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点没有?”费晓媛代表全班来看望沐珺儿,看着她尚好的气色,微微放了些心。她整理了一下抱来的黄百合,让它看上去更加漂亮。
“好多了。”沐珺儿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的?我记得你一直都是好好的。”费晓媛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沐珺儿想到这个就头疼,高三是何等重要的时候,她这一病拖了好几天的课,只怕回去要跟不上了。
“别担心功课,落下的我帮你补上。”费晓媛猜出她心中所想,拍拍她的手,安慰了她几句。
“谢谢你啊。”沐珺儿道谢,正要继续问她最近几天学校里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突见费晓媛站了起来,打开了窗子:“这里怎么这么香啊?”
“不知道,昨晚还没有的,我一醒来就感觉到了,特别香,香得人头晕。”沐珺儿抬起眼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说道,“我知道了,大概是空气清新剂喷太多了,又不开窗通风,所以才觉得特别浓。现在已经好多了,没有早上那么浓了。”
“不对。”费晓媛连连摇头,“你睡觉之前闻到过这味道吗?”
“没有。”沐珺儿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半夜不可能有人往住着人的病房里喷什么清新剂,也不可能下这么大的量。这香味,我觉得很熟悉,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费晓媛警觉起来,“只怕是有人要对你下手了,沐珺儿。以后要特别当心啊。”
“你开玩笑吧,谁会想要对我下手?我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而已。”沐珺儿这样说着,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早上她醒来,就觉得头很疼,而且除了手中的玉石项链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之外,她还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她的睡眠不好,经常会做梦,尤其是快要醒来的时候,发梦尤其频繁,就算醒来,她也会依稀记得梦境中的一些内容,还经常说给同学们听,引来大家一阵欢笑。
只是昨晚做过的梦,她竟然一个都没记住!
就算只是一些零星的碎片都没有记住,大脑中一片空白。
这片残缺,简直就像是有人用橡皮一下子抹去了一般。
她很想拿出项链给费晓媛看看,但是本能地停住了手。
因为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他叫她“珺儿”,即使是亲近如林旭,也从未这样叫过她;而她的父母则喜欢叫她“珺珺”。“珺儿”,这个称呼,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叫过。
独有的,特别的,带着些霸道和宠溺的感觉,她的心跳加速。
他呼唤她的时候,像是对着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宝,百般呵护都嫌不够。
从来没有一个异性用这样的口吻同她说话,从来没有。
那是他给自己的东西,只属于他和自己的东西,不能给别人看。
沐珺儿不动声色地把那条藏在枕头底下的项链往里面推了推,生怕心细如发的费晓媛发现了什么一样。
“你是被钥匙承认的人,光是这个身份,就足够引来别人的注意力,你要小心,明白吗?”费晓媛正要继续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是洛影逝的短信。
“美女,说好了这个点在你家小区门口见的,你不是放我鸽子吧?”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约了洛影逝有很重要的事情做。
“沐珺儿,你好好养病,我还有要紧事要做,先走了。”费晓媛也顾不得她回话,急匆匆地出了门。
过了一会,沐珺儿的父亲推开门进来:“刚才在楼下碰见了老同事耽误了,晓媛回去了?”他尴尬地看了看手中的饮料,“要不给你喝吧?”
