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细步向前，走到她跟前坐下，叹了口气道：“不想宝姐姐也有烦心事，可见人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竟是不错的。”
“是呀，人谁无烦心之事呢！杨朱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1），原有劝善之意，不想如今被后世存私利之心的人所用，成为他们的借辞。或为事，或为情，或为人，或为名，或为利，哪有人不烦心的呢？只是大多数人或隐忍不发，或将真心相掩，或戴着形色各异的面具，却终逃不过自己的心。妹妹哭笑随心所欲，不囿于礼，滞于事，如此率真坦然的生活，有时候我很是羡慕妹妹呢。”（宝钗）
“一切随心，怕是圣人也难做到，何况你我呢？宝姐姐，却为何烦心呢，与我说来，或可解忧呢。”（黛玉）
宝钗淡然一笑道：“我辈俗人，自然也跳不出这个圈子，为事为情为人，亦为名为利。素闻妹妹天资聪颖，有栖凤之说呢。又承林姑丈之真传，得雨村先生之指点，想必定也颇有见识。如今将烦心之事，说与妹妹知道，请妹妹也与参详参详才好呢。”
栖凤之说？她怎么会知道呢，自到了荣府，我可从未向人提起呢。
听宝钗说得如此恳切，又兼好奇之心，且按下心中疑惑不提，且启颜道：“见识倒不敢说，为姐姐出出主意，倒也使得，姐姐且说说是甚事，竟致姐姐如此呢？”
（1）杨朱，战国时期魏国人，字子居，反对儒墨，主张贵生，重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他的主要思想之一。他不主张损人利己，也不主张舍己为人，因主要思想不容于社会主流之儒学，其见解已失传于后世。只有部分见解散见于《庄子》，《孟子》，《韩非子》，《吕氏春秋》等书。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若不为自己，一心想着众生的利益，那么天和地就管不了你了（你就跳出五行三界之范畴），超凡入圣了（是世之圣人，世外之仙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