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在横琴岛外围,两艘轮船轮番升起热气球观察岛屿附近海域的动态。气球小而船只大,假如鲫鱼仔的船回来,气球上的人能够看到海盗船队,而海盗船队难以发现气球。就算是被他们发现了气球,可是热气球的位置高而轮船位置低,海盗也只能看到气球而无法发现气球下面的轮船。而当年的国人远远看到气球,绝不可能想到这是一种侦查工具,会以为是飞鸟或者是一种自然现象,甚至会以为是神仙。正因为如此,张炜他们的船队可以在横琴岛外围毫无顾忌的进行侦察。
船队侦察了两天,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又耐心的守了三天,这次热气球总算是有所发现,只可惜发现的并非鲫鱼仔的动向,却发现了从东南方向刮来的台风!
“永兴”号轮船刚刚升起气球不久,观察员就发出信号:“台风!有台风向我们船队过来!”
张炜听到台风来袭的消息大吃一惊,可是要去哪里躲避台风呢?横琴岛上海盗众多,目前自己肯定不能上去;清政府通缉自己,大陆暂时回不去;香港和澳门也不能去;去越南吧,恐怕船还没有开到半路就被台风打翻到海里。忽然间他想起一处好去处:‘有了,自己不是去过珠海的桂山岛旅游吗?那里是珠江口万山群岛中的一座避风良港!也许上面有海盗,不过小小八平方公里的小岛上不会有太多海盗。’想到此处,他赶忙下令道:“火速拔锚启航,尽快把船队开到珠海桂山岛一带!我知道那里可以避风!”
所有人面面相窥:珠海?在哪里?不知道。桂山岛?在哪里?不知道。
见众人神色不自然,张炜这时才想起当年即没有珠海也没有桂山岛,刚才自己情急之下居然忘了这茬事。他觉得十分尴尬,于是赶紧改口说:“向大屿山西南面方向十里外的那座小岛去避风!”本来他想说垃圾尾岛,又怕再一次闹尴尬,于是干脆连岛名都不说了。
“永兴”号回收了热气球同时发出旗语,各船得到旗舰命令纷纷拔锚启航,跟随“永兴”号向那座后世曾经被称为垃圾尾岛,后来又被称为桂山岛的珠江口小岛驶去。
“大哥,这珠海和桂山岛,到底是什么意思?”偏偏这个时候陈阿四问了一句。
张炜起家就依靠三寸不烂之舌一次次给自己公司拉来客户,这点反应能力他还是有的:“珠海者,因为地处珠江口和大海交界之处,所以称为珠海。以后我们就把珠江口叫珠海了。至于桂山岛,是我觉得那座小岛风景秀丽,所以叫她桂山岛。”
陈阿四“哦”了一声,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台风来临之前风力极大,为了加快速度各船都扬起艏三角帆。不过一个时辰,船队即从珠江口外海抵达被称为桂山岛的这座小岛。
这是一座位于出入虎门珠江主航道上的一座小岛,只因为岛上人口稀少距离陆地远,又土地贫瘠没有什么资源,因此英国和葡萄牙对这座小岛都没什么兴趣。此地是张炜暂时的避风场所,绝对不可久留。
台风即将来临之际,海面上已经看不到船舶的踪影,张炜也不必担心遭到英国军舰阻拦。
船队驶入小岛的港湾内,这时张炜才发现这里居然停泊着两条约莫三百吨级的三桅帆船和六条单桅小船。这些船都是装有炮的船,明显不像武装商船,倒是像海盗船。那几条船都用多条缆绳栓死,单桅小船都被推上沙滩,船上也都没人。台风要来了,肯定没有人愿意呆在船上感受“惊心动魄一幕”吧。
正当张炜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在岛上的时候,这时岛上树林中钻出一群人影,急匆匆向停在港湾内的船奔去。
张炜拿起单筒望远镜看去,只见那些人都是中国人的打扮,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对襟式无袖短褂,鞭子盘在脖子上,手中提着各式火枪和各种冷兵器。看那样的装束打扮,不是海盗还能是什么人!团练是没有兴趣来这种小岛上的,普通百姓也不可能有枪。
岛上海盗有两百余人,正是鲫鱼仔麾下其中一批海盗,他们也是为了躲避台风才来到这里。谁知他们刚刚停下船进入树林中躲避台风,却发现外面一支庞大的船队径直驶向自己避风的这小岛。于是受到惊动的海盗纷纷跑出。一般人不会来这里,洋人更不可能在台风即将来临之际来到这荒岛上。因此海盗们把张炜他们当成自家人。
“是海盗!准备开火!”张炜下令道。
所有的船已经全部横过来,船舷对准陆地。船上炮窗打开,一门门火炮从炮窗内伸出,对准岸上的海盗。水兵们把准备好的开花炮弹和霰弹装入炮膛。
发现来的大船都已经打开炮窗,炮口对准自己,这些海盗们才发觉大难临头。有人大喊了声:“不好!快跑!”
