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脑袋瓜转了又转,明明很困的,偏偏身边师父也不在。
窗外万籁俱寂,可少了身边的一个软绵绵的“抱枕”,锦七怎么也睡不着。
怎么办呐,睡不着啊……
师傅不在,师父给做的抱枕也不在,现在在人家府中也不好随便抓一个人来陪自己睡。
香儿姐姐又不知去哪了。
睡不着啊,睡不着。锦七百无聊赖地在雕木红床上滚来滚去。
登徒子?好久没见他了,救了他,却是像以前一样冷淡的很呢。
望着窗外繁星点点的星空,林锦七一阵苦恼,灵光一闪,就找他啦!!
刚这样想,一个大大的问题又如同一阵烟雾一样团团的将某女围住,可是那个人,武功很强的。
一张小脸蓦地紧缩成一根小苦瓜,某女想了想,用尽了脑袋汁,总算有点苗头了。
是了,曼陀罗!她死皮赖脸地从香儿姐姐那儿挖的曼陀罗。
忽然一双琉璃大眼熠熠生辉,发出狼一样的绿光。
香儿姐姐说了,这曼陀罗粉药性极强,只需燃上一羹匙,即使是武艺高强的江湖中人不出一刻钟定也是睡死过去。
嘻嘻,登徒子啊,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让你当几天抱枕也无可厚非吧。而且我也不算乱用,这样也不算违反与香儿姐姐的约定吧。
香儿姐姐说了,这玩意只能用来防身。但防身不就是为保性命,好好保护自己的小命不就是为了好好享福嘛,而睡不着精神就会欠佳,那样怎么精力充沛的来享福呢?
这样不算违反约定,不算,不算。
夜里,又是四处静谧,风静静的,花羞羞的,月牙弯弯的,某人乐乐的。
悄悄在某男的门槛处燃起一勺曼陀罗,林锦七自己拿了幕离团团的遮住小脸,免得直接在人家门口睡过去。
待一勺燃尽,只剩袅袅余烟,淡蓝淡蓝的发着幽幽的蓝光。
林锦七思忖了会,开了门,蹑手蹑脚的接近某男。
“沈墨白,沈墨白……”轻轻推了推他,这次是真的没动静么,不要诳我。
林锦七小脸一皱,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晕了。
小脸往那张平凡脸上凑了凑,呵气如兰,“沈墨白,沈墨白……我要睡了你,你若是答应了,就不要出声啊。”
四处静谧,某女竖起耳朵谨慎地听了听。
没动静,恩,是你自己答应的,我没强迫你啊。
林锦七猫手猫脚翻了进去,睡在床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没反应?
毛起胆子,环了一圈,抱了过去。
有股淡淡的香味,软硬适中,呵呵,比师父还好抱。某女就这样实在困得不行了,晕晕乎乎就睡了过去。
黑暗中,一双凤眼单挑起,抽了抽嘴角,这女人猫腻了这么久,就为了抱他好睡觉,不是说了要睡了我么。
胆子未免太大了,竟然抱着一个“仇人”还敢睡得这样香甜?
