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堂里面的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沈秋雅什么时候也没有觉得这么安定过,只是妹妹沈君傲却觉得无趣,整日想到处跑着玩儿。
沈秋雅没有告诉妹妹,她在到佛堂的第六天的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爹娘倒在血泊里,他们挣扎着,但不一会儿时间沈府就被一片火海包围了起来,她只见到到处都是喊叫声,却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那日醒来,沈秋雅心中害怕不已。想带着沈君傲回家,却又怕爹娘怪罪。衡量再三,又不由得笑了。自己什么时候相信梦了?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姐姐,咱们出去玩儿会行吗?”沈君傲说道。
“这佛堂到处都是人,前来进香的男子也颇多,你一个姑娘家到处见人,被别人知道你是沈家二小姐,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沈秋雅吓唬沈君傲。不是她不想带着沈君傲出门,只是这里哪里是游山玩水的场所呢。
忽然沈秋雅觉得有什么东西飞进了屋内,定睛看时却是一个飞镖,尾部带着一个字条,打开看时,上面写着几个字:沈府有难,千万别回去。
沈秋雅觉得眼前一黑,沈君傲见状忙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她看到姐姐手上拿着的字条,也呆愣当场。
半晌,沈君傲才问道:“姐姐,我们怎么办呢?”
沈秋雅安慰道:“别怕,有姐姐在呢。”思量了片刻后觉得,不管这字条上说的是真还是假,她都必须回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毫无疑问,现下回去才是弄清楚事情的关键。
好在,她为了清修,把带来的奴婢都放了假,也不需要向她们解释些什么。不过,平尺主持那里是定要交待一番的。想到这里,她对沈君傲说道:“我去向师太请辞,你留在房内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我过来找你。”
沈君傲忙应了,她也知道事情的紧急性。姐姐从来不会露出这般表情,定是那字条上的内容是真的了。想到这些,她惧怕起来,但却又不想成为姐姐的累赘,只得快快的收拾东西,借此来隐藏心中的恐惧。
沈秋雅问了小尼姑无心,无心告诉她,平尺主持一早有事情出去了。又问沈秋雅:“施主有什么事情吗?小尼可否代劳?”
沈秋雅见时候也不早了,定是赶不上同平尺主持当面辞行了,于是说道:“多谢你的好意,我在房内留了封书信给师太。你在我们走后,把信交给她就成了。”
无心惊讶的看着沈秋雅,问道:“施主要走?为何这般冲冲,现在已经酉时了。等回到京城也晚了,施主还是等到明日早上吧。”
沈秋雅问道:“马车还有么?”
“有,但是施主,您这样走了,师傅知道了一定会怪罪小尼的。”
“你放心,我在信内已经将事情同师太说清楚了。她定不会怪罪你的。”听沈秋雅这么一说,无心才放心的去帮沈秋雅把马车准备好去了。
沈秋雅冲冲回到房内,又冲冲写好了书信。自然,在书信里面沈秋雅并未提起字条上的事情,只是说家中来信,让他们姐妹二人速速回去。
无心在后门也准备好了马车同车夫,沈秋雅赏给了车夫一小块银子,对他说道:“你若是在天黑之前赶到城内,我就再给你两倍的车钱。”
车夫是一个健壮的汉子,长的粗眉粗眼的,黝黑的脸颊让人一看就是常年在外赶车的。沈秋雅赏他这一小块金子就足够他省吃俭用的度过一年了,他乐的开花。何况,天黑前赶过去还有双倍的车钱,他自是十分同意。却又为难的说道:“车驾快了里面的人会受不了的。我瞧两位这般瘦弱,怕是经受不起。还是慢慢的赶吧。”
为了方便行走,沈秋雅同沈君傲都换上了男装。这次原本不想带着的,但怕一时要用,所以沈秋雅就命丫鬟带上了。没想到真是派上了用场。
无心也在一旁说道:“如今这山里太平,晚些也不妨,只要赶到城门关合之前进去也就是了。”
沈秋雅摇头,她可不想耽误半点时间,遂对车夫说道:“多谢你的关心,我们兄弟二人家中有急事,不能不早些回去。还请大哥快些。”
“可是……”
“我们兄弟二人虽然看起来瘦弱,但却精神的很。这马车上的颠簸也不是没有受过,请大哥放心的驾车吧。”沈秋雅只怕这车夫固执起来不愿意驾车,那样就麻烦了,所以连忙说道。
“那……”车夫说道,“那也行。”反正能多挣些,况且坐车的都说无所谓了,那他又怕什么。
临行前,无心对车夫吩咐道:“你好歹看着点路,不要让车太颠簸了。”
那车夫嘿嘿一笑,说道:“你放心吧。无心师傅,我小黑子驾车稳当着呢。”说罢,一扬马鞭,重重的对马一抽。
车厢内的沈秋雅和沈君傲何时坐过这么颠簸的车,还没走出多远,浑身都跌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姐姐。”沈君傲有些哭音。
“别怕。”沈秋雅用胳膊用力的揽住沈君傲的身体,用自己的身子抵挡住一波又一波的晃动。
小黑子到底是在天黑之前赶进了城,这时驾车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小黑子转头问道:“二位公子,这车是到哪儿停?”
