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雅坐在宫轿上心烦意乱,难道说李益要让她侍寝?可他的脸色却为什么又那么难看呢?难道说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不会,不会,今日她一直小心翼翼,绝没迈错半步。或许,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她自我安慰着。
宫轿转瞬之间便回到了正阳宫,六公公已经在门口守着了,见到沈秋雅,忙快步上前,说道:“娘娘吉祥,皇上在内里等着您多时了。”
沈秋雅悄声问道:“六公公,皇上是有什么事情么?”
六公公脸上毫无表情,道:“奴才不知道,皇上在内里等着,若是您有什么问题,请径直问皇上吧。”
六公公的话让沈秋雅心中一震,早上时见到刘公公还是满脸谄媚之色,怎么没过几个时辰却又变成了这样?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沈秋雅忐忑不安的走入到内殿,李益正在殿内渡着步子,满脸的烦躁。沈秋雅忙屈膝行礼道:“臣妾叩见皇上!”
李益一把拉起她,质问道:“朕不是说了让你在宫里好好休息吗?怎么让朕等了这么久?你这是去哪儿了?”
沈秋雅的胳膊被他抓的生疼,却也不敢挣扎,只得忍痛说道:“臣妾去昭华宫问安去了。”
“是么?”李益松开手,把目光放在了灵犀身上。
灵犀慌忙跪倒,恭敬的说道:“娘娘却是去了昭华宫。”
“哼,起来吧。”李益冷哼一声,“都给朕下去!”
众人都悉悉索索的下了去,留下沈秋雅一个人,面对着怒火终烧的李益。她显得不知所措极了,昨日进宫大典里的李益显得那么的温文尔雅,今日却恍惚变了一个人一般。
李益攥着沈秋雅的肩,用力的说道:“朕该拿你怎么办?朕该怎么办?”李益说完,脸色显得无奈起来。
沈秋雅错愕的看着李益,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给朕少些出门,知道不知道!”李益留下这样的一句话,便匆匆走了出去,再也没有看沈秋雅一眼。
灵犀、阿朱等李益走了,慌忙冲了进来,看着发愣的沈秋雅,灵犀忙问道:“娘娘,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皇上没几分钟就又匆匆的走了呢?”
阿朱也附和着:“是啊,是啊,是不是您哪里做错了?”
沈秋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啊,若是说我做错了,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阿朱和灵犀对视一眼,都皱起眉来。
一连几日,沈秋雅都照着李益的‘旨意’半步不出,大门都不迈,整日在宫内读书写字。或是绣花、或是弹一两个曲子,聊以解乏。
这日晚间,沈秋雅在阿朱的怂恿下,弹起了那首《花前月》。虽然好久不曾弹起,但指尖却依然能拨弄出那首刻在心上的调子。这让沈秋雅自己也感觉到莫名,她和这首曲子,仿佛是心灵相通一般。弹着,弹着,她想起王府里的人,如果这会儿君傲也在的话,她一定又和阿紫争着吃小点心吧?还有君和,想到李君和,她心中一痛,一个调子拨错了音。
阿朱和灵犀却听的是如痴如醉,没有发觉,她们仿佛沉入了那琴声中。忽然沈秋雅听见远处传来了悦耳飘扬的笛声,那笛声正一拍不乱的附和着她弹的那首《花前月》!可是,这首曲子,这里怎么会有人会?她猛然停住了,阿朱和灵犀都纳闷的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下。
她不等她们发问,不可置信的望着窗外说道:“你们听,是不是有笛子的声音?”
阿朱摇摇头:“哪里有笛子的声音?奴婢可是一点也没听到。”
“不对,不对,有的,你仔细听听。那笛子吹的也是那首《花前月》呀。”
阿朱又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的说道:“没有。”
沈秋雅又问灵犀:“你也没听到吗?”
灵犀摇了摇头,说:“娘娘,您是不是听错了?”
沈秋雅侧耳倾听,外面除了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什么也没有了。
“刚才确实是有的……”沈秋雅叹了口气,“或许是我听错了吧。”
灵犀站起来,倒杯茶递了过去,“娘娘,您整日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也不是办法,至少到后花园内转转也是好的。”
“唉,我只想静静。”沈秋雅接过茶杯,放在琴架旁。
灵犀也叹口气和阿朱一块下去了。
人都走了,房内空了。沈秋雅靠在窗口上,发起呆来。她已经好几日不出这个房间了,心里越来越烦躁不安起来。李益那日莫名奇妙的话,让她感觉出有什么危险即将靠近她。但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不敢和阿朱讲,怕她徒劳担心;而灵犀,她还不了解,还不信任,也不能说。
不知道过了好久,忽然她觉得背上一暖,朝后望去,见阿朱笑盈盈的站在那里。
阿朱说道:“一直站着这里吗?怎么也不知道多加一件衣服?”
沈秋雅握住阿朱的手,浅浅一笑。
阿朱蹙眉,说道:“娘娘,你的手太冰了,奴婢把窗户关着吧?”
沈秋雅摇头,固执的说:“不,我喜欢冷风,这样能让我清醒清醒。”
阿朱以为她为了皇上一直没有‘宠幸’而烦恼,劝说道:“娘娘,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这是何必呢?”
沈秋雅不说话。就是因为日子长,她才觉得烦恼,还有多少日子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呢?
“嗯,我知道。”
“那奴婢把窗户开的小一点?”阿朱趁机说道。
“好。”沈秋雅笑着,答应了。
那一晚,沈秋雅直到未时二刻才睡。第二日就感觉到浑身无力,下不来床。慌得灵犀忙命小太监传太医,又不放心让别人去通知皇上,自己亲自去了。
阿朱见灵犀回来了,问道:“皇上怎么说?”
灵犀顾左右,而言其他,“并没说什么,只是让娘娘好生养着,需要什么就让太监和奴婢们准备着。”
阿朱从灵犀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但却没有详问。她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明明是堂堂的‘嫁’进来的妃子,却莫名其貌的被皇上这样的无视。她真是太不明白了,她的不明白也正是沈秋雅的不明白!
只是,阿朱的埋怨毫无道理,因为李益也和她一样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