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坐针毡，这个成语用在现在各位猎鹰小组的成员身上应该比较恰当吧。从两名犯人被押进审讯室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林缘竟一句话都未问，只是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未变换过。宋程萧他们压根就不明白她究竟想干什么。
缘依旧默不作声，视线在两个犯人之间游走。这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也并不是全无收获，面前这两个人虽然一直低着头，但神态却有所不同。刚才缘已经注意到，左边的“麻雀”一直不停地偷偷用眼角瞄坐在他身边的人。而另一位显然淡定很多，他悠闲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心里已有主意，缘终于开口：“你们两个，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吗？”监控室里的众人见缘总算开始审讯，纷纷打起精神，仔细观看起来。
“姓名。”缘继续问道。
右边刚才闭目养神的麻雀缓缓睁开眼，张嘴道：“杨定。”
“李二军。”左边的声音也接着响起。
“什么时候进入黑鹰组织的？”她接着问道。
“三年前。”杨定不慌不忙地回答。
“两，两年不到。”李二军倒是表现得战战兢兢。
“黑鹰从缅甸运入中国的100公斤毒品是准备与谁交易？”
“不知道。”杨定答道。这回李二军没有出声。
“什么时间交易，在哪交易？”缘继续追问。
“不知道。”杨定仍旧是这三个字的回答。
缘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监控室的几人见审讯进入了僵局，互相对望了一眼。宋程萧站起身，正欲前往审讯室，却听监控录像里传来缘的声音。
“不回答也罢，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怎么能活到现在？”此话一出，不止宋程萧他们，连杨定和李二牛都怔住了，缘继续道，“黑鹰向来不会留下任何证据，成员若是被警方抓获，也会用藏在身上的毒药自尽。而你们，不但没死，还提供给了我们这么重要的情报？”
杨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李二军颤抖地说道：“我，我不想死。”
缘冷笑一声：“不想死就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她的声音冷如冰霜，令人不寒而栗。
“我们真的不知道……”李二军带着哭腔，“我们只是组织最底层的麻雀，那些交易的详细信息上面怎么可能告诉我们。”
“你的上司是谁？”缘紧紧地盯着李二军的眼睛。
“应……”李二军刚一出声，连忙收嘴，缘立刻便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迟疑，“应该……”
“是乌鸦。”杨定慌忙接口，迅速和李二军交换了一下眼色，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宋程萧显然也没有放过这重要的片段，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缘的眼中闪出了炯炯的光，她径直走到李二军面前，说道：“你说你进入组织有两年的时间，却连自己上司是谁都不清楚？”
“我，我一时紧张。”李二军的眼神闪烁不定。
缘的嘴角上翘，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她转向杨定：“你说你们的上司是乌鸦？”
杨定点点头：“是。”
缘哼了一声，问道：“那你们知道乌鸦的上司是谁么？”
杨定连忙摇头：“上面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李二军的脸部肌肉很明显地抽动了一下，眼里随即闪出了一丝寒意。
缘冷笑一声：“你也许不知道，可他，”她低下头，逼近李二军，“却是清楚得很。”
杨定笑了，可那笑声却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我们只是小小的麻雀，我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缘不理会他，目光仍是紧锁着李二军，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说道：“刚才他不是已经告诉我了么？李二军，你刚才想说的，不是应该，而是…”缘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银鸥吧！”李二军猛地抬起头，刚才的战栗全都不见了，眼里只有凶狠。缘显然很满意他的表情，继续道，“伪装得挺好，只可惜，还是失算了，是不是，乌鸦？”她异常自信地吐出了她心中的答案。
