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进来,见王毅满脸通红很愤愤不平的样子,而木青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该留在里面还是该退出来。
王毅见他们尴尬的样子,忙笑着站起来道:“各位过来坐,过来坐!”
木青忙搬几把椅子围到桌旁。众人坐下,木青又退后一步,立在一边。那四人一见,又不自然起来。
“过来坐下!”王毅道:“又没骂你,干嘛?”
木青忙过来坐下,大气也不敢出。
要是李欢那家伙,早涎着脸闹笑起来了,王毅不禁想道,这木青做事能干,就是太老实。
“不知主公什么时候回山?”虞家兄妹知道王毅等人是阳山山贼,故有此问。
回山?吕家兄妹不禁一愣。
“我先要在此地停留几天,办点要紧事。办完之后,我们就回去。”王毅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次回去带着两个女人,紫英和灵儿不知要怎样的闹!想起前生里,男人在外找了一个小三,那女人在家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可现在自己有了两个,又弄回两个,连自己都不好意思……
“主公要回哪?不是这上郡么?”吕泽问道。
“不是上郡,是回阳山。”王毅觉得没有必要欺骗他们,最好是他们一听要去做山贼立马就逃跑。
“阳山?山贼?”吕泽不禁一愣。
“我们就是朝廷头疼的阳山山贼。”王毅道:“吕兄,有什么不妥吗?”
听到王毅这句问话,吕泽不禁觉得阴森森的,忙笑道:“有何不妥。大丈夫立于世间,该当轰轰烈烈一生!”
见吕泽如此说,王毅与虞子期相视一笑,这笑全落进吕雉的眼里,吕雉脸上荡着幸福的微笑,眼里却浮起一层冷色,这冷色让虞妙戈不寒而栗。
众人融洽的闲聊起来。
晚上上灯的时候,打扮成各种小商小贩的众人回来了。众人先把情况汇报给木青和张澜等几个什长,然后由木青带着几个什长来汇报给王毅。
正在王毅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们终于进来了。
“快过来坐下,说给我听。”王毅忙招呼他们过来。
众人忙过来围坐在桌旁,王毅拨拨桐油灯,道:“张澜,你先说。”
“属下几人去的是奴役大营。”
“那里情况如何?”
“大公子看来确实了不起,这里的奴役大营生活比我们在阳山的生活要好许多。我们一个兄弟混进奴役群里,在里面呆了整整一个下午。他们下午修筑直道,官兵虽偶有鞭打,但被打之人定是有该打之处,听那些官兵说起,谁鞭打错误谁就得双倍挨鞭。下午那些奴役也只干两个时辰的活便收工了,晚饭虽是粗粮,但能吃饱。”
“哦,看来大公子还的确花了心思。”
“官兵们不欺压,饭能吃饱,谁还会反啊?”张澜道:“我们阳山那多兄弟都是因为被逼无奈才上山的嘛。”
“就怕好不长久!”木青道:“如果大公子不能做皇帝,他的仁政能实行?”
“他是大公子,他不做皇帝谁做?”
“二十多个公子,都会抢啊。听说陛下很喜欢小公子啊。”木青见王毅望过来,忙道:“在沭阳听卓二公子说的。”
“奴役大营还有别的情况没有?”王毅问张澜。
“奴役大营外围是一丈高的木栅栏,里面都是木架草屋,地上铺草当床,都没有被褥。大营门口日夜都有官兵值守。虽然做工时间减少了,但是其他时间还是被关在大营里。”
“奴役大营在什么地方?”王毅突然问道。
“从九原城到咸阳的直道从城西郊经过,所以奴役大营在城西郊,奴役大营旁边就是骑兵营。”
“大公子和蒙将军也在那里住?”
“他们住在城里,住在大将军府。大将军府还有一万秦兵部曲。”
“哦,阴山被招安的那批人呢?”
“他们被安排在城东郊。”木青答道。
“城东郊?在那干什么?”
“在那边开垦农田。”
“这主意不错!”王毅不禁赞道。
“城东郊也有一个奴役营,住的全是阴山招安来的那批人,旁边也有一个骑兵营。”
“招安了还是奴役,怎么不让他们回家乡种田去?”王毅一听不禁有些气愤,道:“这是仁政么?”
“总体情况也与西郊一样。”
“驻军情况呢?就只那两处骑兵营和一万亲卫部曲?”
“骑兵三万,亲卫部曲一万,还有上郡郡县兵,数目难以统计,估计在五六万之间。”
“不是说所有兵都在九原么?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多?”
“九原都是边防兵,而这里的骑兵也属边防兵之列。听说,他们是最近抽调过来的。”
“知道了。那我们在这住几天,若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回山去。木青,你派人去北假与李欢他们接头,若陈飞诺那边差不多了,就让他们把武器运那边去。”
“是。”
接下来,王毅又安排了其他一些琐事,便让众人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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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无月,天地间黑黝黝一片。
城东郊招安大营门口两排火把将营门照得如同白昼,十几个哨兵分列两侧,游动哨兵在门里门外走动,营内一片寂静,众人已安寝。
一个军官从旁边军营闪出,走过来。
“怎么样?”他对值守的屯长问道。
“安排好了。”屯长点头应道。
“好,事成之后,余大人定会在府令大人那为你请赏。”那军官亲切的拍拍他的肩道。
“谢大人引见。”屯长涎笑道。
军官连忙往黑暗之处走去,进入黑暗,他忙窜向军营旁边的树林。
“余大人。”他轻呼道。
“在这里。”有人应道。他连忙凑过去。
“一切按大人吩咐都安排好了。”那军官道:“那屯长怎么办?”
