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金光城里又玩了两天终于再度出发。顾容桥在车马行里挑了又挑,选定了一辆据说是王子公主来坐也挑不出毛病的超级豪华三驾马车。
马车从外面看灰扑扑的,并不怎么起眼,内里却极敞阔,车厢里铺着厚厚的绒线毯,车壁上两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泽,当然最得百珏香银杏还有小猴欢心的还属软榻底下的十八个大抽屉,里头搁满了精致美味的糕点糖果。
在金光城耽搁的时间太长,留下的时间不多,要想按时赶到若水,就没有游山玩水的闲暇了,马车一路奔驰,直奔黎国而去。饶是超级豪华三驾马车如何平稳舒适,天天闷在马车里星夜兼程,百珏香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好无聊啊。”
符菲琬逗弄着膝头的大白兔子,头也不抬地道:“那你骑马自己走一段路,在车夫说的那个驿馆等我们。”
车夫把马车停了下来,百珏香翻身跃上一路跟在马车旁边的白马,马鞭一甩:“走咯!”红衣少女裹着滚滚烟尘消失在官道尽头。
厉凤先手长脚长,坐久了也觉得车里憋闷得慌,起身坐到了车厢外头。
车厢内银杏饶有兴致地趴在绒毯上和兔子大眼对小眼,黑眼对红眼,兔子也习惯了被人关注众星捧月的感觉,气定神闲地啃着一条胡萝卜,懒洋洋的姿态无声地阐述着被这样近距离地关爱,它毫无压力。
看着这一幕,停在青秧肩膀上的小猴便有些哀怨起来。它看这只白毛团子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在白毛团子到来之前,它是仙门旅行团里唯一吉祥物,白毛团子到来之后,生生把原本属于它的宠爱夺走了一大半。没办法,本次仙门旅行团以少女为主,兔子和猴子比起来,自然是雪白柔顺的兔子更符合少女们的审美理念。
小猴闷闷地啃着一块花生糖,暗自腹诽:让你吃,让你吃,看不肥死你!哼哼,胖成这样,等放进山林里肯定跑不动,没两天功夫就会被狼吃掉,说不定是被山下的猎户打到拿去打火锅,还要扒了你的皮做兔毛帽!
大白兔子胖归胖,兔之一族长耳能察一切风吹草动的敏锐并没有丢失,察觉到落在身上的不和善视线,它慢悠悠地抬起头看了小猴一眼,张了张嘴,低下头去继续淡定无比地啃萝卜条。
那一张嘴分明是龇牙示威!小猴更加怒火中烧,只你有牙不成,你的门牙虽长,我的猴牙更利!小猴大口大口地咬着花生糖,糖屑簌簌落了青秧一肩,青秧伸手一拂,粘了一手的花生末,挥手便把小猴从肩膀上赶了下去,语气嫌恶地道:“去去去,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停在我肩膀上吃会掉渣的东西!”
大白兔子抬起头又看了小猴一眼,再次咧了咧豁口的三瓣嘴。
这真是赤裸裸的嘲笑和炫耀啊!小猴怒不可遏,直接就把手里没吃完的半块花生糖砸了过去,准头相当好,正中兔子的额心。
大白兔子被砸得脑袋歪了歪,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顿时有雾气弥漫上来,当然这一幕很可能是银杏脑补的产物,反正兔子的眼睛是出了名的一年四季水汪汪,有没有水雾只有它自己知道!
银杏抓起花生糖坐起来,严肃地招呼小猴过去:“小猴,你干嘛要拿花生糖丢小兔?”
小兔?小猴一脸茫然地环视车厢,哪里有小兔?我怎么没看见?这里分明只有肥得快赶上小猪的蠢兔子一只!
不得不说,各国的语言里最好学的都是骂人相关,小猴和人类共同生活没多久,就已经学会了使用猪这一生物进行语言攻击!幸好银杏听不懂它的吱吱呀呀,要不,语气恐怕会更加严厉!
正一人分饰两角自己和自己下棋的顾容桥闲闲落下一子,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一幕,转过脸去看青秧。白天里车壁上的夜明珠用纱罩罩着,自然光从支起的车窗里落进来,窗子的阴影恰好落在她的脸上,暗暗的,看不清她的眉目,只知道她脸上漾着些比春风更柔软的笑意,顾容桥忽然心口一紧,连呼吸都滞了滞。
好一会儿功夫过去顾容桥终于定下神来,身体微微往后仰,靠向青秧的方向:“镇山瑞兽不听话,大师姐不去调教调教?”
见青秧不喜被他唤作青秧师妹,顾容桥便改了口,学银杏的,一口一个大师姐,青秧笑了笑,并没有纠正他的称谓。知道青秧是懒得和他纠缠这个话题,顾容桥就越发心安理得地大师姐前大师姐后了。
“区区小事,何须劳动大师姐出马?”暗影中青秧眼波流转,百珏香是仙门出了名的娇俏美人,但顾容桥觉得百珏香最多能算做娇憨,青秧此刻的样子才叫做娇俏,那对墨玉一样的眼珠子那么一转,真真要摄了他的魂魄过去!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指尖在青秧的眉眼之间飞快掠过。
说起来,这是他第二次行非礼之事了!
