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蓝色星球,即使是朝思暮想,还是让陆穹岩一阵激动,大片大片的灰色云彩下隐约能够感知到的是蔚蓝色海洋。进入大气层后,甚至都不去管与大气摩擦开始燃烧的身体,让他思维寄存的内核暴露出来。一种已经快要遗忘的感觉让他身心迷醉,那种感觉叫做痛。
穿过厚重的云层时,陆穹岩却心如死灰。海洋上漂浮着一块几乎完全相连的荒凉大陆,不是之前生命中的大洲大洋。冰雪覆盖着大陆,甚至延伸到海洋里。用尽了最后的能量,陆穹岩绕着地球赤道,环绕了一圈,在大洋上掀起一道白色的浪轨。
偶然能看见的火山熔浆融化了坚冰,也只是露出沉寂的荒漠,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迹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上的云彩并不是白色的,整个星球一片死寂。
唯一的生存动力一下子失去,让他万念俱灰,陆穹岩任由着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的消耗殆尽,意识慢慢远去,直到变成一颗小小的五彩陨石,掉落在海洋深处,只激起一小片浪花。
从来没有想过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任何事情。
为什么会想?陆穹岩从沉睡中惊醒。
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只有缓慢海流不断。直到身体下的细沙被冲走,翻动身体,开始思索。
没有答案,所以继续等着。
黑暗不再黑暗的时候,周围变得开始清澈。海床开始崩塌,出现一条裂缝,偶尔冒出红色的岩浆,翻腾变黑,周围的海水开始沸腾。产生的气体不断的上升。
有了温暖的感觉,借着岩浆的冲刷,翻个身又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过来时,周围空荡荡的,已经脱离海洋到了陆地上,让他有些不适应,阳光挥洒在身上,现在的境况太舒适了,寒冷之后总是会有一段明亮的温暖。
清晨的阳光穿透夜幕,整个天地间焕然一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格外的期盼这个时候的带来,有了这么奇怪的情绪。
情绪是什么?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年年岁岁相似,岁岁年年不同。在高峰之巅看恒久不变的日月旋转,星辰变幻。
当看着才感觉到时间的存在。
但时间是什么?
遥远的东方边际,那个火球每天升起的地方,是一线蔚蓝的海洋,有一天海风吹过,带来了几颗微粒,这些被绒毛包裹着的微粒在他的身边落下。
好奇的看着这些微粒钻入泥土中,开始生长成各种各样的植物。他能感受到这些植物与他有些相同,但何处相同,还是没有答案,直到看着这些植物枯萎,消失化为尘土,他才知道,那是生命。
不知道哪一天开始,陆穹岩思绪已经恢复过来,大喜之后是大悲。让他喜悦的是,他来到的并不是地球的未来,而是地球的过去,他见证了生命的衍变。但痛苦的是他依然还是一块陨石,一块从天外坠落的石头。
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日出,开始看见生命时出现的一点新鲜感荡然无存,还是睡觉比较舒适,即使一切顺利,要等着人类出现还早着呢。
一睡亿年,陆穹岩依然是地球上的一颗石砾,失去大部分外体,导致他能量恢复极为缓慢。
地动山摇,再次睁眼时,身边那些低矮的植物早已不见,变成了参天巨树,但偶尔发生的事情,又让他提起一些兴致。开始看着一些能活动的物体追逐,撕咬,猎食。
一只锯齿獠牙巨大恐龙在自己身旁追逐一群体型更小的食草恐龙,血盆大口咬下时,行动迟缓喷洒血液的动物仍然在紧紧护住自己身后小生命。终于能见到熟知的生物了,虽然印象里这些生物都只有骨头或者电影里虚构的3D影像。
生命总是会消失的。但自己却不会,还要忍受这无穷无际的等待,不过陆穹岩已经放下心来,出现恐龙说明地球还是按照正常的轨迹在进化着。
正在猎食的生物没有顾及他的存在,直接用巨爪践踏到陆穹岩的身上,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很小了,或许还没有食草龙的一颗牙齿大。
弱肉强食,赤裸裸的血腥,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产生很久没有的怜悯。身体里积存亿万年的能量澎湃而出,这是在地球上积蓄的星辰日月的能量,瞬间身上庞然大物被远远的弹开,摔落在一旁,践踏在陆穹岩身体上的那只脚爪已经化为血糜。
体型更小的动物带着一群小生命仓皇的逃走,只留下奄奄一息的追猎者。
肉食恐龙悲切的低吼,逐渐的湮灭化为白骨,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
这只是生存的法则而已。
他终归和它们不同。生命是有限的,而他似乎一直就存在着,而且将一直存在下去。
现在可以安逸的等待,但是却不敢入睡,他上个生命所经历的人类历史在恒宇中仅仅是短短一刹那,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不能再错过了。
整个天空映红,巨大的小行星撞击地球,爬行动物统治时代正式的结束。狂暴的能量扬起了无数烟尘,遮天蔽日,让地球进入了新的冰河时期。不久的将来哺乳动物就应该开始在地球出现,并逐渐开始成为地球的主宰。
深埋在厚重的冰雪下,让陆穹岩的意识又逐渐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