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晟睿没有告诉胧夜的是,他不是直接跑出来的,而是和那些不可救药的白痴们轰轰烈烈地干了一架才跑出来的。他见到了领队的人,那个高挑美女应该就是虞雅岚,他不由得叹气,为什么伪装的虞雅岚比真的更合格更顺眼?
眼前这个女子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他非常不快的气息,林晟睿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他仿佛看到了一点红色,隐藏在她的脑里,深深地隐蔽着自己。
那是邪恶的种子,已经在她的脑子里寄居下来,接下来,它会茁壮成长到什么程度呢?
他记得曾经看到过这种邪恶的法术,将这种种子种在人的心里或者脑里,人就会慢慢地受到它的影响,在它的驱使之下做一些违背本性的事情。最终,被害者的本性和一切都会被种子吞噬掉,称为一具盲目听从命令的躯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傀儡比附属天使更加强大。
他看到虞雅岚双手一抖,两截短棍出现在她手中,她双手快速地一合并,一条红色的长棍出现在她手中。
“想打架啊?”林晟睿轻蔑地看着她,“我劝你还是省省,在我面前,你根本什么都不是,收起你的骄傲吧。”
虞雅岚默默地举起手中的长棍,脸色因为愠怒而变红。
这是第一次,她的敌人如此赤裸裸地贬低她,第一次如此刻骨地羞辱她。
她的眼睛里第一次射出了凶光,林晟睿只看到一道影子极快地从身前掠过,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身边的风声。他抬起手,恰好抓住了袭来的棍子,他猛地向下一拽,虞雅岚的身影显现出来,劈手就击向他的脖颈。
林晟睿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让她得手,他利用了虞雅岚手中的棍子成功地干扰了她的攻击。
虽然很晚才接受正式的格斗训练,但是凭借过人的资质和体能,他的进步简直可以称为“突飞猛进”,就算是三岁开始正式接受严酷训练的虞雅岚也不得不承认,林家的当家确实是难得一遇的人才和高手。
“老头子有那么多养子,他挑中了我做接班人是有原因的。”林晟睿邪邪地一笑,“我和你们都是不一样的,你永远也无法战胜我。”
“还没分出胜负,你不觉得说这种话有些早吗?”虞雅岚双手一错,长棍立刻在她手中变成了双截棍。
比起耍起来虎虎生风、大开大合、威力十足的长棍,双截棍显得要轻巧灵便不少,对于女性来说,显然是这样的打法更能发挥她们身体上的柔韧性和敏捷性。
不过对于林晟睿来说,她用什么兵器都是一样的。
有好几次,虞雅岚几乎都以为自己打中对方了,却发现林晟睿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地灵活穿梭于她几乎舞成一片光华的棍影之中。棍子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接触不到。
这使得她更加愤怒,林晟睿顿时感到周围的温度在升高,从棍子表面冒出的青烟告诉他,这一切不是错觉。
他看到虞雅岚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红色,而她的手背上,是一个火焰状的闪亮图腾。
细小的火苗从她的指尖窜出,顺着棍子烧起来,最终,那只双截棍成了两把明亮的火炬。
“我早该想到的,原来你是veatalvirgin(护火圣女)啊。没想到虞家的现任当家居然是赫斯提女神的祭司。对于现在的女孩子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林晟睿收起了轻蔑的神情,看她手上的那个烙印就知道,她的地位不低,可以说是达到神之选民的程度了。
“女神的教义是,只有最纯洁之物才能发挥最强大的力量。火焰就是那样的,拥有净化力量的圣物。纵然是阿芙洛迪忒也没能战胜女神的坚强,那么,爱情的力量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我要这样脆弱的东西做什么?”火焰缠绕的棍子在她手中发放出强大耀眼的光芒,虞雅岚的容颜在火焰和黑烟的映衬、遮掩下忽明忽灭。
“不过有些东西,是****也奈何不了的。”林晟睿的周身突然出现了黑洞,“如果我不碰你,你身上的火又怎能烧到我?你最终只是玩火**而已!”