青秧这次的反应快多了,啪得一下就把他的手掌打飞了!
青秧的力气颇大,顾容桥的手臂撞上车板,骨头都麻了起来。
车里的两人一猴一兔都被这一声吸引地抬头望过来,顾容桥还傻愣着呢,青秧满面堆笑地往前爬了两步,挑起车帘脆生生地道:“大叔,不用那么赶,快固然是要快,也要走得稳当,颠坏了仙长,你可赔不起!”
车夫忙不迭地应着声收了收缰绳。
大家都坐在车里,她可一点儿也不觉得车子有颠簸!符菲琬垂着头无声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银杏当真以为顾容桥是被马车颠得撞到了车壁,凑过来拉起顾容桥的衣袖,抱着顾容桥的胳膊吹着气:“仙长哥哥,给你吹吹就不疼了!真的,很灵的!吹了就一点儿也不疼了!”
顾容桥却是心猿意马地想着,抱着他的手给他吹气的若是青秧,他哪怕是折了胳膊都甘愿!
虽然不知顾容桥在想什么,但看他恍恍惚惚的傻脸就知道没存什么正经心思,青秧暗自啐了一声,转过身去挪到车窗边上朝外看去。
黎国境内多湖泊河川,现在马车正经过一汪蓝莹莹的湖面,阳光照在湖面上反射出点点金光,恰如一位娇羞美人,默默不语,只用眼波诉说她心中万千情丝!
银杏也发现了窗外的好景致,哇一声趴到窗子边上去:“这个湖好大啊!”
符菲琬微微一笑:“这是黎国最大的湖泊翠微湖,翠微十景据说是极美的,现在这个季节可以看到落霞飞鸿和烟波三月,可惜现在我们没空停下来游玩。”
“烟波三月?”银杏纳闷了,“可是现在明明已经五月了啊。”
青秧笑道:“不是那个三月,烟波三月是说到了晚上,翠微湖天上一个月亮,湖里一个月亮,第三月就是湖心岛上烟波楼顶镶着的一颗夜明珠,比月亮还要大,比月光还要亮,是为烟波三月。”
银杏听了不禁心驰神往:“比月亮还要大,那颗夜明珠该有多大啊!”她抬头看看车壁上笼在纱罩里的两颗夜明珠,大师姐说这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就值好几千两银子,一个比月亮更大的夜明珠,那得值多少钱啊?她这颗小脑袋瓜子实在想不出来。
“这么珍奇的宝物,就那么放在楼顶上,不怕被人偷了去么?”
听到银杏孩子气的发问,顾容桥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么大颗夜明珠,又是放在谁都看得见的地方,想偷可不容易。”
“偷倒是能偷,就拿这辆马车里来说,顾仙长和符仙长联手便办得到,但偷窃乃宵小所为,仙门不屑为之,更何况世人眼中夜明珠价值连城,可对仙门弟子来说它只是一个妆点夜色的玩物,于修行无益,反倒会惹祸上身。所以那颗夜明珠,放在烟波楼上,安全得很。”
银杏好奇的视线在顾容桥和符菲琬之间飘来荡去:“仙长哥哥和仙长姐姐当真联手就能偷到?”
顾容桥点着银杏的鼻子逗她道:“银杏想要?我和符仙长偷来送给你好不好?”
青秧伸手把银杏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顾仙长,玩笑不能乱开。”
符菲琬亦道:“顾师兄,银杏年纪还小,心智未定,你不该这样对她讲话。”
顾容桥忙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符菲琬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忽然张口叫停。
车夫吁一声慢慢停下了马车,符菲琬抱着大白兔子下了马车,把它放到草地上:“翠微湖鸟语花香,水草肥美,又无太多野兽,你在这里一定会活得更好。”
大白兔子趴在草地上没动。
符菲琬蹲下身去,轻轻摸着它身上细软的白毛,轻声细语道:“一开始就说了啊,等你伤好了就把你放掉,怎么,你想留下来做葱爆兔肉?”
银杏把头伸出车窗,恋恋不舍地看着草地上的白毛团子:“大师姐,符仙长真的要把大白放掉么?”
大白是百珏香给兔子起的名字,顾容桥当时还打趣道,马是小白,兔子是大白,你呢,就是老白!气得百珏香直跳脚。
阳光碎碎地洒落在少女柔顺的青丝洁白的长裙上,要是绣鞋旁边毛绒绒的兔子个头能小一点,画面就会更唯美了!
大白兔子默默地趴在草地上,一副不想走的样子,银杏刚想央求符菲琬把它留下来,它忽然跑起来,一溜烟地蹿进了草丛里,很快就没影了。
符菲琬笑着看向兔子消失的方向,就这么无疾而终吧,我静默而短暂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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