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战舰郁金香号逐渐远去,鼓动的风帆沉入到海平面下,仅留下延伸连绵的浊浪,不时有鲸豚翻跃而出。郁金香号来去匆匆,去留无意。伊莎贝尔站在船沿边,衣裙随风袭动,神色复杂,一动不动的凝望风帆远影消失在碧海天蓝交接处。
德雷咧着牙跌坐在甲板上,陆穹岩吩咐水手船医搀扶他进了船舱。经过刚才的一幕,已经有不少水手能猜测到伊莎贝尔的身份,小心翼翼的从她身边绕过。
指尖轻轻触碰到弗罗斯特剑身上浮动的能量,如小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能量波纹激荡如涟漪。陆穹岩左手完全没入到辉光中,抚摸着暗蓝色的剑身,一股冰凉凝结的气息顺着指尖流动而上,经过手臂,清凉静谧的能量在胸口试探性的环绕后,然后经过右臂,流到陆穹岩紧握剑柄上的增幅萤石中,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明明是第一次接触到弗罗斯特,却让陆穹岩有一种久违的亲和。他从事玉石生意已有多年,接触过的各种上等萤石何止过万,但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强烈的怪异感,非要找出一种接触过的材质,那只有曾经佩戴过的血龙玉佩。普通原石与斗气加持过的增幅萤石最大的区别莫过于此了,想起在拜库大祭司达尔玛手中也有一根萤石加持过的权杖,陆穹岩内心深处似乎捕捉到什么,但又无法中思绪中把这一段失落抽离出。
弗罗斯特流光波动的剑身实际不过两指宽,看似用力一折就能够弯曲,陆穹岩手指移动到剑刃尖部微微加力,剑身纹丝不动,硬度与一般用于锻造刀剑的合金不同,更像是一整块似金非玉的岩石打磨而成。
陆穹岩漫无目的的随意在空中劈刺,魄能源源不断顺着萤石汇入到弗罗斯特,带起一片片如锦缎般飘舞的剑幕。在与波塞冬对峙时,陆穹岩一度认为剑幕划破虚空只不过是视觉假象,眼前的空间在眼中依然毫无变化,但现在却能感觉到剑幕化开的绝不仅仅是空气。离奇的错觉让陆穹岩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商船上都是训练有素的水手船员,经历刚才浓雾中惊险的一幕,生怕还会遇上什么怪异的天气,不等陆穹岩下命令,已经抓紧时间升帆收锚。偌大的甲板上,瞬间变得空荡荡,只剩下沉思的陆穹岩和依然远眺的伊莎贝尔。
不知什么时候,陆穹岩从思绪中挣脱,赫然发现伊莎贝尔高挑的身形正斜靠在桅杆下,宜悲宜喜看不出有太多的情绪波动,明眸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一眼不眨的注视着自己。
从伊莎贝尔委托陆穹岩开始,整件事情就透着荒谬,两人不过数面之缘,却冒着得罪极冰洋最具权势帝王与最有财富海商的危险逃离了纽兰港。被家长波塞冬追上,又以留下信物方式空手离开,最关键的是弗罗斯特之剑及时最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不是凡品。
如果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活生生是贵族少女寻求真爱与恋人远走天涯,慈爱的父亲追上后成全了任性的女儿,送上大礼默认女儿与自己的敌人私奔。一时间两人都觉察到什么,脸上开始发烫,陆穹岩把视线稍微错开,而伊莎贝尔却是悄悄的把把头低下,收回了目光。
陆穹岩轻咳两声,把配剑反转送到了伊莎贝尔面前:“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家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至少能看出,令尊是很爱你的。我想,这应该是他特意留给你的。”
伊莎贝尔初始有些愕然,波塞冬离开时虽没有明说把弗罗斯特之剑留给谁,但意思很明显是送给陆穹岩的。波塞冬刚才的表现很难算的是合格的一位父亲,默然、冷淡,伊莎贝尔回想起幼时在他温和宽厚的怀里撒娇,享受天伦时的感觉早已消失无踪。
成长,才会有这么多的纷纷扰扰。
“你留下吧。”伊莎贝尔强颜欢笑说道,陆穹岩贴慰的话语让她心里有了几分暖意,“对你更有用处。”
陆穹岩踌躇了一会,他的确没有很承受的武器,并且把弗罗斯特拿在手中,就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熟悉感,宛如不是刚刚才拿起,而是从未离开他的手中。
“恭敬不如从命。”陆穹岩委实喜欢这把只开了一面刃,近乎于西洋剑的武器。
伊莎贝尔目光中闪过一丝狡诘,修挺的鼻子微微皱起,“需要这么客气吗?”
“呵呵,那就算是交易吧。”陆穹岩呵呵一笑。
“好,成交,那么你现在欠我两个交易了。”伊沙贝尔很干脆的说道。
陆穹岩不由莞尔,加上解说灵魄术,确实是受了眼前的少女两次恩惠,对她选择性遗忘自己辛辛苦苦千里迢迢带出惠顿港的事情只能无可奈何了。
伊沙贝尔每一个动作都接受长期宫廷教育,优雅不失娴静,但心思却是总是出人意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遗传了黛丽丝的绝代风华的外貌和仪态,但个性却更像他的父亲。偶尔露出少女天然的俏皮更让他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