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欧娜轻易地给魔力仅剩一丝的魔导师施了定身咒，将他推倒，轻轻压了上去。“滚开。”男子冰冷带着滔天怒意的声音只是让身上的女子笑得越发妖媚。“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我不解除契约，即使她继续给你输魂力，你也撑不过明天……为什么不变回苍老的样子呢？那样你就不会死，只是会真正像个老人一样活下去，到了夜晚也不会变回原样，再过几年便会老得腐朽……”雷迪斯不言语，只是漠然地注视着她。
菲欧娜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地挑了挑眉，“哦……我知道了。你和特拉尔一定都没有告诉她这第三种破咒办法……只要你变回老人的模样，圣咒就会以另一种方式慢慢消失。只不过，你会就此苍老下去，此生都无法再恢复原来的样貌。我猜你是在害怕她会嫌弃这样的你吧……一个糟老头子如何去爱一个年轻女子？如何拴得住她的心？如何和她相守一世？哈哈哈……所以我才给你施了这个圣咒，只要没人愿意爱你，只要没人要你，你就只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菲欧娜疯狂地吻着身下的男子，她的指甲紧紧嵌入他结实的胸膛……
雷迪斯缓缓闭上眼睛，没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害怕无法陪她一世，他害怕她终会厌恶苍老的自己。所以他才刻意隐瞒了这第三种破咒的方法。噼啪一声尖锐的声响，房间内另一侧的镜子碎裂成千百片，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出现在碎片中，周身萦绕着的寒气令人毛骨悚然。银发女子踩着满地的碎片一步步走向春光旖旎的床榻，她的眼神冰冷到极点，手上通红的长剑放射出诡谲的光芒。她先前在隔壁的屋子里看着，听着，恨不得早一点冲过来，可是连续几天的失血让她几乎无法开启雪族形态。
直到最后，看到他脸上绝望的表情，看到他身上浸染出的血液，她的理智便在瞬间灰飞烟灭……“你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如今全部还给你……如何？”小鱼微微扬了下手上的剑，菲欧娜在反应过来之前手臂便被划开一道口子，暗红色的血液汩汩地流出。“你若杀了我，你师父的契约就无法解除了！”巫族的公主惊恐地捂着伤口，她先前根本不知道这个魔族的丫头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
“我不会杀你……杀了你会脏了我的手。”小鱼墨色的瞳眸冷冷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而且，我会让你活着偿还你犯下的罪……如果你再伤害师父，我会让你痛不欲生。”小鱼一个前冲，手指掐上女子纤细的脖颈，将她狠狠地腾空甩出。娇柔的身躯径直撞向墙壁，发出了令人胆战心寒的骨头碎裂声音，然后缓缓坠落。小鱼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颓然跌坐在地上的女子，转身用斗篷裹住床上虚弱的男子，解了他的定身咒，轻轻抱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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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对不起，小鱼来迟了。”感觉到他身上微弱到让人心惊的灵魂波动，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为师竟然会沦落到让你像个孩子一样抱起来的地步……果然丢人。”师父苍白的脸上缓缓绽放出笑容，他开着玩笑，声音却那么沧桑。“师父您别说话了，我马上带您回房间……只要补充魂力，您就会没事的……”我哽咽着开口，大步抱着师父向门外冲去。
师父安静地笑了笑，他颤抖着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臂，一字一句气息微弱，“没有用了……太迟了。这一天终于到了……圣咒的期限一旦到了，无论使用任何方法都无法拖延。小鱼，我的徒儿……带我去风凌宫的庭院里……我想再看看那颗古树。”我忍着眼泪，用力地点了点头。黎明时分，暗夜最深的时候……我将师父轻轻放在树下，轻轻搂着他坐在一旁。“师父，月亮很漂亮呢……您睁开眼看看。”我握紧师父的手，望着他紧闭着的双眼和疲倦的面容，心痛地无法言说。
师父费力地睁开眼睛，望向我，笑意染上眼角眉梢，“嗯，很美。”“师父，我是说看月亮。”我窘迫地提醒他。“不，为师怕再不看着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师父的声音那么温柔，我却忍不住泪如雨下。“不会的，不会的……我一直都在这儿，一直都在师父身边，哪里都不去……师父随时都可以看着我。”我胡乱地抹着眼泪，急急地说道。“嗯，我的小宝贝最乖了……让为师抱抱。”师父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发，伸出手将我揽入怀中。他的怀抱却越发冰冷，连温度都在随着生命力的消散而降低。