“我自有安排。你先回营,待火起你再出来救火!”
“好。”那军官似乎看见高官厚禄在向他招手,忙喜滋滋的回营去。
值守屯长向那排游动哨招招手,把他们召集过来。
“凑近一点。”他轻声说道:“都按我说的做了吧?”
众人点点头。
“这是陛下亲自下的密旨,任何人不得泄露,否则全家要被砍头的。”
众人紧张起来。
“现在去行动!”
游动哨向营里走去,屯长笑眯眯的提着一桶面汤向大门走去,他要缠住大门岗哨,让他们喝下这水。
“各位兄弟,喝口水!”屯长微笑道:“这么晚,大家辛苦了,来,每人喝碗面汤。”
哨兵见屯长让众人喝面汤,不禁喜出望外,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做新娘——头一回。忙放下手中的长戟,都喜孜孜的跑过来。不一会儿,一个个东倒西歪躺倒在地。
屯长抿嘴一声乌鸦叫,只见大营里各茅房门口顿时窜起火苗,天干物燥,何况又是茅房,顿时火势冲天。睡在里面的人被火烧醒,想跑出茅房,却发现木门被绑死。
大营顿时哔哔剥剥的大火映红半边天,旁边军营的兵卒被惊醒,跑出军营望着招安大营发呆。
那屯长虽见火势吓人,但心里却异常兴奋,他在营门口大喊救火。忽的胸口一疼,低头一看,却是一只重箭洞入自己胸口。他顿时清醒过来,道:“杀人……灭口!”倒在大营门口。
刚才那军官跑了出来,见兵卒都站在那看火起,大喊道:“看去救火!”便带头向招安大营跑去。一只重箭从黑暗处带着啸声飞来,洞入他的后背,带着他向前飞去……
第二天,上郡全城戒严,众多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城里来往穿梭,到处搜人捉人。
“醉仙楼”里,王毅和木青等人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虞家兄妹和吕家兄妹走了进来,也静静的坐下,不出声。
“你们几个今天得离开这里,去北假!”王毅对他们四个道。
“你们不一起走?”虞子期大吃一惊道:“这里很危险。”
吕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王毅,良久,问道:“主公,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瞒你?”王毅不禁有些诧异,道:“何来此说?”
“先前你瞒了阳山山贼的身份。”吕泽不满的说道:“现在,我们一来上郡,上郡那些被招安的山贼就被烧死,我……”
“哈哈。”王毅大笑两声道:“吕泽,我告诉你,阳山山贼身份我从来不瞒,请问你,你们何时问过我的身份?第二,我向你申明,我没有对招安大营做什么。”
“那他们迟不出事早不出事,我们一来就出事。昨天下午你派出众多人去打探消息,昨晚那些人就被烧死,你还能说与你没有干系?”吕泽道:“我老父还教诲我,说你如何正直义气,我算是看出你了。”
“哥哥,你瞎说什么?”吕雉道:“我相信主公不会那样做!”
“你凭什么相信他?就凭爹把你许给他?”吕泽有些话不择言了。
“吕泽!好,你现在认识我了。”王毅沉下脸道:“你这尊高佛,我们小庙供不起,你可以另谋高就。”
“雉儿,我们走!”吕泽站起来道:“如此狠毒的主子,不要也罢!”
吕雉知道王毅不是那种人,可自己也找不到理由说服哥哥。就算他是山贼,自己也愿意跟他,可这笨牛哥哥,却要这样扼杀她的幸福。她站起来,双眼溢满泪水,望向王毅。
王毅低头不语。
虞妙戈忙走过去拉住吕雉道:“姐姐,你别走,主公不是那样的人。你要相信他。”
“妹妹,我知道的。可如今随哥哥在外,长兄如父,我只能随哥哥一起走。”吕雉轻轻的在虞妙戈耳边道:“劳烦妹妹常在主公耳边提起姐姐,此去姐姐决定不再议嫁,专候主公。”
虞妙戈点点头,也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来。
吕雉见王毅始终不肯抬头望过来,知道他定是狠极了兄长,心中一阵悲苦,大哭着转身随哥哥出门离去。木青拉过张澜,吩咐几句,张澜也匆匆离去。
众人顿时没了心绪。
王毅对吕雉虽有芥蒂,那是因为历史的缘故,可其他人没有。这吕雉端庄大度,为人可亲,其他人与她谈话,总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众人都很喜欢她。其兄吕泽脾气暴躁,头脑简单,极易钻牛角尖,众人很少与他接触,因为吕雉的缘故,大家什么事情都让着他,其实也算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