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调息片刻后,刚要腾空而起,却发现天际又一人凌空而至,目标似乎就是自己所处的山巅,当即凝立不动,打算弄清楚情况再走。
来人慢慢由高处降下,似乎甚为小心。林炎凝目一扫,即心中一喜,叫了声:“齐师兄!”
来人身材修长,俊朗不凡,肩后斜背一把古朴长剑,居然是峨眉派掌门人元清真人大弟子齐勉之,也就是峨眉派所有年轻一辈弟子的大师兄。
此时齐勉之距离地面还有近三十丈,所以他并没有看清楚山巅树林中的人就是林炎。听到林炎的呼喊之后,他才落到地面,凝目望向林炎,脸上先是一片惊喜之色,随后注意到这山巅处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坚硬的石地上千疮百孔,有些大树似被法力击断,有的却是被冰冻,显得古怪之极。
齐勉之脸色一变,面孔有些僵硬地道:“林炎,是你?”
林炎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被逐出峨眉派,已经不能再叫他师兄了,神色一黯,又抬头道:“齐兄为何来到这山巅呢?”
齐勉之脸孔一红,道:“我有事路过附近,听到这山巅处有巨响,所以来查探一番。却没想到是你。这里似乎经历一场大战?”
林炎点头道:“遇到了阴魔水寒烟,和她斗了一场,幸好她退走了。”
齐勉之脸色再变,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道:“阴魔?!你和她......”随即又改口道:“你怎么遇到那个魔头的?”
林炎暗忖自己在修真联盟眼中,也是个魔了。随口答道:“她想吞噬我的元婴来渡劫,不过没有得逞,这才退走。”
齐勉之神情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似随意道:“现在你打算去何处?”
林炎道:“我准备去昆仑凤鸣山,寻觅九叶灵芝草,用以炼丹。”
齐勉之道:“现在你已经成了天下正道修真的公敌,恐怕一些魔头也想趁火打劫吞噬你的元婴以增进修为,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林炎黯然道:“多谢齐兄提点。林炎想知道,峨眉派是否也在追捕诛除林炎的修真门派之列?”
齐勉之犹豫片刻,道了句:“师命难违,林炎你多加小心吧。我先告辞了。”
林炎拱手道:“恭送齐兄。”
齐勉之似乎有些尴尬,略一拱手,便腾空而起,随即不见。
林炎暗叹一口气,收拾心情,也腾空而起,朝昆仑山飞去。
凤鸣山,在昆仑山东端,方圆三百余里,高一千二百丈,雄峻陡峭之极,山北侧更是直立如刀削,山顶有一平台,方圆百丈,下临万丈深渊,让人望而胆寒。山的南侧却是略为平坦,常人即可攀援而上。林木密集,野物众多,生有不少珍禽怪兽,奇花异草,所以才有人说与千年人参齐名的九叶灵芝草就生在这凤鸣山。
相传秦穆公有女名弄玉,美貌非凡,善吹笙,秦穆公非常喜爱。某日,弄玉吹笙,其音优美动听,感动天庭。一少年男子乘龙吹箫而来,与弄玉笙声相合,百鸟为之和鸣,凡夫俗子如痴如醉。秦穆公大悦,将弄玉许配给这个会吹箫的男子萧史。并且给他们建了一座高台,让两人居住其上。夫妻恩爱,心意相通,两人合奏之曲更是美妙无匹。十余年后的一天,有彩凤飞来,弄玉坐上,萧史乘龙,双双飞入仙界成仙而去,这座高台就被后人称为凤鸣山。
林炎来到这凤鸣山下,也不禁为此山之雄奇险峻而惊叹。见山的北侧是如同刀削般的峭壁,九叶灵芝草不太可能生在那里,于是就专注于南侧山坡。在山脚寻了两日,并无发现。
第三日的午后,林炎寻到了山腰部位。这里与山脚完全不同,山脚处闷热潮湿,多为灌木,叶草丛生,确实有许多罕见的植物,林炎甚至发现了峨眉山元虚道人那座药谷中都不不生有的“鬼见愁”草,和“凤尾鸢”。但是四百丈以上的山腰部位,景色为之一变,这里全部都是茂密的数目,其中不乏高二三十丈、粗达十余围的参天巨木,林间昏暗,粗大的野藤遍地都是,还有不少缠绕在巨树之上,搜寻起来更为困难。
忽然,前方一阵呻吟声传来,林炎用神识一扫,发现前方十余丈外的巨树之后,有一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身影蹲坐在凸起的树根上,哀声不绝,似乎痛楚难忍。
林炎运起地魔奚近山的功法,隐藏起自己的修为,又走近了数丈,才听到呻吟声,忙快步走到那巨树之后,发现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腰盘绳索的老人,约莫五六十岁,身边还放了一个草药篓,似乎是采药的老农。
林炎忙上前蹲下问道:“这位老人家,为何在此呻吟?”