我呜咽着伸出手紧紧抱住他，“不，不许离开小鱼……师父……您不是答应了要和小鱼一起去看萨菲国的樱花吗？明年春月……我会一直等的……明年……呜呜……”感觉到搂着我的手臂突然一点点松开，我终于哭出了声，手紧紧紧紧地抱着师父，害怕一松手他就真的消失不见。
天边微微露出一丝曙光，师父的手臂早已无力地垂落。我含着泪极力睁大眼睛，“师父，太阳就快升起来了……该醒醒了……不许睡懒觉……”没有任何回应，世界安静无声，唯有寂寥无助。泪水哽咽了喉咙，撕心裂肺的疼痛涌动在胸腔里，让我几乎窒息。
“师父……您真傻，为什么瞒着我第三种方法？为什么不愿意变成老人的样子……”我努力地微笑起来，将脸贴在师父的耳侧。“是怕我嫌弃您老吗？您从一开始就是老头的样子啊，一个总是欺负我对我凶巴巴的怪老头……嘿嘿，我一开始真的是这么想的……可是，您对我一直是好的……您一直都在默默保护着我不是吗？即使我不再是您养大的雪寒，您待我一如既往地好……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师父……抖S鬼畜的地方也好，夜晚白天变来变去的地方也好，温柔的地方也好……全部都喜欢。”我轻轻笑着，嘴唇吻了吻师父笔直的棕发。
我的泪水不断滑落，怀中的人静静地依偎着我，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梦境里不愿醒来。我咬着嘴唇，哽咽着一字一句地喃喃着，“呐，师父……等您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一个糟老头也不要害怕……小鱼会一直陪着您的。等您老得牙都掉光了，小鱼就做软软的粥，亲手喂您喝；等您老得走不动路了，小鱼就变成雪族形态抱着您走；等您老得耳朵不好使了，小鱼就每天贴在您耳朵边，说您想听的话，一百遍一千遍也好；小鱼会抱着您去萨菲国，我们一起看最盛大的樱花……我们永远在一起，一生一世……所以师父……赶快醒过来……醒过来……”
我终于哭出了声，头埋在师父冰冷的脖颈处，泪水肆意地流淌而下。一道绚烂的白光突然从师父的身上发出，我瞪大了眼睛，微微松开怀抱，师父锁骨上暗红的樱花正在一点点消失，最后像是突然没入了空气中一样无影无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盖在我的脸上，我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苏醒过来的俊美男子，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冰蓝色的瞳眸里像是滴进了露珠，璀璨得叫人无法直视。我张了张嘴，声音颤抖着，“师父……”师父不言语，他微笑着捧过我的脸，温暖的唇落下，一点一点将我的哀伤吞噬，又重新在心中灌满无尽的喜悦。
“你竟然能破了这个圣咒……”师父的嗓音带着沉沉的暖意和惊喜。他抚着我的脸，手上的暖意直达心底。“我……破了咒？”我一脸茫然……我啥都没干啊。“第二种破咒方法……你消除了这个圣咒的怨念。”特拉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惊讶地转过头，特拉尔大叔正一脸欣喜地看着我，月光下他的蓝色斗篷折射出神秘的光芒。
“这种圣咒起源于一个可怜的神族女子。她患了一种古怪的病，青春异常短暂……她有一个深爱的男子，只是那男子爱着她美丽的容颜，却在她变得苍老后无法再爱她，选择了和其他女子厮守。这个女子爱他，却也恨他。她在他身上施了这种圣咒，让他如她一样一夜苍老，让他亲身体验她的痛苦……而破咒的方法只需要一个承诺，一个不离不弃，相守到老的承诺。”
我恍然大悟……这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她那一世爱错了人，只因容颜的老去就失去了爱情……这样的爱，不要也罢。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特拉尔……我记得你说过你不知道这个咒的渊源！”我愤愤不平地瞪着眼前的大叔。如果早知道破咒的方法，我早就可以救了师父……根本不用再经历这么个痛苦的夜晚。特拉尔一脸淡定，“不不，这第二种解咒法有效的前提就是……破咒人在不知渊源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说出的发自内心的话……刻意而为之是没有用的，这也是我隐瞒的原因。”
我委屈地瘪嘴，这什么破烂圣咒，规矩真多……不过……我将视线收回，缓缓落在抱着我的师父身上，“真好……师父还活着……”我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师父笑着，有阳光一缕缕洒落，落在他精致深邃的五官上，落在他英气的眉眼，他微翘的嘴唇上。“我的小宝贝，从此为师不会再放开你了。”再也不会了，我们相守到老，一世相伴。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写这章时我还抹了几把眼泪……果然是太投入了，且，某莲的泪腺一向发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