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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劫掠

清点了战利品,“发财”号轮船上有“毛瑟一八七一”单发步枪一百二十支,十一毫米金属定装子弹一万两千发、“崔斯波特”后装步枪六十支,纸壳子弹六千发、转轮手枪十二支、燧发手枪十六支、宝剑二十把、刺刀一百八十支、马刀五十把、十八门十二磅前膛装火炮、炮弹一千多发,黑火药二十四桶。此外,还有面粉、肉干和鱼干等食物,最令人吃惊的是,船上还有十桶啤酒,这让爱喝啤酒的张炜十分高兴。

收缴的银元被当场预支的半个月工资,给维特根斯坦和那些愿意留下来的德国士兵德国水手发下去,德国人的步枪还给他们,剩下的三十六支单发步枪和六十支后装步枪给暴动的华工武装起来,张炜还让人教会这些华工用枪。

张炜给暴动中死亡的华工和洋人举行了海葬,包括韩屠夫在内,这些死者被包裹上白布,绑上重物推到船舷边缘。轮船降下半旗,船上汽笛长鸣,甲板上排枪齐射,在德国人奏响的音乐声中,死者被推进大海。

看着韩屠的遗体被推进大海,高志斌心里很不是滋味,曾经的仇人救了自己,想起以前两家的争斗,高志斌就自己觉得亏欠得太多。想到这些,他滴下眼泪。

“高二少爷,别难过了,以后我们都是自己人了!”张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大当家的,我们杀了那么多洋人,已经是犯下弥天大罪,如果回去也是死,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高志斌问道。

“我们先回一趟厦门,我把贺师父的徒弟和韩屠的家人接过来,再拿上钱支付给德国人,然后我们要做件事!做完这件事,我们就去越南。”张炜说了下一步的计划。

经过一个星期的航行,“发财”号来到厦门外海停靠。等到天黑的时候,张炜让人放下一艘小船,他和维特根斯坦带着二十名德国兵上了小船,高志斌也和他们一起前往厦门。半途中遇见清军水师,几名清军士兵打起灯笼照明,发现对面船上是黄头发白皮肤手持洋枪的洋人,他们也不敢拦截,连忙放了过去。

到了厦门上岸之后,高志斌对张炜道:“我回家告诉家人一声就过来。”

“明天天黑之前,我们在这里会合!”张炜说了约定的时间。

和高志斌分开之后,张炜带着德国人来到自己的村里,他先回了贺剑飞家里。

邱思杨还没睡着,听到门外动静,见到是张炜回来,她一阵风一样扑到张炜怀里哭喊着说:“大和尚,你可回来了啊!呜呜呜,都半个月了,你到哪里去了啊。我师父呢?”

看着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模样,张炜心疼的抚摸着她的一头秀发:“思思,别哭了,明天你就能见到你师父了!思思,乖,听话。”

“大和尚,我乖,我听话。”听说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师父,小姑娘破涕为笑,脸上泪痕未干,梨花带雨样子化为笑容,令人见了更是增添几分爱怜。

猛然一抬头看到“大和尚”后面跟的几个洋人,邱思杨吓了一跳,她往张炜身后一躲,拉住张炜的衣角问:“大和尚,那些洋人都是什么人啊?”

“思思不怕,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是来帮我们的,也是帮你师父的。”

懂事的小姑娘用力点点头:“思思不怕。”

见到小姑娘十分可爱,维特根斯坦很是喜欢的走上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他还伸出大拇指说:“真是可爱的小女孩,我们都非常喜欢她!”

被一个大鼻子黄头发的洋人抚摸自己脑袋,邱思杨一开始有点害怕,但她明白了那些洋人是“大和尚”的朋友,于是也就不再害怕了,却是对维特根斯坦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

过了大约五分钟,张炜才问:“思思,我的那些银票都在吧?”

“在,都在啊,思思不会乱动大和尚的东西。师父教过我,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小姑娘说完,就从床下拖出一口箱子。

张炜打开箱子,银票都在里面。他转头对维特根斯坦说:“尊敬的中尉先生,这些都是银票,明日一早,我化装了和你们一起去取银子。”

维特根斯坦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东方的神职人员和我们的西方的一样,都是讲信用的!我想有了这些钱,我们一定会更加卖力!”

张炜又连夜去拜访了韩屠家里,他向韩夫人告知了韩屠被人拐卖,又在暴动中牺牲的消息。韩家已经没有男人了,只剩下韩妻和年幼的女儿两人,突然听到这个噩耗,韩妻哭得痛不欲生,几次晕倒在地。韩秋也泣不成声,伏在桌上流泪。

“韩夫人莫哭了,韩玖是为了大家牺牲的,我们大家都会记得他。韩夫人,您收拾一下行李吧,明日晚上跟我们上船,以后您和秋儿的生活就由我们大家负责了!还有贺师父,还有我们村里的几个村民。”张炜安慰韩夫人母女道。

次日一早,张炜就戴上维特根斯坦给他带来的黄头发假发套,还戴上假胡子,再戴上一副眼镜,穿上一套洋装,看起来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洋人。精心乔装打扮了之后,张炜便带上维特根斯坦来到城里去兑换银票。

