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雍州回到长安是一段很长的路程,可是对于花想容她们这一行人来说,却是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
花想容自然不用多说,行进的每一步都对她很重要。还以为一辈子都不要再相见的宇文大硕,又重新的回到了自己的命运之中,那种不知喜忧的感觉更加深刻了。而左门易一路上也很少言语,全神贯注的看着前面的山道,好像从里面会随时冒出来一群山贼似的。由于他选择的是条近路,所以,原本要走一个月的行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到达了长安城外。此时的长安,任谁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只是插在城门上的旗子已经改变了。那明黄色的旗身上有着“大统”的字样,昭示着一个新王朝的开始。
在还没进城之前,花想容给了左门易和他的一行随从们一个机会,她让他们选择是离开还是留下来。侍卫们把目光都投向了左门易,看来都准备遵从他的意思。花想容走到他面前,看一眼带着面具的他,神色严肃道:“你要留下还是离开?”
左门易的眼神是愣愣的,这一路上自己何尝不是在想着这个问题,特别是每每向着长安的方向走一步,就像是在他的心上划了一刀。现在都快疼的没有知觉了,左门易终究还是放不下花想容的,他轻轻吐出了几个字:“你需要我做什么?”
“不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吗?”花想容低首回左门易一笑,似乎在示意他刚才说的话很可笑。左门易却很认真的看着她,轻叹一声:“为了你,我做任何事都可以。”花想容的心中并没有感动,只是对左门易这个人更加的不解了。她打量左门易身上碧青的长衣,坦然道:“那你就留在城外,等着我需要你的时候再给你消息。”
左门易用力的点点头,语气坚如磐石:“我会等着你。”他的语气似乎是在与自己的一个誓言似的。花想容不由沉默,以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打量着自己眼前的左门易。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在眷恋女色的人,也会保有自己的原则,可是左门易这个人,她却是没有办法去理解他。花想容不愿再去见到他的眼神,只是轻轻笑了笑,片刻才道:“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花想容并不没有马上进城,她先在附近找了一户农家住了下来,只是让莹儿和秋儿时不时去打听些城中的消息,她要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让宇文大硕重视自己的机会。自己的突然消失,宇文大硕的反应她无从知晓,只能看情形随机应变了。所以她要从市井老百姓们的口中,看看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果然她的想法是对的,城中的人们让她知道了不少的事情,比如虽然立了新帝,但是所有的实权还在宇文大硕的手中,他才是这个城中真正的主人。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在花想容离开的这段时间中,宇文大硕又迎娶了一位新夫人,是一位来自洛阳世家的大户小姐。而且,听说那位新娘子长得不但清秀美丽,还知书达理,宇文大硕很是宠爱她,甚至还为她修了一座有着大花圃的新院子。花想容虽然明白,自己不应该对这件事情去抱怨伤感,只是,很难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宇文大硕就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看来自己要走的路更加困难了,不由觉得头疼。
莹儿见花想容有些发愣,不晓得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只以为她听到了这事在伤心难过,只得上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温和道:“郡主,奴婢也是听那些市井之人瞎说的,就算是真的,我想只要郡主您回去了,情况也会变得不一样的。”
花想容笔挺的坐正身子,她现在没有时间去伤心。事实越对自己不利,她必须越要清醒的面对一切。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过自己因为长途奔波而变得有些削瘦的脸颊。她缓了缓气息,静静道:“莹儿,最近我的脸色不好,你去城中买些上好的珍珠粉来。”
莹儿神色稍有些缓和,躬身行礼道:“奴婢,现在就去买。”
如果以后,宇文大硕真的赢得了这天下的话,那么他**的宠妃会有多少呢,光是想想就觉得让人绝望。如今,他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夫人而已,或许宇文大硕也有他的寂寞,毕竟她自己也不过是个新宠罢了。在宇文大硕的心里,没有自己立足之地也是正常的。这对于自己所筹谋的事情并不算是多大的影响。花想容盯着镜子里的脸,心里一句一句的说服着自己。
片刻之后,她忽然升起了一丝感触。也许,自己今天所遭遇的一切,好像都是因为这张脸才会这样的。花想容越这么想,手上长长的指甲就更是用力的拂过自己柔嫩的脸颊,像是要生生将它划破了一样。
秋儿这时端着刚洗好的水果走进了屋子,看见花想容脸上红红的长痕,不由惊呼道:“郡主,不要这样,您这是在做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他弯身半跪在花想容的身前,将她的手护在自己的手中,看着她道:“郡主,您这是在怎么了?”
花想容沉默着不再做声,只是轻轻拂去了秋儿握住自己的手,然后拿过果盘里的一颗葡萄,张口吃了下来。心里虽然酸涩,但是葡萄却是香甜可口的。可是这甜,却稀释不了她自己心中的悲伤。
花想容没有什么胃口,只由着秋儿服侍我早早的睡下,她轻拉过被子,对着花想容轻声道:“郡主,您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以后,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花想容闻言只是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她确实是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不过,她却不是因为相信秋儿刚才说的话。而是,自己的心中真正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