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牛吉还未到梁王城,半途上救下一个小门派的祖孙三人,三人出言相邀,牛吉竟然满口答应,一路随着他们往梁王城附近的一个小山门行去。这聂氏三人出自次州当地一个名为二仙门的小门派,这样的小山门在次州境内多如牛毛。牛吉随他们一路到了二仙门,聂老道一行人引荐见了那二仙门的掌门和一众师傅长老,众人一番感谢,又是设宴款待,席间几次想套牛吉师出何门,没想到牛吉却百般推诿,就是不提,只说自己闲人一个,来这次州只为游山玩水。这可让二仙门头头脑脑有些心下忐忑了,牛吉言语间分明是有所隐瞒。但他们也不能一味的追问,就命聂灵儿带着牛吉把二仙门上下转了个遍。
转眼已经是数日过去了,这一天夏日正午,正是赤日炎炎,山间蝉鸣响亮,牛吉站在房间里暗暗出神,也不知他在思量什么,忽地那门外“拙~拙”传来一声敲门声,又有个女子声音传来:“前辈,可在房内?”
牛吉听的仔细,这声音分明是聂灵儿的,也是脚步一动,到了门前开了门。但见聂灵儿不似往日一般只著粗布道袍,今日却换了一身薄纱濡裙,脖颈间露出大片雪白,头上云堆翠髻,又略施粉黛,眉目间一股淡淡的柔媚,让牛吉看得呆在原地,半晌回过神来,连忙收回目光,慌道:“聂姑娘不必客气,还是直呼我阿牛吧。”语毕,侧身让在一旁。待聂灵儿进屋后,他才深深呼了口气,才回身进去。
聂灵儿眼见牛吉如此表现,藏在身前长袖里的两只手也是紧紧搅在一起,出了一手心的汗,平日里都是粗布道袍惯了,乍穿濡裙的她也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但见了牛吉那呆呆的表情,心头又升起一丝莫秒奇妙喜意。
两人分坐在堂中,牛吉见聂灵儿坐下后,并不开口,只一味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衣袖。他便开口道:“聂姑娘,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聂灵儿闻言,像是回过神来,慌道:“哦,也没甚么要紧的事,只是想来看前辈有什么吩咐,哦不,阿牛你有什么吩咐。”这一通话说道慌慌张张,自己也觉得很是失礼。
牛吉觉得奇怪,心里想着她肯定是有所求,开口道:“聂姑娘,你有事但说无妨,牛吉力所能及的,一定会帮你。”
聂灵儿平时也是个聪敏的姑娘,眼见牛吉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红着脸道:“山门里的兄弟姐妹们听得前辈道法高强,又是筑基境界。都想请前辈指点一下,练气入定的法门。但我也是知道,这道术法门乃是师门的秘密,我又被他们缠的无法,只能前来叨扰前辈。。。”
牛吉闻言一愣,旋即笑道:“我当是多大的事,无妨。我的入定法门也不是什么高深大道,皆是城里可买的到的,无非是数息、持咒之类的。”
聂灵儿本来不报希望,平日里她见多了自持修为的高人,没想到牛吉想也未想,一口便应承了下来。心里正是感动又高兴,忽听的牛吉又言:“聂姑娘,交流法门小事一桩,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聂灵儿闻言自己要答应一个条件,心里七上八下,暗道这牛吉看似忠厚,原来也是个轻薄好色之人,倒是我错看了他,本想起身就走,奈何师命难违,便冷声道:“前辈,你有何要求。”
牛吉听她言语突然冷了下来,疑惑间还是回道:“你莫再一口一个前辈的喊我了,你这一通前辈,让我想起师门里的一帮须发皆白的老头子。”
聂灵儿还在担心,就听牛吉话音刚落,微一愣神,自己止不住掩嘴轻笑,又羞满脸通红,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该死,想哪里去了。低下头去又去理那长袖衣边。半晌她也不抬头,只幽幽地轻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牛吉眼见聂灵儿奇奇怪怪的神情,一头雾水,便起身离座道:“聂姑娘,走吧。这几日天气炎热,我哪里也去不得,正好寻个事来做,打发打发时间。”
聂灵儿闻言也起身离座,领着牛吉往山门的一处树荫石台下行去,那不大的石台上,挤了三十多个少男少女,都眼巴巴看着师门东院那边,那一群人中聂远也在其中,但见他手舞足蹈一通比划,正在给身周的一圈少年讲前些天他的所见。那些少年也听的出神,惊呼连连,有人道了一句:“前辈真的来了!”