城中钱庄老板见到是两名洋人前来,哪里还敢怠慢,连忙给他们换了现银。拿到了两万九千多两现银之后,张炜履行自己的诺言,他当场就给了维特根斯坦三千五百两银子。

天黑之前,张炜带上邱思杨和韩夫人母女,同德国人一起来到黄厝海边。到了那里,高志斌早已在海边等候多时,还有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裳的美貌少女和他一起。张炜认得那位少女,正是自己在村里和高家门口见过的少女。

“这位是我师姐,她叫信菁菁,这次师姐听说大师父要去打洋人,她也起了好奇心,说要一起来。”高志斌向张炜介绍说。

回到船上,天已经完全暗了。邱思杨见到了很长时间没见的师父,她自然十分开心。

“尊敬的张先生,钱已经拿到了,我们是否可以把那些不愿意留下的华工,还有那些俘虏都给放掉?”维特根斯坦问道。

“尊敬的中尉,不急,我们晚上还要干一件大事!等我们干完大事,再放人也不迟!”张炜故作神秘的说。

“什么大事?”

“今晚我要带上一批弟兄,去劫一笔不义之财!不知道中尉可否愿意配合?”

“喔!上帝啊!那不是抢劫吗?我们只是给您雇佣当兵,不是当强盗的!如果当强盗的话,我们回去会被绞死的!”维特根斯坦惊得目瞪口呆。

张炜笑着道:“劫的也是不义之财!如果您愿意配合,我再给您五千两银子,您可以自己不用出面,派出二十名士兵帮助我们,我再给那些士兵一人一百两银子。”

看在银子的份上,维特根斯坦同意了协助张炜的行动,他下令派出二十名士兵协助张炜行事。而张炜自己也挑选出一批好手,包括贺剑飞和高志斌在内,连高志斌的师姐信菁菁也参与了这次行动,一共有四十名中国人参加这次行动。考虑到有不少人还不熟悉用枪,张炜和贺剑飞两人除了各携带一支步枪外,每人还带上一支手枪。德国兵全部带枪,其余的中国人则带上马刀宝剑之类的冷兵器。

出发之前,张炜对参加行动的中国人进行战前动员:“各位弟兄们,今天我们要进行报仇的行动!现在大家也知道了,是什么人把我们当成猪仔卖掉的!这些该死的人贩子和洋人强盗狼狈为奸,他们从来就没有把我们中国人当成人看待!现在我们要找他们讨还一个公道!”

接着,张炜又宣布了纪律:“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在今后的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必须上缴!若是有人违反了这一条,休怪我无情!”

两条小船从轮船上放下来,一艘船上有十名德国兵和二十名中国人。两艘船一前一后,向远处黝黑的海岸线缓缓划去。

这次要铲除的是姚家收罗打手藏匿“猪仔”的山庄,要铲除的是这个人贩子毒瘤的窝点,而并非是袭击姚家的住宅。

到了三更的时候,张炜已经带着队伍来到山庄外面,一群人躲藏在树林中静静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山庄。

“一会儿行动的时候,我悄悄先进去,杀掉看门的人,然后我打开大门,你们再冲进去!”贺剑飞轻声对张炜说。

张炜点点头:“好吧,贺师父你先过去吧!”

贺剑飞从树林中钻出,猫着腰悄悄靠近姚家山庄。到了大院门口,大铁门紧闭着,门外两名劲装打扮的黑衣人提着灯笼来回走动,他们丝毫没有发现悄悄靠近的贺剑飞。

贺剑飞灵活得就像是一头猎豹,闪电一样迅速靠近距离他最近的一名黑衣人,从背后捂住那人的嘴巴,勒住这个家伙的脖子,一下就把他按倒在地上结果了他的性命。

另外一名黑衣人听到动静,刚刚转过头来,贺剑飞一扬手,一支飞镖射入那人咽喉。

就在贺剑飞动手的时候,张炜带着一群人悄悄靠近山庄大门口。

解决了门口两人,贺剑飞翻墙进入大院内,他打开了院子大门。守候在外面的张炜带着众人冲入院子中。

“什么人?”院子内有人听到动静大喊了一声。

张炜抬手一枪,“砰”转轮手枪枪口火光一闪,那条黑衣大汉应声倒地。

“杀!”高志斌带着一群人乱哄哄的冲了进去,挥舞着各种兵器分别向大堂、地牢和各间房屋冲过去。

相比之下,训练有素的德国士兵却排着整齐的队形一步一步前进,任凭院子内多喧杂吵闹,他们还是保持着整齐的阵型推进,丝毫没有一丝凌乱。

听到动静,山庄内的打手纷纷冲出,他们从内门冲出,却看到大院中整整齐齐站着二十名穿戴整齐的洋人士兵和两名穿着洋装的中国人。

“开火!”张炜扬起手枪一声令下。

德国兵分成两排,一排十人。听到命令,他们前排迅速蹲下,后排站立,两排德国兵扣动扳机,“轰轰轰”一排枪响,里面冲出的十多名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冲得到德国士兵面前,就全部变成浑身冒着血泡的筛子。仅有两个人冲到距离张炜不到五米的地方,被张炜和贺剑飞两人用手枪击毙。