有些愠怒,又有些莫名的喜悦。
沈墨白花丛里阅花无数,却从来拿捏自如,什么时候轮到这种心慌占据自己。
沈墨白自己也莫名其妙,若是别的女人,怕早在进房前就被丢了出去,看她尚且年幼,也并无大错,今天尚且忍忍,以后,以后可没这样好运。
天知道,沈墨白若在三年前有这等觉悟,也不用把那李家小姐毫不客气地丢出府衙,好端端的让人家毁了清白,至此,便牢牢地结下那梁子。
松了松心,任由那女人抱了去,只是一夜无眠。
天微微亮的时候,沈墨白看着某女携衣而逃,尽管一夜无眠,心情本是糟糕的,却在看到某女狼狈出逃的身影后莫名的好起来。
沈墨白唇角一勾,微微笑开来。
宛如一朵妖冶的芍药,在恢恢亮的晨曦里,缓缓摇曳。
这样的日子,接连了将近半个月。
沈墨白渐渐地有些习惯身边有人时的感觉,还知道自己是被需要的,尽管这说出去很不光彩,某女竟是因为习惯了有人当抱枕才上了他的床,果然是……
相当的不光彩……
为了面子,沈墨白不会说,林锦七更不会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是,林锦七不再像以前那样遇到沈墨白便不分场合的喊他:“登徒子……”
恩,学会看人脸色,尤其是沈墨白的脸色,某女深谙这个道理,这个时候不能坏了自己大事。
毕竟拿人的手软,睡人的嘴软啊。
沈墨白自己不肯承认,自己像是中了毒一样,有些眷恋这种感觉。
沈墨白何许人也,从来都是女的找上门,那里有他倒贴的道理。
所以沈墨白把每天夜里的期待理所当然的误以为是习惯。
只是,当习惯渐渐像血一样渗入人体的各个角落,习惯就不再是习惯,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情愫。
当然,沈墨白眼界本就很高,自己自是不会想那样多。
这边,林锦七夜夜玩这样的游戏倒也乐得很,她以为天知地知,她自己知,没想到沈墨白也知,当然,她就这样一直认为下去,因为沈墨白打死也不会说自己知道。
多折磨人,多刮人脸皮,自己本来脸皮就不厚。某男谦虚地对自己说。
林锦七日日琢磨着逗逗月宁远,她发现,月宁远真的是越看越顺眼,你瞧瞧那细眉,那桃花亮丽的眼睛,那长长睫毛,好像会说话,扑扇扑扇的,要飞了呀。
怎么看怎么比她那臭美的师傅有韵味!
每每这一念头一出现,林锦七便恨不得把他绑了扛往桃花坞去,好戳戳她那臭美的师父,让他看看,眼前这人七儿找的男子,可一点不比他逊色。
月宁远抬眼瞧了瞧那女子,她没发觉自己眼睛都看直了,有这么好看么。
月宁远好笑地咳了咳,竟然没反应!
忍不住拿了本账簿轻轻拍了拍某女的头,好不容易将某女从无限美好的遐思中拉回来,却听她不满的嘟哝:“绑起来太麻烦了,带着多不方便啊。”
月宁远轻笑了声,“七儿,又在打什么主意?”
林锦七悠悠的看了看月宁远,秀眉紧锁,怎么让他自愿和他一同到桃花坞去呢?
他是那月罗夫人的独子,那月罗夫人会让他和我走?而且,他家好有钱啊,到处都是宝贝,他也舍不得吧。
要不,把师父绑来,不是更容易?想通了,觉得一切都很顺利。便朝月宁远弯了弯琉璃眼。大大的笑容,看起来柔柔的,舒服。
月宁远一怔,随着她那一笑,心情也变好起来。
月罗进来时,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月宁远毫无拘束地盘了脚,淡淡的清风滑过月白衣裳,竟也变得柔情起来。那女子狡黠地一笑,毫不客气地拿起毛笔,沾了沾浓墨,往那衣裳上点了点,洒下几点墨点。
月宁远丝毫不在意,见那女子笑得欢了,自己不禁也融融地笑开来。
月罗站在门口,看了看月宁远,退了一步,藏身在门槛后,依了依门,看了看湛蓝的天空,这样也好,起码,再怎么不待见她,也让她知道远儿还是会笑,还是会亲近人。
心里又酸又涩,作为一个母亲,她合格吗?月罗自嘲了声。
希望那女子能帮我真正打开他的心门,月罗念了念。叹了声,便转身走开了。
屋内,某人因为处处故意留手,被某不知情的女子毫不客气地涂抹了一身墨水,连连求饶。
某女得意,以为自己棋艺高明,鼻子翘的老高。
那神情落在某人眼里,却像春天里的清风,柔柔扶起那落地而飞的蒲公英,越飞越高,越飞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