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利格尔神色倨傲,直到陆穹岩到了身前才慢条斯理的从马背跳下。身边几个侍卫各捧着花篮摆放。陆穹岩心下纳闷,每个王子都送了一份请帖,但从没想过德利格尔竟然会来,看架势还不像是来闹事的。
“王储殿下亲临,感激不尽,里面请。”陆穹岩略一欠身道,既然做买卖,笑迎天下客,不论是谁都要好生接待。
德利格尔鼻中哼了一声表示回应,与陆穹岩一起进了商铺内。
“欢迎贵客光临!”刚一进门,迎宾整齐划一的喊话,让德利格尔面露讶色,不由细细打量这些姿色上乘的侍女,停顿了一会才环顾四周。现在大多商铺店小二都是男子,让这么多装扮华丽的女子当店员确实是少见。
进入贵宾室后,店内的装饰品为又更上一层,德利格尔脸色稍缓,“十三弟听说你年纪虽小,却耍些风月之物?”
“大哥见笑,都是些雕虫小技。”陆穹岩呼喊一声,让叫合真的侍女把一套十二玉钗拿来,黄道十二宫除前厅一套完整展品外,都只是剩下一些散件。
德利格尔随意的翻看,有些惊讶,但嘴上却道,“却也平常,”抬头看看在一旁的合真,扭头对陆穹岩笑道,“十三弟说的不错,都是些小玩意,买玉刻哪如买活人,不如你把这奴婢卖给我,也算大哥今天照顾你生意。”说罢一把报过合真,就欲上下其手。
陆穹岩看见合真脸色惶恐,明白刚刚脱离奴籍,有份正当职业的的女子谁也不愿意再去当私人玩物,然后被弃之如敝履。
“殿下说笑了,本店可是卖艺不卖身。”陆穹岩半怒半玩笑的道。合真接机挣脱,跑到陆穹岩身后,眼圈立刻泛红。
“十三弟玩性不小,开个商铺都搞这么大阵势,心气都花在玩物上了。”德利格尔有些吃惊,一个侍女竟敢违逆他,收回目光,讥笑着对陆穹岩道。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陆穹岩煞费苦心的举措都是小孩子玩意,不上台面。陆穹岩暗道,果然是来者不善。贵宾厅内里有些王公贵族已经认出是大王子,上前见礼,不料正好听到德利格尔的话语,两个王子气氛中的不融洽明眼人都看得出,不由尴尬的欲退不能。
“俗语道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见微方能知著,我自然比不过殿下掌管国中内库,滴水不漏的大气,只能做点小本买卖聊以度日。”陆穹岩针锋相对道,前两句话翻用了一代名医孙思邈的处医原则,做事胆大心阔并且行事周虑谨慎,思想多变不拘泥并且行为坦荡,算是他现在所作所为的写照。眼中余光突然发现在一旁货架观赏的两个人,因为来宾太多,有些并不是陆穹岩招呼的,两人在听见自己话语后身形不动,显然注意到了这边。背影有些眼熟,但都身披连帽裘披,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是谁。
德利格尔微微一愣,他自然没有听说过这所谓的俗语,没有完全明白话中含义,但稍微思索,还是听出是说他做大事而气量狭小,而陆穹岩自己却是做小事而心气大。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强压着怒气道。
“今日是受父王所托,前来道贺,此事已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径自离开。
陆穹岩假装恭送不及,只能目送着德利格尔面色拉长的远去。这才恍然,原来德利格尔是受卿汗蒙托之托而来,怪不得开始还挺客气,不过有些人天生就互相看不惯,这不是一时半刻或者谁出面能调解得了的。就算有心接纳,却是忍不了德利格尔的冷嘲热讽,忍无可忍何须假惺惺的一忍再忍,由他去吧。
返回后,发现合真还在一旁抽泣,上前安慰了几句,合真是他与赫连亲自去奴隶市场买回,自然知道身世,虽然年仅十六,但已经被转手多次,流离颠沛期间可想而知吃了多少苦头。
“奴婢该死,让殿下与大王子不合,”合真擦干眼泪,“不如……不如殿下就……”
“胡说八道,你已脱离奴籍,是我店里的雇员,岂能再卖来卖去。那我不也成了人肉贩子!”陆穹岩打断了合真的话语,开玩笑道“去梳洗下,眼睛都肿了不漂亮了,今天店里客人这么多,不许偷懒啊。”
合真面露感动之色,深深向陆穹岩鞠了一躬,她的心里早已不把陆穹岩当作一个孩子,破涕为笑道,“谢谢殿下,我一定努力。”
陆穹岩想起刚才看见的两个奇怪男子,找寻的时候却发现其中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上前正要招呼,“请问是……呵,必格勒老师,怎么是你啊。”
必格勒微笑的转过身,掀开裘帽,“已来了多时了,殿下刚才在招呼大王子,我就随便看看。”
陆穹岩连忙招呼必格勒坐下,吩咐侍女们上茶。
“细微处见真著,殿下出手不凡,生意虽小却独具匠心。”必格勒摸摸下颚浓密的白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呵呵,原来老师也听见了啊?”陆穹岩干笑几声,他与德利格尔的矛盾虽小,但怕是很难善了了。
“不但我听见,卿汗也听见了。”必格勒微笑着注视陆穹岩。
“卿汗?……”陆穹岩一怔,惊出一身冷汗,猛然想起刚才与必格勒站在一起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