阵阵温柔的碰触,“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耳边传来的声音像是富有魔力一般,一瞬间倦意铺天盖地地袭来。我安心地闭上眼睛,在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紧闭的雕花大门内。“瑞特,出来吧。”青丝几乎及膝的女子一双紫眸深如寒潭,她微微侧过身,冷冷地扫向房间一角。一个年轻的侍卫瞬间在空气中显形,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星溯大人。”“这个巩固封印记忆咒的药剂你拿着……记得每天都要让他服用。”女子从存储空间里取出一瓶装满了金色流质液体的瓶子,轻轻挥手扔了过去。瑞特愕然地接住瓶子,不解地望向星溯,“请恕属下愚钝……您已经用雪晶破除了星洛殿下的圣咒……为何还特意封印了殿下的记忆?”“你没有看到吗?即使我破了所谓的情咒……这孩子还是爱着那个女人。所以我必须让他忘记她……”

星溯是唯一一个知道星洛被施了何种圣咒的人……因为当星洛终于从长达五年的沉睡中苏醒的那一刻,星溯就站在他的面前,久久凝视着他额头上似乎刚刚被烙上去的繁复图案。只是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那图案便隐没在肌肤中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所以当魔王从星夜宫赶过来时,他也只是知道星洛被施了圣咒,却也无从得知到底是什么咒。只有星溯……她清楚地知道,星洛身上背负的圣咒叫做“禁忌绝爱”,他注定会飞蛾扑火般地爱上自己的母亲。

那缕去了异界的魂魄……如果不会再回来星洛便不会有危险……可是命运就像在刻意捉弄着他们。星耀早已在五年(距小鱼穿过来二十年)前,离雅死去的那一年,星洛陷入沉睡的那一年,便开始了破除“异世咒”的漫长征途。每一晚,他都会走进那间古老的石室,站在魔法祭坛上任那些蚀骨的魂刃钉住他的四肢,疼痛一点点地没入骨髓。每一晚即使痛到失去知觉,魂核也只会释放一丝引渡异世魂的流质……落在魔法阵上,然后消失地无影无踪。不够……少一日便不够。四千八百日的折磨,四千八百日的疼痛……才能唤回她。

一个注定忍受无数个夜晚的疼痛和孤寂,只为再次拥她入怀……一个注定在她被星耀唤回来的同时……飞蛾扑火般地爱上她,然后坠入罪孽的深渊。所以,星溯在那一刻便下定了决心,她无法阻止自己的孩子为那个女人受尽折磨,却可以破除星洛的圣咒……她一定要阻止这可悲的宿命。她不停地在奥拉大陆上游历寻找,在去年的夏月幻兽冰原出现时,她终于找到了雪晶,却在最后一刻被困在了里面长达一年。终于得以返回暗国……即使成功破除了圣咒,她却绝望地发现……一切都太迟了,星洛已经爱上了她……甚至在破除圣咒后,他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瑞特握着瓶子的手轻轻震颤了一下,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悲伤,“您之所以制造了星洛殿下圣咒依然未破除并且恶化严重的假象……是想让魔后陛下不改变去寻找雪晶的计划吗?”女子冷笑着,“没错……我要她离开暗国……让她彻底离开星洛。”“您……一定要做的如此决绝吗?魔后陛下她……”“住口!”女子话音刚落,手中的蓝光便穿空射向了站立在对面的男子,银色的血液顺着他的肩膀汩汩地流淌而下。他的脸色煞白,却依然恭敬地低着头。“是瑞特逾越了,请陛下宽恕。”

女子望着肩膀被冰刃割裂的侍卫,神色冷凝得如同寒冰,眼眸中却是燃烧着的怒火,“不许提她……星耀为她受了四千八百日的噬魂之痛还不够吗?我绝对不会让星洛为了她被烙上‘堕魂’的标记!”瑞特垂下眉眼,手臂因疼痛微微颤抖着……在奇幻界,禁忌的,乱伦的罪刑极重……同源同质的母子灵魂更是绝对不允许结合。

传说在万年前的上古时代,神族统治奇幻大陆初期,那时许多种族还处在未开化状态,没有所谓的禁忌和乱伦的概念,家族间的结合极其普遍。就像在异界血亲的结合会产生畸形的变异后代一样……在奇幻界,同质灵魂的结合会诞下具有毁灭冲动的魂魄。这种魂魄生命力强大且极不容易消灭,即使转生多次体内毁灭破坏的欲望也不会降低,很多小的部族就葬送在这些变异了的灵魂手里。

神族为了稳定统治,将同质同源灵魂的结合视为禁忌乱伦,并定下了残酷的刑罚。任何触犯此禁忌的人都将被烙上“堕魂”的标记,那一世过后,此后的每一世都只能转生为奇幻界最低等的人类——奴隶。即使如今神族已退出了历史舞台,很多刑罚都被各国保留了下来……而暗国也不例外。审判祭司虽然居于魔王之下,却依然保有判定刑罚的至高权力……

如果星洛殿下的事暴露了……那殿下就会……瑞特握紧拳头,虽然他并不认为乱伦是肮脏的,可是……他却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一步步走向黑暗的深渊。微微抬起头看向床上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他白皙的额头上不再留有一丝圣咒的痕迹,可是他却皱着眉头,像是有挥之不去的哀愁和想念。对不起,殿下……再次移开视线抬起头,年轻侍卫的紫眸一片清明,不再有一丝犹豫,带着几分决绝的意志,他向面前的女子恭敬地屈膝,“星溯陛下的话……瑞特谨记在心,一切遵从陛下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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