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汗,万万不可!”必格勒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如何不可杀?”蒙托微怒。
必格勒此时也是豁出去了,但最为重要的是按照常理,蒙托要杀陆穹岩是不会找他这样与之关系密切的近臣商量,处置陆穹岩与各部族交代必然要牵扯出举荐人,以必格勒对蒙托的了解,后者虽足智有谋却不阴沉,不会在下决定之后还顺带戏虐他。
“卿汗收沃格雷齐为义子,原是要让各部族明白卿汗不忘血仇,是制衡西草原各部族反攻新阳的上策,我拜库连年征战,卿汗胸有韬略,志在天下,如今更是初登大位,需要修生养息,积蓄实力谋而后定,忍一时方能成就大业。如杀之必然会与卿汗声名有损。”必格勒侃侃而谈,观察后发现蒙托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眼神中却没有刚才那种浓重的杀气。
“如此这样,沃格雷齐身份倒并不是最重要的。卿汗所担心无非是沃格雷齐天纵奇才,将来诸位王子弹压不住,无一可与之抗衡。”
“放肆,我多坤一族人丁兴旺猛将倍出,怎会担心一个灭族孤儿。”蒙托嘴上虽叱喝,话语已经缓和了几分。
“这点卿汗却可放心,如沃格雷齐好勇斗狠,桀骜不驯,必然趁早除掉为秒,但他生性温和内敛,虽有小智却无野心,虽坚韧却不失圆通,双目清澈言辞谨慎,举止从未见张扬之处。今日更连助穆戈与诺丽尔脱离险境,与卿汗有恩,现今天下纷乱,拜库南有纽兰海祸之患,东壤新阳铁骑之忧,西方虽荒芜却有凶兽肆虐。如沃格雷齐确有大才,收为己用,必然能为之倚重辅佐卿汗多坤一族成百年大业。”
“如你所言,更加不能留,这般年纪就懂得诸事收放,圆滑奸诈,将来为祸如何压制。”蒙托有些心动但仍在犹豫,拜库草原数百年来各部族起起落落,弑父夺嫡兄弟萧墙之事层出不穷,何况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更让他不免顾虑重重。
必格勒心中暗喜,蒙托虽口中坚持杀掉陆穹岩,但已经表露出如果留下该怎么制衡的意思,连忙趁热打铁道。
“沃格雷齐与诺丽尔形色亲密,更对公主言听计从,不妨……”
“胡说,他一个灭族遗孤怎么能配上诺丽尔,更何况年纪尚幼,将来能否成才还未知,此事不可再提。”蒙托找出的理由却没有提到陆穹岩是他的义子,拜库并不太看重名分,而陆穹岩本来就与蒙托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卿汗英明,老臣的意思也是将来如果沃格雷齐确有天训师资质。如未见起色或泯然众人,时间一久,卿汗可杀可放或任其自生自灭。”
蒙托目视远方,寻思良久,转身对必格勒道,“今后如有异常,随时向我通报。”挥手让必格勒退出房间。
望着必格勒消失的背影,蒙托眼中眼中露出一丝犹豫,随后呼唤侍从把诺丽尔找来。
必格勒站在偏殿之外,此时微风吹过,不由打了个寒颤,贴身衣物已经湿透,从草原上随便捡了一个落魄幼童,竟然让他差点受牵连惹来杀身之祸,苦笑的离开。
诺丽尔与蒙托内卫队侍从返回王城后,陆穹岩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中走了一圈,现在正在焦头烂额的处理突然冒出来的百人骑,大王子德利格尔给他安排的是内城中先对偏僻的位置,土尔城除了王城外,几乎看不见高楼,他的居所连同正厅、偏厅、卧房等加起来不到十间,大半人只能睡在地上了。
百人骑长其木松跟随陆穹岩进入正厅,好奇的看着排满地下的箱包,发现是财物后,没有特别的差异之色。陆穹岩暗想果然是王室亲卫队,见识多广,不像自己这么贪财。招呼其木松坐下后,与之商量怎么安排人事驻扎。
其木松身材魁梧,面相粗旷憨厚,浓密的胡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陆穹岩略显无奈的把自己居所的情况告知。其木松率队来的时候匆忙,并不知道陆穹岩身为卿汗义子,并且独立收付成年狮獒的小英雄住所如此简陋,也不由吃了一惊。
眼看陆穹岩愁眉苦脸,大大咧咧的出了个主意,“让周围居民搬走,这样不就解决了。”
“搬走?”这里比较偏僻,陆穹岩一直没有和附近的看起来也像是普通贵族的邻居交往,觉得有点棘手。
“附近原本就没什么人居住,大不了补偿一点财物就可以了。”其木松奇怪陆穹岩怎么不像其他王子一样飞扬跋扈,办这么点小事就犹犹豫豫的。
陆穹岩想想着也算是一个好办法,从地上拿起一个方盒,打开一看是一些金币和明珠,有些心疼的递给其木松,“这些够不够?”
“太多了。”其木松没有接过,只是从里面拿了五个金币,“这些足够了。”
陆穹岩大喜,仍然坚持把盒子塞到其木松手里,“你今晚操办个大宴招待众位兄弟,剩下的你给他们分了罢。”高兴之下,江湖口吻都冒了出来。
其木松愣住了一下,咧着嘴大笑,“多谢王子殿下赏赐,我这就给你操办去。”拜库虽然商业不发达,大多数地方还保留着以物易物的风俗,但土尔城是个例外,官集上不但有南来北往的货物,更有些不同种族的女奴,这些可不是靠一两只羊铃能换来的。
陆穹岩表现虽然慷慨,实际肉疼不已,现在要管一百多号人吃喝拉撒,即使有点小钱也架不住坐吃山空,他并不像其他王子那样有自己的封地,除了卿汗每月赏例外,并没有其他收入。目前看来只能去找德利格尔和必格勒商量了。
想起德利格尔的嘴脸,陆穹岩就觉得心里不痛快,但现在情况最需要沟通就是这个主管王城内政的大王子,吩咐哲雷准备好独角,再找了几个侍卫骑兵跟随前往德利格尔的王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