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奉宜城元氏侯府。
“奉天承运,帝尊诏曰。元丞相丰功卓越……今日酌令其二子元世继承侯爵,即日起元世续元丞相之位,官居一品左丞相职位,三年后可参与朝政。”
“钦此。”
元世紧抿下唇,瞪着前面宣旨之人李尚书,眼中的怒火似可烧尽一切,然李庆宇坚持奉承帝尊之命,潇潇洒洒的念了十余分钟。
此刻李庆宇李尚书正恭敬端着圣旨,等待元世接旨,眼神不断示意元世接旨。
而元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话都不说一句,就这么瞪着金黄色的圣旨,吓得身后府人紧扒在地上,瑟瑟发抖。
“请元侯爷接旨吧。”李庆宇出声提醒,他可以忍受元世的无理,帝尊可以赦免他的不跪之罪,可要是元世不接圣旨,那就不是见圣旨不跪这般简单了。
“呵——”元世笑了,可却是一声冷笑。
瞬间不止侯府之人冷汗直流,就连李庆宇这老奸巨猾的官员都不禁心惊,他这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帝尊!很明显。这下连拍照,摄影,记录的官员都手一抖,工作还要不要继续真让人难堪,幸好帝尊明智,特意嘱咐不要现场直播。这可是帝国大事啊,还是帝尊有先见之明。
真是可笑之极,家都没了,亲人都被枪决了,这官要来还有何用?这简直是一大讽刺,杀光了元氏族人,诛遍了元氏九族,现在却用一张没用的破纸,来弥补这一切!难道元氏九族的生命就这么廉价!
“哈哈——”元世大笑起来,他不是无视帝尊,因为那对他来说是可无的人,他只是想笑,想将这几天郁闷之气笑出来。
元世大笑,在场所有人惊恐变色,也许对他们来说元世之举惊破世俗观念,堪比元氏抄斩,两个不同的概念,元氏抄斩是震惊皇朝的大事,而元世此时却是粉粹世俗传统观念,毕竟无人敢这么藐视帝尊。
元世笑着笑着突然眼泪止不住的流,官居一品,列为侯爵,这对自己来说有什么用!让一个连学业都没有完成的人官居一品!这是多么大的笑话。
元世无视李庆宇的表情,缓慢的转身,可是下一刻身体竟不受控制了般,向李庆宇走去,伸手拿过圣旨。
看着元世的身影消失在厅堂之后,一名负责记录的官员,面露难色,向李庆宇问道“这。”
这该如何呀,这完全是无法播放宣读现场,不说元世后来之举,单说元世见圣旨不跪,在世人眼中就说不过去。
“此事不得泄露,泄露者满族死罪。”李庆宇狠瞪一圈,警告之后,急忙向府外走去,他要第一时间与帝尊通话。
元世紧握圣旨,咬牙切齿的瞪着前面站立的青年‘元盛’。
他知道是元盛改变了这一切,十天前登基不到月余的新皇暴毙,原太子重掌皇权,完成了父亲元凯到死也没有办到的事,这道圣旨势在必行。
说到底元氏不是无妄之灾,只是选错了对象。常言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十一皇子为夺皇位已经与太子相对十几年,如今得势必是血流成河。
元氏九族,门生,门将,所牵扯的官员士兵,整整被枪决了三十五万之多,可谓是血染大青皇朝,元氏根基一去不返。
元世对这些已经不关心了,他所在乎的是,元盛,他的亲大哥居然强行让他接取了圣旨,丝毫没有在乎过他的感受。
啊——元世无法压制,用力将圣旨狠狠摔在地上,奋力嘶吼“要当这破官,你就去当,不要将我牵扯到里面。”
元盛收捡了所有气息,此时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他紧捂双拳,注视着元世,木然内心感到一阵撕疼。
“元世,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大哥。”他的声音很轻,嘶哑,透着一丝痛苦的无奈,一丝兄长的自责。
“你不是我大哥,元盛你不是我大哥,从父亲把你送上天山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我大哥。呜——你变了,从你去往天山追求武学的时候,你就变了,你变的不再是我原来的大哥了。”
看着元世奔跑的背影,元盛努力眨眼,努力压制情绪。他不怪元世,不是他变了,而是他心性更强了,他不知道弟弟元世何时,才能从这一大变故的阴影中走出来,希望不会太久,他才十八岁。
啊——
啊——
回到房间的元世,再一次将房内的一切物品砸得粉碎。
呼——
呼——
元世无力的跪在地毯上,双手撑着身体,他感觉此时此刻生活失去了意义,自己信念的世界都崩塌了,行尸走肉还有何意义!
原本无忧无虑,每天只想快乐的玩,累了依靠母亲的双腿熟睡,饿了吃碗母亲的凤莲羹,缺钱了偷偷拿块父亲的珍宝,虽然过后被痛打一顿,但也乐在其中。
可是为什么每年都来奉宜城避暑,偏偏今年飞来横祸,远在京城的父亲自尽于书房。美丽慈祥的母亲身死,而且还替自己当下那一枪。
呜——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喊出那句话,这得多让母亲失望,辛苦培养长大的儿子,居然是个怕死鬼。
元世盯着不远处的瓷器瓦片,久久无法挪开视线。
“大侯爷,不好了,不好了。”
“小侯爷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