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后将刘麟留在配殿内,径自起身踱步走出凤仪殿,恰巧听见这句话,精致的面容上竟浮出一丝笑意,声音却是无比冰冷道:“哦?陛下如今还真是个好君王啊!”刘兆闻言,冷哼一声,扬手一挥,用宝剑直指郭太后道:“废话少说!你郭家妄想控制刘氏江山,做梦!”
郭太后也只是微笑着听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凤眸紧盯着他。周临见状,并无思索便朝向郭太后跪拜道:“皇太后娘娘,今我大汉有如此昏庸君王,实属不幸啊!”说着竟还略微带有些哭腔道:“微臣替天下苍生恳请娘娘另立明君!”周临所率士卒皆是在他身后跪地,重复着他的话道:“请娘娘另立明君!”
刘兆眯着眼看向郭太后,此时已是拂晓,天际略显明亮,却是并未亮透整片天空,郭太后的身影恰在那团光亮之中,加之并未言语,看上去竟是如此庄严。刘兆忽的心生不祥之感,回转过身对众将士道:“朕确不能比我朝高祖武帝,但是朕只想问你们一句,这天下是姓刘还是姓郭?”本叫嚷着要改立皇帝的士卒听到这话忽的停下来,一时之间竟是寂静无声。
正在刘兆心稍安之时,却见周胜武被五花大绑着抬进来。刘兆心中一紧,却见那周胜武已浑身血红,心知不好。周胜武一见刘兆便哭诉道:“微臣有罪!微臣未能帮陛下完成大业,微臣……该死!”郭太后嘴角的弧度更深,却也是并不走近刘兆,只道:“来人,宣旨!”
“奉皇太后娘娘凤谕,今圣上兆即位三年未思进取,为帝不贤;奉太后不若亲母,为子不孝。为我大汉江山得以延续,特废黜兆为东海王,禁足甘泉宫。另大皇子麟自小由太后亲自抚养,性情温纯,乃地位之不二人选。今立其为帝,即日登基!”大黄门宣读完,便退立一旁。刘兆忽的仰天大笑起来,笑毕直望着郭太后道:“朕早已知道会有这一天,你这个女人,我大汉江山迟早会败在你手上!”刘兆脸色突变,凛然道:“只是朕奉劝你一句,若是你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祸害麟儿!”
郭太后一滞,随即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下去!”刘兆见她的反应,又笑起来,直到笑声消失在甘泉宫北侧,周临才躬身急趋到郭太后身旁,行三拜九叩大礼道:“微臣恭请太皇太后娘娘携陛下回宫!”郭太后回身望去,刘麟不知何时已立在配殿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郭太后心中忽的一冷,不待刘麟说话,便对一旁的闻秋道:“摆驾,回宫!”
刘章脚步略微有些匆忙的跨进临凤台的正殿,果见许凝嫣正陪着宛夫人说笑,见是他进来,忙招呼他近前。宛夫人见他面色焦急,皱了皱眉问道:“可是长安的事?”刘章点点头,也不坐下,语气沉郁道:“他们废黜了刘兆,改立刘兆之子为帝。”宛夫人早已料到是如此结果,心中也并不慌乱,直言道:“那诸侯国可有何举动?”
刘章点点头,径自坐下道:“除去燕代赵三国派出的大军外,梁齐两国已是出兵,韩国昨晚已经点兵,怕是在三日之内便会出兵。”宛夫人头一偏看向许凝嫣,懒懒道:“嫣儿平日里最是有见解的,为何今日却一言不发?”许凝嫣温婉笑着,眼睛轻瞟刘章的紧张模样,笑意又加深了些道:“母后,您瞧殿下焦急的样子,定是已命杜将军部署了兵力。”
刘章听见这话不免有些不解道:“莫非此时不应部署么?”宛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碗,目光又回到刘章身上,温和道:“难道你还未看清形势?”刘章被她问得一头雾水,只觉自己并未做错,看向许凝嫣想从她那儿得到些答案。许凝嫣“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殿下不明白直说便是了,竟做出如此模样,让人见了笑话!”
宛夫人也浅笑着,开口道:“哀家问你,若是真要出兵,中山有多少兵力?”刘章倒也是照杜意德的说法回答道:“我中山有十万兵力,其中一万为各城护城军,还有一万为都城护城军,五千王宫护卫,五千各别宫护卫。算来大概有六七万兵力。”宛夫人摇摇头,敛住笑意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今燕代赵所以派八万是由于他们多加了三万兵力,余下兵力是用来防守本国的。梁齐韩虽并未增加编制,却因他们坐镇一方多年,手中到底招揽了多少人谁说得清楚?咱们呢?这七万军士中莫非不留些守卫中山?真正能出兵的怕是只有五万多人。就这点兵力就想打败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刘章确是未想到这么多,此时才有些不愉。宛夫人见他的样子,不免好笑,对许凝嫣笑言道:“你瞧瞧他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许凝嫣也只是笑,并不多言。宛夫人这才解释道:“不必如此沮丧!你以为他们去了便可打败郭太后么?”许凝嫣也替他宽心道:“殿下大可放心,他们如今兵力相当,待到长安城下不等与郭太后兵戎相见便自己斗得你死我活了!恐怕郭太后等的就是此刻,咱们也可等此刻。”
刘章似是有些觉悟,却又不太敢确定的道:“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坐收渔翁之利?”宛夫人点点头接下去道:“你乃是启帝嫡子,正统出身,若是在他们斗得兵力消减后,你出面主持大局,一致对抗郭太后,效果必定不同凡响!”
刘章此时面露喜色,坐到宛夫人身旁道:“谢母后提点!”忽似是想起什么,看了看许凝嫣道:“可是到那时怕是正逢嫣儿产期……”宛夫人其实也不太安心,却也不得不安慰刘章道:“无碍,哀家派莺儿去便是了!”祖宗的规矩,女子生产乃是不祥之兆,理应出宫避灾,而刘章与宛夫人定是不能陪同的。刘章虽是不放心,听宛夫人这样说,也只好道:“如此,儿臣便放心了。”许凝嫣见他二人的表情似是仍不放心,笑着道:“母后,殿下,不必担心了,不是已经请好医女了么?不会有事的!”
宛夫人手轻轻拍了拍许凝嫣的手背,又转过头对刘章道:“若是你真的在乎嫣儿,便努力拿下江山,让嫣儿肚子里的孩子一出世便看见属于他父亲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