“哪里”
“那里了,跟在师姐身后呢。”
一群少男少女似是炸开了锅,议论纷纷一时间嘈杂声不停。
还立在石台前的聂老道,眉头一皱,呵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都给我老实座好,机缘难得,仔细地听!”话音落下,一群少男少女都是渐渐安静了下来,那边牛吉和聂灵儿也上了高台,聂老道双手一捧道:“多谢少侠肯纡尊前来,有劳少侠指点一二了。”
牛吉回礼道:“聂老前辈客气了,小子我也只是筑基之境,道行微末,谈不上指点,只算是交流心得罢了。”
聂老道和聂灵儿也不多话,动身走向那一群少男少女,寻了蒲团也坐在其间。
牛吉身前有个石桌,石桌之上摆了一册已被翻烂的薄书。他拿起来看了看,心下了然。这是二仙门的练气法门,心内有些诧异,秘籍之中通篇都是讲一些阵法聚灵以练气,倒是很像昆仑山的聚灵阵原理。不同之处是这练气法门乃以灵石做阵眼,阵法引动灵气倾入体内以体悟,感知,引导,比之昆仑的聚灵阵又有许多不如,太过生猛。而且主要是没有心境指引,悟性一般的弟子肯定难以琢磨。用这东西来修炼,浪费灵石不说,修行起来肯定是万分艰难。
牛吉抓住要点,顿了顿于是吐气开声道:“贵门的练气法门倒是特殊,但少了一些心境体悟的基础法门,对数息、持咒的解释过于粗枝大叶,心境道法必须与修炼法门相相辅相成,这个东西需要得道大能才能创立,今日我只说些入定的法门,也许对诸位有些用处。”牛吉将入定法门一一详解,说明其中关窍,下面众人听的入神,从没听过入定法门竟然有这么多,而且其中关键处竟然是自己一直不能更进一步的原因,心内大喜。聂老道也是筑基修为,领悟更多,心里惊道,这少年师门定是不凡啊。入定法门虽然在一些大城里都是有卖,但那也是一门数千灵石的价格,都要收齐了,那还不得上万的灵石,也不敢再想。
牛吉还在石台之上悠悠的详解入定法门,石台不远处的一个亭内坐着三五个人,时不时的侧身去看那石台。其中一人褙衣长跑,面目约莫四十多岁,众人隐隐以他为首。这便是二仙门的掌门,孙卫。这人乃是金丹初期修为,牛吉初到二仙门时他就瞧出,这个少年不是一般小门派弟子的眼界做派,自己几次询问他又躲躲闪闪似有隐情,心内疑惑丛生。
“掌门,这少年对许多入定法门知道竟然如此了解,再看这一身装束会不会是神州、济州那两个剑修巨擎的子弟?”一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猜测道。
身旁又有一人道:“看着倒像,但是你我又何曾见过哪个大派弟子,盘桓于我们这小山门数日,丝毫没动身要走的意思,次州这里也没甚么名山大川,修真盛会,他到底所图为何啊?。”
孙卫听的两人的话,也是顿了顿道:“我也是猜不透,但是看他装束倒是没有刻意的隐瞒什么,的确和昆仑次州的庶务堂里的人有些相像。”
一旁的老者又道:“往日神州剑修弟子,对我们这些小门小派的人一向是鼻口朝天,看都不多看一眼,他们来去匆匆,哪像这少年似乎无事闲人一般,掌门你让灵儿去请他为我门下弟子讲课,他倒真讲的不紧不慢,怪哉。
另一人又道:“莫不是。。。那少年看上了聂老头的孙女了吧,所以故意拖着不走?”
孙卫闻言也叹口气道:“要是如此,那便最好了。只怕他不是真纨绔,而是个假闲人啊,我今日让灵儿去请他,也有这个猜想,看来还要让灵儿再去试他一试。”这一行三五个人,都起身离了小亭,各自散了。
牛吉还在那隔着十几丈的高台上讲的唾沫横飞,不过就在他开讲同时也是注意到了那小亭里的一群人。牛吉心下堤防早已神念外放,那一群人讲的一番话一字不差都听在自己耳朵里。不过他依然是面无表情,继续讲他的课,这一堂课牛吉是越讲越清晰,心里也是拿定了主意,越发有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