杨定的脸色霎时泛白，李二军眼神一闪，他刚微微一张嘴，缘已经眼疾手快地伸出右手，挤进他的嘴里，迅速握拳。李二军吃了一惊，狠狠咬了下去，鲜血顿时喷溅而出。缘似是不知疼痛，抬起左脚，一记漂亮的回旋踢正中杨定的面门，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而杨定则吃痛摔了出去。眼见一个已经倒地，缘扭过头，左手手肘猛击李二军的牙床，李二军痛得松了劲，缘伸进他嘴里的右手则趁势抓住了什么，脱了出来。
监控室的众人见状，立刻奔进审讯室，刘超和周凌宇迅速按住倒在地上的杨定，而何天翔和王冰则抓住了李二军。
缘甩甩头发，弯腰捡起刚才从杨定嘴里飞出来的东西，冷笑道：“跟我玩这种小把戏。”
“林缘，你受伤了！”米娜一把抓住缘血流如注的右手，焦急地嚷道。
“没事。”缘想要挣脱，不料米娜抓得紧紧的，只得作罢，任由她掏出手帕简单地为其包扎。
“宋队。”缘抬起左手，将手上的两样东西交给宋程萧，宋程萧快步上前，接过一看，竟是两颗黑色的小药丸。
“这是？”他吃惊地道。
缘朝倒在地上的两人努努嘴：“这些人自行了断用的毒药。”
众人惊愕地看着她，宋程萧略一停顿，回头道：“把他们两个先关回牢房。米娜，带林缘去包扎。”
“不用……”林缘刚想拒绝，却被宋程萧一个严厉的眼神狠狠瞪了回来。
“这是命令！”他的口气不容争辩。缘耸耸肩，只得作罢。
门口进来四个警官，押着李二军和杨定走了出去。米娜也带着林缘急忙前往医务室。周凌宇看着林缘的背影，不由说道：“想不到她竟有那么好的身手。”
何超点点头：“是啊，看来，我们这位‘未成年’副队长真是不能小瞧啊。”
“王冰，立刻把这两颗药丸拿去化验。”宋程萧黑着脸下达命令。王冰接过药丸，也没有说话，一路小跑地匆匆离去。
“我们去办公室等着。”宋程萧的脸色愈发难看，带头走了出去。屋里的三人见气氛不对，也赶紧跟上。
经过一番折腾，等米娜和缘回到办公室时，宋程萧他们已经等待多时。他看到缘手上缠绕的纱布，重重地皱了下眉。
“究竟是怎么回事？”待缘坐定，宋程萧发问道。
“那个李二军，不是麻雀。”缘假装没看到宋程萧的脸色，说道，“他便是乌鸦。”
“你怎么知道的？”刘超扶了扶眼镜。
缘看了他一眼，反讽道：“刘大心理学家，刚才我在问他们上司是谁的时候，李二军那么明显的反应，难道你没有发现？”
刘超略有些尴尬地抿抿唇，不再吭声。缘继续说道：“正如我刚才所说，黑鹰组织向来是不会为警方留活口的，所以对于你们这次抓住的这两名麻雀，我早已产生怀疑。他们不是没有被灭口，而是‘故意’被警方抓获，来提供‘情报’的。早上我接收到美国方面发来的信息，在美国活动的几名黑鹰组织成员，日前已经进入中国。”右手上突然抽痛了一下，缘顿了顿，脸色尽量保持平静，待疼痛过去，她接着说了下去，“刚才我也只是故意诓李二军的，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这就让我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答案。至于毒药，我也是早有防备。见他张嘴便知道他要服毒了。”
宋程萧向王冰看去，王冰心领神会地开口道：“那些毒药的成分是氰化钾。”
“宋队。”缘开口道，“这两人原本的计划已经失算，而且也没有了自杀的机会。接下来的审讯就会方便多了。乌鸦是银鸥的得力手下，这次竟然也被派来执行这样有去无回的任务，足可以看出来黑鹰这次的行动是容不得半点得失的。”
宋程萧沉默良久，开口道：“林警官，你对我们是否信任？”
缘怔了怔，却没有正面回答：“宋队，你在开玩笑吧。”
宋程萧顿时火冒三丈，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开玩笑？你对于今天审讯可能发生的一切状况早有预估吧？而你却对我们只字未提，这就是你所谓的合作？”
米娜众人对宋程萧的行为均是大大地吓了一跳。
缘平静地看着暴怒的他：“审讯室这么小的空间，你们若在里面，我也不好施展拳脚，晚一步说不定他们就服毒身亡了。这样的责任我担待不起。”
“胡闹！”宋程萧吼道，“你若是告诉我们，大可商量一下计策，何必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他盯着缘右手上的纱布，心头的火又烧旺了一层。
缘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她幽幽地开口：“宋程萧。你有你的方式，我也有我的方式，不管用哪种，达到目的就是有效的。更何况，”她冷笑，“你们前一次对这两人的审讯甚至称不上是有效的。”
“你……”宋程萧紧紧地握着拳头，狠狠地瞪着她，亏他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对她的看法还有所改变，现在看来，他是彻彻底底地错了，眼前的这个人，分明还是那个惹人厌的狂妄自大的小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