他的喊声旋即就被一排火炮的爆轰声所掩盖,只见海面一排大船船舷火光一闪,白烟弥漫。炮弹下冰雹一样落入海盗人群中,开花弹和霰弹当即就在扎堆的海盗人群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人的惨叫声和开花弹的爆炸声混合成一场死亡交响乐,人头和残肢断腿随着翻滚的尘烟纷纷飞上天空。
在别人看来这次舰炮轰击的效果十分理想,但是在张炜眼中这样的炮击效果实在太差,毕竟当时的前装滑膛炮装填太慢,射击间隔过长。若是有管退式的现代火炮,恐怕海盗们还没有来得及撒开逃跑,第二轮第三轮的炮弹就已经跟了上去。
海盗倒下一大片,没死的海盗纷纷扭头撒开两腿没命似的向树林中逃窜。
“开火!”张炜一声令下。
早已站在船舷甲板上的一排装备后装线膛枪的步兵端起步枪,“轰轰”一片枪响,船上又一次腾起滚滚白烟,密如雨点般的子弹追着海盗的背后射去,在人群中激起一阵血雾,又是一大片海盗被掀翻在地。
“登陆剿敌!”张炜又一声令下。
所有的大船小船纷纷靠岸,两个连的陆军官兵携带着各种步枪和长枪从船上下来,两门后装线膛行营炮也被人放下了船,二十多名长枪兵帮助炮兵推着大炮跟随着枪手后面向岛屿纵深处缓缓移动。还有一个连的士兵留在船上帮助海军一起看家。张炜自己也下了船,他要亲自指挥步兵和炮兵剿匪。
八平方公里的小岛说小也不小,已经剩下不到两百人的海盗往树林中一躲,想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也确实不是一件易事。但是台风到了,海盗们也无法放出信鸽同其他海盗联系,停船的港湾又被对手的战船控制住,他们已经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大风来了之后接这就是暴雨,这也是张炜没让士兵携带燧发枪的道理,燧发枪手留在船上看家。假如海盗来攻击停靠在岸边的船,躲在船舱内淋不到雨的燧发枪手就能发挥作用。这次他只让两个连的步兵带了不受雨天影响的制式金属子弹步枪和长枪。
长枪兵的动作只有简单的突刺和挑,一百名长枪兵以班为单位,两个班站前后两排,第一排刺出在收回长枪的时候第二排跟着刺出;等第二排收枪,第一排再突刺。这样的突刺尽管简单却很实用,一两个武功高强的高手面对这种连续突刺的长枪阵时,就好像往火枪阵上面撞一样,单个高手抵挡不住像是铁板一样的一个集体;就算是一群武功高强的高手乱哄哄冲过来,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在长枪兵面前只能是惨遭杀戮。更何况长枪连中的连排长还携带有步枪,可以射杀武功最高的对手。
果然不出张炜所料,暴雨一下,躲藏在树林中的海盗以为下雨天大部分火器不能使用,就算有少数可以用的火器,也阻挡不住大群人冲击吧。他们看到上岸的对手并不是很多,而且从对手的穿着上来看,他们认为对手也是海盗。于是海盗们就乱哄哄的从树林中冲出,他们试图来一次“黑吃黑”。
张炜并没有把步枪手和长枪兵集中在一起,步枪兵和炮兵分散开在两翼埋伏,海盗们冲出来的时候,步枪手和炮兵不动声色。等到海盗冲到自己的长枪兵面前,他们才从两翼包抄堵死了海盗退回树林的道路,再由一百名长枪兵排着整齐的队形一步步向前推进。
近两百名挥舞着大刀等冷兵器的海盗冲杀过来,说实话这些海盗中还有部分家伙的武功不弱,他们根本就没有把那些手持长枪只懂得走整齐队列的愣头呆脑的家伙放在眼里。
然而就这样的“愣头青”让这些海盗吃到了苦头:两名挥舞着钢刀冲过来的高手撞在长枪阵上,一排长枪刺出,接着两具已经变成筛子的尸体就被挑了起来。第二排长枪又跟着刺出,后面撞过来的五名海盗被串成了糖葫芦。
可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连冲过来的三十多名海盗连碰到长枪兵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突入长枪阵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刺得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尸体倒在积满雨水的地上,鲜血从身上流出,在大雨冲刷之下,整片地面都留着殷红的血水。偶然有几名武功特别高的海盗突破了长枪阵,刚刚砍翻几名长枪兵,那几个武功高的海盗就被连排长用步枪打成马蜂窝。
活下来的海盗再也不敢嘲笑这些“愣头青”,现在他们能够逃得一条性命回去就已经很不错了!除了几个不怕死的悍匪不顾一切进行最后的顽抗直到被刺穿外,其余的土匪全部四散而逃。
张炜可没有打算放过这些海盗,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都是鲫鱼仔麾下的悍匪,只要多消灭一个海盗,日后在对付鲫鱼仔时就少了一个敌人。
海盗们在长枪兵面前败下阵来,他们乱哄哄的来又乱哄哄的走。正当海盗们乱哄哄逃向树林的时候,只听到响起两声炮声,两发炮弹砸落在海盗人群中。紧随着就是一阵枪声,两边树林中火光闪耀,海盗层层叠叠倒下无数。
还没死的海盗只恨爹娘给自己家少生了两条腿,他们分散逃窜。枪手们围住他们,“轰轰”一阵乱枪又倒下数人。后面的长枪兵也赶了上来,手中长枪无情地刺穿了几个被打断手脚的倒在血泊中挣扎的海盗,给他们减轻了痛苦。
海盗们看着包围住自己的士兵,再看着边上满地的尸体,眼瞅着自己走投无路。残余的五十多名海盗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纷纷丢下刀矛跪在地上告饶:“好汉别杀我们,我们投降!”
