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红光穿透大片大片洁白柔软的云层照耀大地,万物开始复苏,辛勤的鸟儿挥动着翅膀,哼唱着欢快清脆的歌曲穿梭于树梢枝头,金鸡开嗓,拉开一天崭新的序幕。
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的坐在樱花树下朱红色的雕花大椅中,椅子上铺着柔软雪白的垫子,漆黑的眼,俊挺的鼻梁,元少卿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面目安详,无形中却透着一种清冷,那是长久形成的寂寞。
微风一过,簌簌的樱花花瓣打着旋落下,拂上他的衣角眉梢,他竟也不动,凝神静听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安静的好像就要和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太阳早已升到了头顶,而椅中之人依旧安然静坐,炙热的阳光烤打在身上,照的他苍白的皮肤几近透明。
青墨走过去撑了把伞在他头顶,一张小脸晒的通红,他烦躁的用衣袖扇着风,抬头看了看天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殿下,这外面天这么热,我们还是回屋吧休息一会吧?您都在这坐大半天了,眼瞧这日头越来越烈,要不我扶你去那边凉厅歇息歇息?”
长睫轻抖,清亮的眸子极缓慢的睁开来,由于闭眼的时间过长,元少卿看着眼里突如其来模糊又刺眼的强光,不觉半眯了眼睛,适应了光线后,这才重新睁开,眼前依旧一片模糊。
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润如水,如沐春风,不觉心头的燥火消了大半,“也好”
青墨扶着他在凉亭坐定,然后倒了杯水递给他,“殿下,你在太阳下坐了这么久,应该多喝着水才是,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热,再过不了几日,只怕连门都出不了了”
元少卿瘦削苍劲的手指握住杯子,闻言轻笑了一声,却没有言语。
他把水杯凑近唇边抿了一口,凝神细听,他把水杯放到手边的石桌了,头微偏,开口叫道,“青山”
青墨顺着他的声音望过去,魏青山一身青色衣衫,腰上悬着青铜宝剑,缓步走了过来,他极其高兴和崇拜的对元少卿说,“殿下这次又猜对了”
元少卿极清浅的笑了一下,道:“都跟你说无数次了,凡是练武之人到了一定水平,大都能听到常人所听不到的细微响动,更何况青山跟了我那么多年,听得出他的脚步声并不算什么”
“殿下”魏青山来到跟前敛衣行礼。
元少卿抬手示意他起身,然后开口说道,“青山,再过几日便是少宴十六岁生辰了,你帮我挑样礼物送去他府上,告诉他今年我就不去了”
“是,殿下”魏青山领命,踌躇了半天突然开口,“可是殿下,您也说今年是十三殿下十六岁的生辰,往年倒也罢了,只是今年对他来说就要行成人礼,殿下若再不去的话,只怕十三殿下会伤心的。”
“就照我说的办,你先去吧”元少卿垂下眼睑,面色又恢复先前的清冷,不予多谈。
魏青山观他面色,告辞离开。
青墨俯身看了看他面色,又看了眼魏青山渐去的背影,拧着眉不解的对他说,“殿下,魏统领说的对啊,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十三殿下的寿宴?”