“站住!”巨大到几乎看不到边缘的火球瞬间从棍子上凝聚而成,向着开启的扭曲空间飞去。
“我说过那是没用的。”林晟睿的声音和身影在火球发出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
“呜。”虞雅岚突然跪倒在地,手中的火棍子掉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地的焦炭,“快,快点拿水来!”她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她带来的人点头如啄米一般,急忙跑到了饮水机前,把水桶拔了出来。
“快,倒在我的手上,快一点!”虞雅岚连升催促,半桶水倒下去,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惨叫,手上冒起了一股白色的水雾。
没过多久,她站了起来,手上显现出图腾的部位留下了深深的烙痕,漆黑色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和纯洁二字沾上边的痕迹,深深地留在了她的手上。
林晟睿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一位veatalvirgin。那年,她只有三岁。
一群女孩子被挑选出来,经过层层排查筛选,到最后就剩下了十个人,她们都被送进了一座原始森林。
训练是刻苦的,但是最让她们无法忘怀的是起始仪式。
身穿黑衣,连面部都被黑色的棉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老师从烧得正旺的炭火之中拿起了一块烙铁模样的东西。
她还记得,当时老师的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的女孩子们都吓傻了。她居然赤手从燃烧的火盆里拿东西,不仅是她的手,就连她的衣服都没有烧着。起初很多女孩子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以为老师和那些魔术师一样,不过是骗人的。但是慢慢地,她们都相信了。
老师让那些女孩子排成一列,用手拈着那块烙铁来到她们面前,让她们把右手伸出来,掌心向下握拳。她们不明所以地照做了,但是当第一个女孩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几乎撕破了所有人的耳膜,她的白嫩手背变成了焦糊不堪、血肉模糊的一片的时候,女孩子们几乎都发出了尖叫,拼命地向各个方向逃跑。
但是她们就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一样,无论怎么跑,无论向哪个方向跑,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最终,她们全部遭受了酷刑,伤口很痛,不断地流着血。
老师拿了药膏来给她们抹,只是刚刚涂上,就觉得伤口不再灼热难受,血也都止住了。一连涂抹了一个多星期,每个人的伤口都长好了,无论是烙印还是伤口都消失不见了。
但是老师看着忍不住雀跃起来的小女孩们,低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她们完全听不明白的话:“已经烙下的,永远都抹不去了。”
从伤好了的那一天起,她们开始跟着老师学习控制火焰的方法,除了冥想、练习、研讨,她们几乎没有别的娱乐活动。
起初被好奇心牢牢地控制着的女孩子们饶有兴致地投身于学习中,但是慢慢地,她们长大了,成人了,心里的空洞和缺失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无法填补。纵然天天让自己忙碌得一刻也停不下来,但是,心里总是会觉得缺了些什么东西似的。
直到一天,一个负责去外面采买粮食和日用品的女孩没有回来,代表她的火炬仍在熊熊燃烧,证明了她没有死,只是不能,或者不愿回来。
她们急忙向已经慢慢地开始衰老的老师请教,老师只是默默地向着女神的塑像祷告了一句,然后给了她们一个肯定的答复:“她一定会回来的。”
所有的女孩子都不知道老师为什么会这样肯定,但是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让她们选择了听从。
半个月之后,那个女孩子果然回来了。她哭着将不断流出脓血的手举起,哀叫着恳求老师救救她。
老师没有看她的只几乎快要腐烂掉的手,只是安静地直视她的眼睛:“告诉我,你有没有违背女神的训诫?玷污‘护火圣女’纯洁的名号?”
不等她作出回答,老师已经从她心虚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声音简直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一般:“既然你做出了这样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救你,没有办法帮你。女神的意志,谁都不能改变!”
她的语气依旧柔和,但是却斩钉截铁不容辩驳。
她最后看了一眼苦苦哀求的女孩,说道:“跪到女神像前面去,现在就去,女神能否宽恕你,就看你自己的了。”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当她重重地跪下的时候,一团火焰从她的口腔之中冒出来,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将她立刻烧成了飞灰。
火焰在地面上跃动了许久才熄灭,老师跪下祷告了一阵,然后矮着身子向前走去,恭敬地伏在地上,看到了那由火焰写就的文字。
“失去纯洁的圣女,死。”
她轻声地念出了这句话,所有的女孩都花容失色,甚至有几个当场昏倒在地。
违背了誓言,触怒了贞洁女神的圣女们统统都死于火刑。当她们的纯洁被夺取的时候,她们手背上誓愿的烙痕就会腐烂;当她们抱着侥幸心理企图得到女神的宽恕的时候,女神的****会救赎这些迷途的羔羊,焚尽一切罪恶和不洁。
而她,虞雅岚,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贞洁之女,唯一被女神赫斯提的意志承认的“护火圣女”。但是她不能够肆意地使用赫斯提的火焰力量,每一次动用,都会在她的手上留下深刻的印记,无法磨灭。
神啊,你的警告是无所不在的吗?虞雅岚静静地跪在地上,向她的女神致谢、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