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一直没有朋友,也从来没有人说过要和他一起玩,除了好奇,更多的是警惕,对于他来说,诱惑往往代表着危险,那是他唯一疼爱的亲人传授给他最实用的话。
没有理会那个声音,雨水虽然小,可耽误下去,衣服湿了依旧会感冒,他不怕生病,只是不想麻烦到别人,以他的年纪还不足以照顾自己。
继续前进的道路多了几个人,是在路边贪玩的孩童,不顾淅沥的雨水,露出狡黠的笑容,有什么比同伴一起玩耍更吸引人呢?
这个孩子还是善良的,他犹豫着,最终决定提醒他们,不要在雨中玩耍,不仅因为会感冒,还会招来一些可怕的东西,那些东西最喜欢缠着孩子了。
善意的话得到的只是辱骂和欺辱,那些孩子早被大人告知,不要和这个孩子走得太近,这个孩子只会说一些诅咒人的话,是个坏孩子。孩子们很高兴,欺负“坏孩子”不会被大人批评,所以他们抓住机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自动送上门的家伙。
他的个子那么小,看着一个个靠近过来的孩子不怀好意的笑容,他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雨更加绵绸了,像起了雾,模模糊糊一片,这样的情景不是第一次了,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他希望有个大人能经过,不指望他能帮忙教训这些欺负人的孩子,只希望他能担心孩子没有掌握轻重的能力会闹出事来。
他们把泥水涂抹在他身上,洁净的衣服污浊不堪,他冷冷地想着,把别人弄脏的时候都会忘记自己也被泥点溅到,可当时的愉悦蒙蔽了他们的双眼,就像有的人,想尽办法伤害他人的时候,熟不知也给自己带来了伤害。
不知何时起,原本就寂静的小路更加空旷了,只有他注意到,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路过的行人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白色的雨雾越发浓郁,几米开外都是白茫茫一片,无法探测的视野加重了他的疑心。
他忍受着欺凌,最后一次警告孩子们,必须赶紧这里,危险正一步步逼近,他们只把他的话当做是恐吓,这样的吓唬激怒了他们,他们决定把他扔进不远处的湖里。
他终于害怕了,从他们失去童真布满狰狞的脸上知道这不是说着好玩的,他们粗暴地拉扯着他,当他跌坐在地,直接将他从泥泞的地上拽行……
他哭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受这些,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特别吗?他从未伤害过人,甚至提醒过一些即将遭遇不测的人,可大家在那些被提醒的人受到伤害之后就把一切怪罪在自己的身上,他们大声地对一个孩子吼道:“闭上你的乌鸦嘴,诅咒他人是会遭到报应的!”
他的任何辩解都被当做是谎言,没有任何用处,就好像现在,他的求救也得不到回应,得到的只有嘲笑。
“住手!”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他听出来了,就是那个叫他一起玩的孩子。
一个和他们一般大的孩子从白雾中慢慢走出,幼稚的脸庞掩盖不了几分清秀,他铁青着脸,注视着那些欺负人的孩子们。
面对挑衅,激起了孩子们的好斗心,仔细看了看男孩身后没有跟来的人,他们放心了,“那就把他一起丢进湖里吧!”一个孩子提议,马上得到了大家的拥护。
看着他们靠近自己,男孩转身向旁边跑去,这个孩子看见了男孩嘴角露出的笑容,他心道不好,赶紧爬起来也跟了上去。
白雾中,男孩在前面跑着,后面跟着几个想抓住他的孩子,不远处还跟着一个浑身污浊的孩子,忽然,那个男孩不见了,一个孩子惊呼,“看,那有个机器人!”
是的,前方雾中有个模糊的轮廓,但依稀能分辨出那有好几样平日里大人不舍得买的奢侈玩具,他们像着了魔似的,争着抢着朝玩具的方向跑去,那个消失的男孩去哪了,已经不重要了。
跟在后面的孩子看见的不仅有玩具,还看见那些玩具被笼罩在雾中漂浮着的湖面,他加快了脚步,一定要阻止他们,否则掉进湖里就糟糕了。
一只胳膊突然拽住了他,他发现正是那个消失的男孩,“他们欺负你,还还要救他们吗?”
孩子笑了,笑容很是苦涩,“如果我不救他们,和他们又有什么两样?”
男孩松开了手,那一刻,吸引人的玩具也不见了。
“我是雨妖,”男孩礼貌地做着自我介绍,“你是第一个我迷惑不了的人。”
“也希望我是最后一个被你迷惑的人。”孩子笑笑。”
瓶凡的声音戛然而止,我们听得意犹未尽,虽然只是描述孩子们的故事,可一样抓住了每个听故事的人,为那个被欺负的孩子揪心,也为雨妖在最后一刻放弃迷惑人而感动。
那句“如果我不救他们,和他们又有什么两样?”,这样的感悟,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
“这个故事就结束了吗?我还以为雨妖会不甘心没有迷惑到他呢……”司机小王问道,那也是我的疑问。
瓶凡淡淡地说:“没有,这就是故事的结尾了。”
听到肯定的答案,大家都有点扫兴,故事精彩,但结尾有点平淡了,小王提议去找个地方方便,听完故事的他变得有点胆小,易然决定陪他一起去,夏禹可能觉得和两个女生单独在车上会尴尬,也跟着下车了,我看了看身边的瓶凡,凭我对她的了解,我能看出此刻的她和平常很不一样,她的心里有事。
“故事的孩子就是你吧,因为可以看见彼岸的世界,所以常常说出一些不被接受的话,不能分辨真相的人们往往会把善意的提醒当做恶意的诅咒,那个雨妖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对吗?”
瓶凡看了看窗外,细雨粘稠,也渐渐泛起了白雾,她的眸子里流露出的竟然是深深的怀念。
“嗯,”瓶凡点点头,“雨妖没有放过我。”
“后面的故事不适合说给正常人听了,其实雨妖并没有打算放过那帮孩子,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如果愿意陪他玩,就放过那帮孩子。
我同意了,当看见那些孩子趴在湖边,感慨好险没有掉进去的时候,男孩冷冷地笑了,他拽了拽我,示意该跟他离开了。见证了很多被欲望冲昏头的人,雨妖的心变得冰冷而坚硬,他不在乎生命,所以,玩弄他人的生命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