等了半晌不见元少卿说话,正当青墨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只听他静静的说,“青墨,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哎呀,怎么又糊了?真是的,这一上午都做了三次了,打鸡蛋打的我手都快断了,怎么还是做不成啊?”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厨房里,可以看到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分散飘离,平安掀开锅盖烦躁的看着锅中那个黄不黄黑不黑的半成品,心里越发来气,只听她“砰“的一声将锅盖往上一丢,往灶台前一蹲,眼睛盯着灶膛内忽明忽暗的火苗,撅着嘴不发一语。
一定是火的问题,以前做蛋糕的时候用的都是微波炉和烤箱,可是这里即没微波炉也没烤箱,想要做出美味的蛋糕,就只能这老旧的灶台来做,可是这样一来她掌握不了火的大小,二来受热不均匀,她还特意从大厨房里借了个大点的平底锅过来,换掉灶上的原有的大口锅,可是做了好几次,根本就做不出来她想要的效果。
灶膛内的蓝紫火苗突突的跳着,她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抬起头看着蹲在身前的小兰,长出一口气,哀怨的说,“哎,真是气死我了,我是没力气打鸡蛋了,说到底还是这火的问题,我发现我根本就掌握不了,如果火的问题解决不了,我根本就做不出蛋糕来。”
“平安姐,那怎么办?”小兰用衣袖小心的替她擦掉脸上不小心沾上的面粉和额上细密的汗水,语气有些担忧,她一直按照她的要求控制火候,可一直都达不到她的要求。
“还能怎么办?凉拌,我就不信我解决不了这个一个小小的问题。”平安托着腮,眉头紧皱,一会嘟嘴,一会叹气,小兰就蹲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这几日两人东奔西跑,忙得不可开交,那是从十三王府出来后,不到半日,元少宴便按着她们的要求在西街寻好了一处店面,几人晚上便去看了,地段和店面都是极好的,她看了非常满意,谈妥了价钱,交了押金,第二日平安便着手开始闭门装修。
一连忙了几日,只今日才得了些时间,想到元少宴的生辰,贵得东西她买不起,便宜的又怕他看不上眼,想了想,只好做个生日蛋糕送给他吧,可是这刚开始她就做不下去了,真是伤脑筋,以前在外婆家用这种灶台做饭的时候,因为她很少用,她也就勉强能点着火,要说让她控制火候,她还真没那个本事。
“平安”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身影长长的拖至她的脚边,平安猛然抬头望去,只见魏青山挺拔的身形站在低矮的厨房门口,显得有些局促。
“魏大哥”她惊喜的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将他迎了进来,“你怎么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魏青山一敛衣衫在灶台前蹲下,刚才路过门外的时候,闻到院内传来一股焦糊味,唤了几声不见有人应答,忙进来查看,寻着味道过来,见两人蹲在一起,愁眉不展,有些不明就里。
“哎,别提了,这不十三殿下马上就要过生辰了吗,我答应送他份礼物,可贵的我买不起,便宜的我又觉得拿不出手,想了想就决定给他做份生日蛋糕,可哪晓得这才刚刚开始就做不下去了,火候掌握不了,做出来的东西又难看又难吃,根本就拿不上台面,真是气死我了,难为我今天这么一大早起来,喏,你看。”平安掀开锅盖给他看了眼锅中黑黄不明的蛋糕,语气颇有些无奈。
“哦,那让我试试吧,兴许我可以帮到你也说不定。”魏青山抿着嘴笑了笔,淡淡的说道。
阳光穿过他清亮的瞳眸反射着光,平安拉着小兰的衣袖开心的笑了起来,“太好了,魏大哥”
她放开小兰,从灶台上拿出两个瓷盆递给魏青山,一个里面盛着蛋清,一个里面盛着蛋黄,她递给他,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魏大哥,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我打了一上午的鸡蛋,手都快酸的抬不起来了,你能不能帮我打这些鸡蛋打一下啊?”
“好“魏青山只淡淡的说了一个好,伸手接过,有些笨手笨脚的打起了鸡蛋,手掌上厚厚的茧子清晰可见,那是长年累月握剑练剑留下的痕迹,沉淀了岁月,淡漠了年华,只余下斑斑硬茧,铭记曾经过往的心酸。
“哎哎,魏大哥,要顺着一个方向打,看着点,要这样打。”平安笑着给他夺过他手里的筷子,为他做起了示范,“用力要均匀,这样做出来的东西才好吃。”
她抬头,漆黑如墨的眸子盈盈的闪着亮光,好似阳光照耀下的波光水面,澄净的反射着耀眼的光泽,朱唇榴齿,指若葱根。
眼里似起了大雾,魏青山屏息,低下头开始认真的打着容器里的蛋清,平安不时的往里加些糖进去,不一会就打出了白色的膏状物体,待到差不多时,又开始换蛋黄打。
从头到尾,魏青山没有说一句话,亦没有抬头,他从自己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拥有这样澄澈眼睛的人,心地也一定是美好的,虽然他还是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来自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要说谎,可是这一切对他来说,似乎真的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确认,她是一个好姑娘。
平安把面粉掺进打好的蛋黄里搅匀,然后加入膏状的蛋清拌好,最后兑了些从外面农家里现挤的鲜奶加进去,低下头闻了闻,一打响指,她娇笑着看向魏青山,“开工,魏大哥,这次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