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怀抱着妘姬,心中却很是不安,暗中看了一旁的玉儿一眼,玉儿心领神会,待一行人走后,忙去了正殿。
吴全在怡福殿外候了许久,见妘姬来了,忙迎上来:“奴才给婧姝郡主请安,郡主快些进去吧,殿下正等着呢!”何氏见吴全迎上来,慌忙弯着腰行礼。吴全摆摆手:“你们快些进去,莫教殿下等急了。”何氏抬眼看了看怡福殿,稳了稳心神,才抬步上了阶梯。
怡福殿内,刘章正与邓如对坐,听到殿外小黄门通报,刘章扬声让妘姬进来。何氏正欲抱着妘姬进殿,不料却被小黄门拦了下来:“殿下吩咐过了,何姑姑不必一同进去。”
何氏心中更为紧张,心中权衡半晌,才将妘姬放下,目送她小小的身子摇摇摆摆的进了殿,殿门随即便被关上了。刘章看着妘姬进来,面上笑着,起身抱过妘姬,又走回邓如身边坐下,这次却是愈发的近了。邓如心下有些许不自在,在家中时,冯硕从来不太搭理自己,更别提与自己坐在一起说话了。只是这点不自在很快便被妘姬的可爱掩盖了。
妘姬已快四岁,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五官很是精致,不由发出感叹:“郡主的母后定是极美的。”说完才惊觉失言,忙看向刘章:“殿下,我。。。”刘章却是温柔一笑:“无碍,嫣儿是生得极美的。”
妘姬睁大了眼睛看着邓如:“这位姐姐好漂亮,殿下,这是哪位姐姐啊?”刘章呵呵笑出来:“妘姬也觉得姐姐漂亮?那让如姬姐姐带着你在怡福殿玩儿,好不好?”邓如听见刘章称呼自己为如姬,面上一热,却被妘姬伸出手抱住,慌忙手忙脚乱的去接,引得刘章一阵笑。
刘章看着两人相处极是融洽,心中也是开心:“妘姬自幼丧母,本王一直想为她寻一个可靠的人照看她,只是一直未找到,只得将她放在临凤台,让母后帮忙照料。以后,本王会常召见她,你就在后殿照料她,你看如何?”
邓如还未回答,便听殿外小黄门通报:“太后娘娘驾到。”刘章眉毛猛地蹙起,起身到门口接驾。邓如也将妘姬抱起,跪在殿门口。
宛夫人被莺儿扶着走进怡福殿,看着眼前三人,心中不由叹息,嘴上却是极为严厉:“章儿,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让邓书史抱着妘姬?”
刘章抬头与宛夫人对视许久:“母后,儿臣顾念妘姬自小没有母亲,今日见她二人极为投缘,想让邓书史替儿臣照料妘姬,也算了结儿臣与嫣儿的一桩心愿。”
宛夫人眼中立即凌厉起来:“胡闹!妘姬有哀家照料,如何就让你和嫣儿放心不下了?莫非哀家还会害她不成?”说罢扬声向殿外吩咐道,“何氏呢?快将郡主抱回临凤台去!”何氏听了,连忙进来抱起妘姬要回去。却不料妘姬哭闹起来:“我不要回去!我要和如姬姐姐在一起!”
宛夫人摆摆手,让何氏退到一旁,亲自走到妘姬面前,牵起裙角蹲下:“妘姬,你告诉王祖母,你愿不愿意回去?”妘姬心中还是有些惧怕宛夫人,嗫嗫嚅嚅的道:“愿。。愿意。”宛夫人满意的抱起她交给何氏:“将郡主带回去,再有差池,哀家为你是问!”
待何氏已经走远,宛夫人面上转冷,由莺儿扶着走上御台,又吩咐了小黄门将殿门关上,这才坐下道:“你们起来吧!”刘章垂着头,立在宛夫人身前。
宛夫人看向刘章:“章儿,哀家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你不顾念自己的身份,也该为邓书史想想。”邓如心中一紧,果听她道:“哀家知道邓书史在冯将军府中,日子过得不太如意,可是毕竟是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哀家想来,冯家也不会亏待了她。可是若是在宫中,因为章儿你,而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那可就连冯家的门都不好进了。你说,是不是?”
刘章忽的抬头看向宛夫人:“母后,您说的这些,儿臣都明白,可是儿臣已经失去了嫣儿,儿臣真的不忍心再失去一次。母后。。。”话未说完,便被宛夫人打断:“胡说,从未拥有过的,何谈失去?你应该明白,邓书史从来就不属于你!”
刘章看向邓如,眼神中满是哀伤,看得邓如一阵心惊,“不在乎”三字已经呼之欲出,却听宛夫人继续道:“你将邓书史调来怡福殿,哀家可以不插手,不过,你将妘姬带来与她私下相处,便已让哀家觉得,再不插手这件事,将会演变成不可收拾得局面。”
说罢,停顿片刻:“莺儿,命令内司(1),即刻将邓氏送出宫。”刘章心中慌张:“母后,不要啊!母后,儿臣求求您了!”邓如心中顿感悲哀,原来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都如此难以实现,猛地瘫软到地上。刘章见状,忙上前作势要扶起她,却被莺儿抢了先:“冯夫人,您先起来吧!”
见刘章收了手,宛夫人心中已有定论:“章儿,若是你不愿如此也可以。”刘章忙抬头看她,宛夫人面上一笑:“不过,一切听哀家安排。”
宛夫人将邓如带走后,怡福殿中又恢复平静,只是刘章心中,早已不似从前那般。宛夫人方才吩咐,将邓如安顿在临凤台的正殿,作为宛夫人的女尚书。刘章明白,此举不过是怕自己与邓如私下见面,将邓如安排在她自己身边,时刻盯着她,让二人无机可乘。
宛夫人由莺儿扶着向临凤台走,眼角瞥到邓如在自己身后,似乎很是柔弱,心中也是有几分不忍。可是宛夫人心中清楚,若是放任他们如此相处,恐怕邓如变成第二个许凝嫣也是迟早的事。既然如此,不如早下决断,以免日后再生事端。
莺儿垂着眼帘,偷偷打量了邓如几眼,又悄悄看了宛夫人几眼,心中有些暗自惊叹,如今的宛夫人,与以前的郭太后何等相似!权位带给宛夫人的不只有凌厉的气魄,更有数不尽的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