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大学依山而建,开荒而立,大门建在一个大山坡儿的半腰处,东山坡儿是学校的田径场,此时,观众席上的欢喊声就像猛烈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中间夹杂着裁判员响亮的指令声和解说员的激昂的说词。再看赛场上,年轻的选手们个个朝气蓬勃,沐浴着阳光,飞快地在赛道上奔跑着……
西山坡儿是各种球类赛场。在篮球场上,王胖子就像蒸锅肉,油光满面,挥汗如雨。人家都轻装上阵,身穿篮球服,上背心,下短裤,配着一双篮球鞋极其方便。他对篮球就是个白脖儿,生怕被球砸伤,提前借了个大衣将自己裹了起来,又担心跑来跑去将脚磨伤,竟然踩了个“夹板拖”前来比赛,这边队长气得直想抽他。比赛前几分钟,“喊兄弟,叫大爷”,才算寻得一个男生观众,跟人家换了双帆布鞋,鞋子小一号,比赛间大家都在忙着传球,运球,投篮,他被憋得呲牙咧嘴,跑起来连蹦带跳的,只顾跟着人群跑来跑去,却不起一点作用。
对方投篮未中,篮球滚落在他的脚下。他知道抢球是至关重要的,立刻弯腰将其揽入怀中,死死抱住。
一个队友喊到:“快!传球!”
“传球?哦……咋传啊?”胖子喃喃自语,片刻时间寻思着传给谁呢?万一再被对方夺取该如何是好?
“快传啊。”
胖子被催的急,觉得这球又像烫手的山芋,索性扔出去,你们爱咋抢咋抢吧。这一仍不要紧,直接扔到了对方队员手中,大家看傻了眼,只骂胖子是个蠢货。
偏偏就是这样的“门外汉,”又好几次站在三分线外误打误撞地将球乱抛式地投进篮中。队友们一面被胖子气得咬牙切齿,叫苦连天,但为他的歪打正着而暗暗庆幸。
乒乓球赛场设在数学楼六楼的球馆,球馆内球台整齐排列,一道高到人胸口处的玻璃屏障将赛场东西分开。现在是首轮选拔,张小丁的对手是个个子不高的戴白眼镜的男生。这男生的球技十分娴熟,时而侧身跳步,时而交叉步上位,弧线球一拉一个准。
这边张小丁也沉着应对,虽说没接受过正规的乒乓球训练,可他的水平一点也不差,步伐灵活多变,进攻有力,速度极快,反而慢慢占了上风。旁边的人群里,有个女生看得格外揪心,此人是杨怡。前几天,她通过申大的面试,在图书馆当起了管理员,工作轻松,环境舒适,特别是能每天跟书籍打交道,令她感到十分幸运。
“好球!”观众群里一声高呼。
这时,只见张小丁球拍再次压低,一个正手进攻,击打出去的球像一枚疾驰的子弹,正中对方台心,本来对方可以挡回,似乎是被刚才一声喝彩分了神,恍惚间,球飞快地弹落在了地上。
张小丁朝观众们做了个“嘘”的手势,他寻到杨怡的目光,杨怡气色不错,向他微微一笑,竖起了大拇指。张小丁再次鼓足了劲儿,心想女朋友在这,总不能第一轮就让我玩完吧。没想着拿名次,但最起码不能丢人。
初赛结束后,张小丁成功晋级,不幸的是,同样参加乒乓球单打的室友老锅被淘汰出局。
“丁儿,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不是咱的水平差,实在怨对方太厉害了。哎哟,累死我了。”老锅幽怨道。其实老锅球技还不错,只不过运气欠佳,头一轮就遇到去年的亚军。技艺仍是略逊一筹,半途“夭折”,接下来只能老老实实当一名观众。
“重在参与。”小丁苦笑道。
竞技比赛就是这样,除非你有过硬的实力,不然运气往往会左右你的输赢。
张小丁透过玻璃屏障看到赖欣也在球馆,心里一阵不爽,更不爽的是,在人群里谈笑风生,手里握着球拍加上春风得意的样子,应该是成功晋级了复赛。冤家路窄,赖欣似乎察觉有人在盯他看,扭头一瞧,跟小丁视线撞在一块,轻蔑地笑了笑。然后挑衅地向杨怡吹了一个轻佻的口哨,接着跟旁边几个男生嘀咕了几句,瞬间一起大笑起来。
杨怡脸上火辣辣地难受,骂了一声“贱人,”便气呼呼地跑出了球馆。
对面几个男生起哄:“哎哟,小娘子都跑了,还不快追?”
“再不追,让我们欣哥就追喽……”
“欣哥,追回来咱就不还人家了……”
赖欣轻咳了两下让众人止住了喊声。旁边一个男生问:“欣哥,这货谁啊?”
没等赖欣回答,半瓶没盖子的矿泉水喷洒着水花,划成弧线,向他们几个落下。一瞬间水珠飞溅,惊得周围女生一声声尖叫,众人责骂着,赶紧躲在一边,剩下的赖欣他们几个人,刚缓过神来,见张小丁又拧开一瓶水,向他们扔过来。
“擦……至于不……”赖欣旁边一个男生骂着,拉着赖欣躲开了。
剩下几个男生气得暴跳如雷,粗话纷纷出口:“有种过来……”只可惜赛场中间被一米多高的玻璃屏障隔开,难以翻越,要不然两拨人恐怕真的要在此大打出手。
老锅正要劝止怒火冲天的小丁,谁知那边抛过来半瓶不长眼的可乐瓶子,直中老锅的脑门。老锅这下急了,抓起地上还没流尽的可乐瓶子,谩骂着,一甩胳膊,用力向对面砸去。
顷刻间,玻璃屏障上空塑料瓶子飞来飞去,瓶瓶拖着飞溅的水沫尾巴,乒乒乓乓,有的撞在墙壁上,有的落在球台上,球馆里竟像下起了小雨,绵绵的雨丝夹杂着甜味,让刚才还闷热要死的球馆增加了几份凉爽。近处的人群纷纷往后退,远处未完的比赛也提前中止了,围观着这场毫无征兆的“水战”,个个唏嘘不已。
饮料瓶子被仍的差不多了,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喝过的,没开盖的都被充当了“水箭炮,”散乱遍地,各种颜色的饮料掺杂在一起流淌着。
经过一番激战,小伙子们累的气喘吁吁,几个瘫在地板上,几个倒在球台上的,嘴里却还冒着喋喋不休的脏话。
赖欣这边有个胖点的男生似乎还不过瘾,眯缝着小眼,强撑着地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环视一圈地面,全是空瓶,已无可用,视线最后落在一个黑色的球拍上。
小丁这边的人群里,突然跑出来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小腿停在一个牛奶瓶前面,然后慢慢地蹲了下来,伸手要去扶起正在流淌的瓶罐。
杨怡闻讯返回球馆,刚进门口,被眼前一幕吓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赖欣和张小丁几乎同时喊出口:“不要!”
可球拍向已被抛出,并且不偏不歪,正朝男孩。杨怡无法犹豫,箭步飞出,电光石火间,替男孩挡下飞来的球拍,可红色的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