“弟兄们,冲上去!洋枪换子弹很慢的!”有一名看起来是小头目的黑衣人喊了声。他们认为,洋枪威力虽然大,但是装填子弹很慢,只有冲过去,在五十米内根本没有机会装填子弹再次射击。

大群手持木棍大刀的黑衣人冲出,挥舞着各种冷兵器杀向德国人,少说也有一百来人。只可惜这一次这些打手们估计错了,他们面对的不是老式的燧发枪,而是使用定装金属子弹的先进后膛步枪!这种枪打完一枪,拉动一下枪栓,再塞进一颗子弹推上枪栓,又能马上进入下一轮的击发,射速可以高达一分钟二十发的惊人速度。如果是训练有素的老兵,手脚麻利一点,一分钟可以射出三十发子弹!偏偏这次来的二十名德国兵全部是有经验的老兵。

黑衣人刚刚从门口冲出,一排枪声再次响起,门口马上倒下十多人。紧接着间隔不到两秒钟,第二排枪声又一次响起,门口已经堵满一堆的尸体。

“毛瑟一八七一”步枪的枪声一排接一排,几乎没有任何间隔,冲出来的黑衣人无一例外变成尸体。冲出来的第二排又随着枪声倒在血泊中。

大部分黑衣人都是跟随姚天景多年的好手,其中还有不少还是武林高手,只可惜这些武林高手在先进的步枪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发挥的机会,就被人当成靶子一样射杀。他们面对着训练有素的德国军人时,就是一群什么都不是的乌合之众。

当时劫船的时候,张炜带的华工也没有经过训练,也是乌合之众。只不过法国船员和西班牙船员也都是乌合之众,他们也没有经过正规训练,手中的“崔斯波特”后装步枪尽管是一种后装枪,但是又和毛瑟枪不同,“崔斯波特”步枪的装填麻烦,需要如下步骤:先扳开弹膛下方的击锤,转动枪右边的曲柄,把弹膛外旋立起,然后将火帽塞入弹膛底部的火门,再咬开纸壳,把里面的发射药倒入弹膛,然后塞入纸壳塞入弹头,再转动曲柄,弹膛回位,嵌入枪管,这样才能完成闭锁发射。

那样的步枪如何同拉动枪栓退掉弹壳,再塞入子弹推上枪栓就能完成闭锁的“毛瑟一八七一”步枪相比?自然张炜用一群乌合之众就能冲开西班牙人和法国人的火枪阵。

发现自己面对的洋枪居然是可以连发的快枪,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幸存的黑衣人哭喊着扭头就跑。

“前进射击!”领队的德军小队长一声大吼。

德国兵排着整齐的队形,一步步向前进逼,在走动过程中换上子弹,接着又是停下脚步一排枪响,前头逃跑的黑衣人后背中弹倒下一片。

有人从墙头探出头来,端起燧发枪正要瞄准开枪,却被眼疾手快的张炜抢先一枪,把那个家伙从墙头打了一个倒栽葱掉下来。

门内逃跑的黑衣人散开,迎面出现一排穿黑衣的燧发枪手。

张炜大喊一声:“小心有枪手!”

德军小队长大吼:“自由射击!”

德国人迅速散开趴下,对面的枪响了,乱飞的子弹从德国人头顶掠过。还没有等到那些燧发枪手完成繁琐的装填,德国人手中的步枪已经闪烁出火光,一排燧发枪手全部倒下。

当年的欧洲军队都还是采取整齐的直线性队形,以三段式射击法轮番射击。只有装备了先进的毛瑟步枪的德国军队才能使用分散自由射击的方式。

张炜亲自带队的德国兵以零伤亡的代价,一举歼灭了一百多名黑衣人。

另外一边,高志斌和李峰带着乱哄哄的一群高手已经和院子中的黑衣人纠缠在一起打斗,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信菁菁在前头一番乱砍,手持步枪的贺剑飞又赶过来,他零星的射杀那些武功最高的家伙,很快院子中的黑衣人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手持冷兵器的中国人彻底围住了院子,张炜提着手枪去寻找这里残余的敌人。冲进内院的一间大堂中,突然张炜听到背后有人喊了声:“小心!”

话声未落,就听到一声枪响,张炜躲闪不及,左肩喷起一朵刺眼的血花。还没等到姚天景的管家常利再度开枪射击,后面冲进来的贺剑飞已经一枪击毙了他,一支崭新的“柯尔特”左轮手枪成为贺剑飞的战利品。

一脚踢开八仙桌,贺剑飞从桌子下面揪出一个浑身抖得像筛子的家伙。

张炜定睛一看,他发现此人正是他要找的姚天景!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姚天景,本来我今天只想砸掉你这个窝点的!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这里!”张炜不顾还在流血的左肩,提着枪走到姚天景的面前,对准他的脑门。

“今天我落在你们手里,我知道也没活路了!”姚天景叹了口气道,“只恨我当初没听常管家的把你们都杀了!”

“那就受死吧!”

张炜正要扣动扳机,突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声音:“不要杀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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