沈秋雅想了想,既然府中出事,也不能径直就停到府中。何况这车夫也不熟悉,也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什么来,免得节外生枝,留有后患。
沈秋雅掀开帘子,朝窗外一看,这里离家只需要穿过两条路,也算近的了。于是对小黑子说道:“大哥,就在这里停着吧。”
小黑子停了下来,说道:“公子,您不是说要回家的吗?怎么又……”
沈秋雅豪爽一笑,粗声粗气的说道:“在下还要在前面的华凤楼要等一个人。”
“哦。”小黑子笑道,“那早说些,这里离华凤楼还有段距离,我驾车驾过去也无妨的。”
“多谢了。”沈秋雅将早已准备好的车前给了小黑子。
小黑子疑惑的看着沈秋雅,“公子,这车钱给多了。说好两倍,怎么给了三倍?”
沈秋雅见他诚实,笑道:“这是多给你的,算是给你的打赏吧。”
小黑子摇了摇头,“不行,不行。”
“为什么?!”沈君傲好奇的问道,“还有给钱还不要的?”
小黑子脸色绯红,有些扭捏:“我娘说了,不是自己的不能要。”
“可这是给你的,也就算是你自己的了。”沈君傲说道。
“不,不,不算是。”小黑子急切的说,“我们之前讲好的价钱,我不能多拿。”
沈秋雅心中急躁,不想再说下去,“就当我们给你娘的吧。走吧。”沈秋雅拉着沈君傲向前走去,留下小黑子一个人,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钱。蓦地,他又笑了,把钱揣在怀里。
沈秋雅或许没有看到小黑子脸上的那一抹笑容,古惑极了。那嘴角扬起时的笑,让人看起来心动极了。
走了好远,沈秋雅才放开沈君傲的手。在过一个街就到家了,可这一条街道走的比平时要漫长许多,好像怎么也走不到一样。但待近了,沈秋雅心中又生了些恐惧。她看了看身畔的沈君傲,她也同她一样,满脸害怕。沈秋雅伸出手握住沈君傲的手,她能感觉的出来沈君傲的手心在微微出汗,有些湿腻。
快到了,“姐姐。”沈君傲停住不前,拖着沈秋雅的袖子,“姐姐。”她唤道。
“走啊。”沈秋雅的这声“走啊”,听起来这么没有力气,仿佛是即将临死的人拼命说的最后一句话。
“姐姐。”
“嗯?”
“我怕。”
“别怕,有姐姐在。”这句话给了沈秋雅信心,她握住妹妹的手,大步上前。刚到门口她就觉得不对劲,门口贴着官府的封条,从风中传来一股股浓重的、被火烧过的味道。
“姐,咱们家……”
沈秋雅一把握住沈君傲的嘴,轻声说道:“别说话,咱们先看看然后出去打听打听。”
沈君傲眼中含着泪水,使劲的点了点头。沈秋雅这才放开她的手,她感觉到自己浑身在颤抖个不停。这种感觉感染着她身畔的沈君傲,沈秋雅咬着下唇,努力的让泪水逼退回去。她绝对不能哭,她要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相信爹娘还在活着。一定!
沈秋雅和沈君傲重新走到了刚才的那家华凤楼,远远的就看见小黑子牵着马车站在门前同店小二争吵着。
店小二说道:“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两位公子,你把马车牵走吧,别影响我们做生意。”这店小二说到最后有些祈求的意味。
可小黑子仍然不依不饶的说道:“你胡说什么?那两位公子明明就对我这么说的,怎么会不在这里呢?”
“可是,这里真的没有呀。”店小二急了,像是和小黑子解释半天了。
“那我进去找找。”小黑子说着就要闯进去。
“不行,您这马车在我们这门上,我们可怎么做生意呀?”店小二都快哭了,“您就行行好吧,去别处找找去,我们这里真是没有。”
“哼,你瞧不起我是不是?!”小黑子火了,“大爷我有的是钱!”说着,拿出沈秋雅给他的银子在店小二面前晃来晃去,“这下我能进去了吧。”
“可这马车……”
“你帮大爷看着吧。”小黑子大步跨了进去。
沈秋雅看的皱着眉头,想带着沈君傲快步离去。却听到店小二出言说道:“大爷,这两位是不是你想找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