“我不喝了。老爸,你和老妈喝吧,总喝纯净水,嘴巴会没味道的。”沐珺儿往下挪了挪,“这瓶快输完了。”
“我去叫护士来,你不要乱动。”她的父亲点点头,按下了床头的一个按钮。
“什么时候才能吊完啊,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沐珺儿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玩着床头柜上的一个橘子,那是费晓媛刚刚带来的。
“再忍忍,等你好了,就不用输液了。”她的父亲好脾气地安慰了她一句。
“对不起啊,我去医院看同学,忘了时间了。”费晓媛心急火燎地赶到洛影逝身边时,已经是满头大汗。
“哦,没事,约会迟到是女生的特权……”话音未落,费晓媛飞来的一拳正中他的脸颊,洛影逝吃痛地哀叫一声,躲得远远的,“哎,开个玩笑而已,不至于这么较真吧,我又不是存心讨你便宜的。”
“再有下次,小心你的皮!”费晓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先把汗擦了。”洛影逝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小方手帕,边角还有精细的蓝色小花纹样,看起来分明是小资女生才会有的东西,居然从一个有些不修边幅的大男生口袋里掏了出来,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交了女朋友?”费晓媛闻着手帕,上面有淡淡的花露水味道。
“我哪里有空交女朋友?”洛影逝急忙撇清关系,“我那个表哥你知道的吧?他女朋友绣了一打这种东西给他,他用不完塞给我的,还跟我说‘男人用这个太婆妈,会被人骂娘娘腔,但是这种东西却是必不可少的,跟女孩子出去,不管是女孩子哭了、流汗了、刚吃过东西,都派得上用场。让女孩子觉得你是个心细又体贴的人,好感就蹭蹭蹭地往上冒了’我也就信了他的,随身带一块,喏,第一块就给你了吧。”
“你表哥交女朋友了?”费晓媛立刻联想到一个外表正直甚至有些害羞的年轻人,没想到现在也会对小表弟言传身教了。
“是啊,我见过一次,上回他带她回来吃饭,长得正点,人又大方,还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我奶奶、婶婶、姑姑还有我妈看着她就是一副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听说还是个高中老师,更加满意得不行,估计年底就有喜酒喝了。”洛影逝说起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顿时眉飞色舞。
“那恭喜你表哥了,有眼光、有福气!”费晓媛也跟着乐一乐,顺便休息一下。
“好了,再不去时间要来不及了,赶紧走吧。”洛影逝看了看手表,示意费晓媛跟着他走。
他们走进的是一家农庄,老远就能听到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从里面传出来。
这是当地的一家著名训犬基地,出售经过严格训练的牧羊犬,也帮助顾客驯养宠物犬,甚至有一些警犬也是这里出来的,因此声名远播。
只是谁都不知道,这家训犬基地还秘密训练一种狗,纵然是得过世界大奖、破获案件无数的良犬,也无法与之媲美。
老板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许是因为长年辛苦,看起来并不怎么富态,眉宇间甚至有些愁苦。
“周老板,我们来提货的。”洛影逝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订货单拿来。”周老板见来的是一对年纪轻轻的男女,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怕是来挑小牧羊犬回家当宠物养的,颇为随意地说道。
洛影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单子,递了过去。
周老板打开一看,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们几眼。
单子上写了客户的名字、订货日期、取货日期、货物数量和金额,备注栏上的一行小小英文字母泄露了天机:cerberus。
“二位等一下。”周老板很快地走到后面的犬舍,抱来了一只灰色的小狗。
这只狗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它的眼睛却非同寻常。费晓媛本想伸手去抱它,但是当她看见那只狗警备地望着自己的眼神时,没来由地缩回了手。
凶狠、凌厉、强大、高傲和残忍。
这些特质毫不打折地从那一双平凡无奇的眼眸中透露出来。
如果它只是普通的狗,怎么能拥有这样的眼神,又怎会被冠以“cerberus”之名?
“听话!”周老板拍了拍它的脑袋,提着它交到了费晓媛手里。
这只小狗颇有些不情愿地哼唧了几声,又狐疑地看了费晓媛半晌,才垂下脑袋,在她的怀里沉沉睡去,竟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狗不错啊。”洛影逝摸了摸小狗的头,它完全没反应,只是洛影逝很快收回了手,他清清楚楚地感应到手下原本柔顺的毛开始慢慢变硬,开始有些扎人,他不敢再对这只狗有什么亲昵的举动,因为那小小身躯之中蕴含的力量让他不敢小觑。
“不错是不错,就是性子倔了些,它不是寻常的宠物犬,你们最好不要把它当成宠物或者玩物,否则这狗凶起来,可是没边的。”周老板叮嘱着。
“知道了。”费晓媛点了点头。
“还有,没事最好不要招惹它,免得它使性子。”周老板心有余悸地说,“二十年工夫才调教出来两只,不是有意偷懒,而是实在没办法管得住它们。”
“这个我们心中有数,如果我们只是要养宠物,为什么非得选‘cerberus’不可?当然是有必要,让它一显身手。”洛影逝看着那只明显是在装睡的狡猾小狗,露出一丝微笑。
小狗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睁开圆圆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洛影逝,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劲头。
“小家伙,有你上场表现的机会。”这一次,小狗没有拒绝他的爱抚,反而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
总是待在犬舍里接受枯燥训练,作为一只“cerberus”,它也是心有不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