那老人家抬起头,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似乎因为痛楚而略微扭曲,颤声道:“老朽是山下的药农,今早进山采药,不想被野藤缠住,扭伤了脚踝,疼痛难忍,是以呻吟出声。”
林炎探手去摸那老人家双手紧握住的右脚小腿,那老人却是一声痛叫,道:“这位小兄弟,老朽痛楚难当,不可乱动。”
林炎犹豫道:“这却难办了,在下不懂接骨之术,身上也未带疗伤药。我看这样好了,我背老人家下山回家,自可以找到大夫诊治。”
那老人家面有喜色,随即为难道:“这山路崎岖难行,如此太过劳累小兄弟了,老朽于心不忍。”
林炎道:“不碍事,在下年轻力壮,还可以走一程,歇一会。”
那老人家忙拱手道谢,于是林炎就蹲下来,背起那老人家,迈步前行。那老人虽然身体高大,却不甚沉重,背起来也不算难事。
林炎随口问道:“老人家年事已高,为何还要入山采药?”
那老人家叹道:“老朽姓白,在山脚居住。家门不幸,出了个不孝的忤逆子,娶妻生子后就丢下我们二老不管。老朽无奈之下,只好上山采药,换些米粮,勉强度日。”
林炎也不禁一叹,对那老人家大表同情。
向山下行了百余步,走过一棵参天柏木,林炎突然觉得身上一轻,四肢却是一紧,转头看去,那老人家居然不见踪影,手脚却被老藤缠住,动弹不得!不由大惊失色,高呼道:“老人家,老人家?”
阴暗的林间,突然有阵沙哑的长笑响起道:“又是一个无知的女娲后裔!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记挂他人!”话音刚落,从巨树后走过一个老人,粗不麻衣,白发苍苍,正是刚才的那位老人家!
林炎大惊道:“老人家你这是为何?我好心把你背下山,你却用野藤捆住我,想做什么?”
那老人冷哼一声道:“女娲后裔,都不是好人!这数百年来,山间有无数野兽被你们捉住杀死,剥皮食肉,无数草木被你们连根拔起,炮制成药。你自称好心,却敢说你上山来不是为了采药?”
林炎道:“所以你就设计害人,让他们有来无回?”
那老人道:“有何不可?众生平等,女娲后裔也不见得比草木野兽的性命更高上半筹!”
林炎道:“我现在落在你手中,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老人道:“我不会将你剥皮抽骨,只是用野藤将你束缚住,让你在树下饿死,筋骨血肉就做这山间树木野藤的肥料吧!”
林炎摇头苦笑,随后用力一挣,双手便脱出野藤纠缠,又向脚上缠绕的野藤轻轻一划,双脚也恢复自由。然后对那老人道:“此时又当如何呢?”
那老人先是一惊,随后双眸精芒爆闪,沉声道:“原来你是故意骗我!我这计策万无一失,你是如何发现其中破绽的?”
林炎淡然一笑道:“很简单,我用神识一扫,就知道你灵力强大,怎么会因扭伤脚踝而被困于此呢?你不肯让我看你手上的脚踝,更是欲盖弥彰。所以我就将计就计,看你如何对付我。”
那老人哈哈大笑,喝道:“即使不用计,我也照样能杀了你!女娲后裔,通通该死!”
林炎道:“你在此害人,在下不想多管。不过在下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在下就只好出手教训你了,大丈夫为人处世,当快意恩仇,恩必报,仇必了!你要当心了。”
那老人道:“哼,以你低微的灵力,还想跟我这修行千年的灵树较量,女娲后裔真是不自量力!”
林炎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却挥手击出一拳,一道红芒击出,射向那老者。
老者吃了一惊,闪身避开,红芒却击中了他身后的那棵巨树。轰隆一声,那棵足有十围合抱的巨树剧颤一下,落下不少柏叶、球果,被红芒击中处更是树皮爆开,燃起火苗。那老者赶忙用衣袖将火苗扑灭,似是心疼不已,随后转身,对林炎怒目而视。
林炎道:“这一击,莫非比你扭伤脚踝更痛楚些?”
老者怒哼一声,双手上抬,猛地一挥,忽然从他手中射出无数柏枝柏叶,呼啸生风,朝林炎射去。
林炎右手在身前划了一个圆圈,左手掌心相外猛地一击,“轰”的一声,身前突然出现高达半丈的赤红色火焰,那些柏枝未能近身,便被烧焦,落在地上。
火焰熄灭,林炎一笑抬头,刚要说话,却见身前有一根合围粗的巨木当空射至,已经能看清楚这巨木一端密密麻麻的年轮线。如被击中,定然是全身骨折肉糜!
林炎悚然一惊,抬手迎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