张炜下令道:“上去缴了他们的武器!”
贺剑飞带着步兵上前收缴了海盗们的武器,把投降的海盗五花大绑了看管起来。
除了区区几名海盗躲进山林中和小渔村之外,其余的全部被歼。
岛上还有一座小渔村,约有一百多口人。这里的渔民也是半民半匪的凶悍之辈,他们听到枪炮声有人跑出来看个究竟,却发现两百多海盗尽皆被歼,哪里还有人敢再冒头送死!
这时留守船上的海军士兵和陆军士兵的情况不是太好。海面乌云密布,狂风挟带着巨浪撞上海岸,海水涌上石头登时化为一片白色水花。几艘小船都已经开上沙滩搁浅,大船无法上沙滩,只能停在海中任凭狂风巨浪像是顽童玩弄玩具船般蹂躏自己的船只。虽说港湾中的风浪比起外面小了许多,却也有八九级大风。大船犹如狂风骤雨中的一样摇晃起伏,海军官兵还能忍受得住,就是苦了留守的陆军和随船的部分女眷们。
他们的前膛燧发枪在大雨中无法使用,张炜军纪又严厉,因此没有得到离船的命令谁也不敢贸然离开船。船舱内早已吐成一片狼藉。
正当陆军士兵叫苦不迭时,张炜带着陆军押着海盗回到海边,他让人向船上发出信号。
得到命令的陆军士兵如获重释,纷纷飞也似的逃离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地狱般折磨的大船,上了岸去遭风吹雨打也比在船上吐出一团舒服许多。
张炜指挥士卒们在海边树林中扎下兵营,被俘的海盗经过隔离审问,得知岛上的渔民们也都是和海盗们一伙,他们也都是一群半民半匪之流。从海盗们的口中还获知了周围各小岛上渔村的分布和渔民的数量,只可惜这些小喽啰都不知道鲫鱼仔李世远目前身在何处。当下张炜就下令对小岛上的渔村进行围剿。
毕竟只是一群渔民,张炜并没有下令对他们进行大规模杀戮。包围住小村子,一排长枪兵走在前后,后面是枪手和炮兵压阵。他让人喊话,要村民们交出海盗。几名不知死活的渔民手里拿着鱼叉和各种冷兵器冲击长枪阵,冲在前头的几人被挑死之后,后面的渔民称鸟兽散,再也没人胆敢前来挑战整齐的长枪阵。
张炜又让人向村子中喊话:“各位兄弟姐妹们不必害怕,我等乃是南海团练,此番前来不是要伤害各位,只为了剿灭海匪!希望各位配合。若能交出海匪者赏银十两;若是藏匿海匪知情不报者,与海匪同罪!”
本来村民们和这些海盗就没有很深的感情,这么一喊话,都把渔民们给瓦解了,藏匿在村里的五名海盗被村民们交了出来。那几名交出海盗的村民们当即就得到十两银子的奖赏。
张炜也没有为难被俘的海盗,只是把他们捆绑了押入轮船底舱暂时关押,并让人对他们进行耐心的游说,若有肯加入者立即松绑,随即编入海军新兵营。
台风损毁了一批民宅,次日风小了后,张炜让将士们冒着大雨帮助村民们修复被风吹坏的房屋,还有人帮着村民们砍柴。这都让村民们感动不已,他们曾几何时见过会帮自己干活的兵?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洗,却未曾想到还有非但不拿他们财物反而昨日帮助自己的兵。昨日两名冲击长枪阵的村民家中因为失去全部壮劳动力,张炜让人给两名新寡妇和两男三女五名小孩子一笔钱,让他们能活下去。在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之下,这座小岛上的
三日之后方才雨过天晴,为了避免被洋人海军或是清军水师发现,张炜带着船队离开小岛。他并没有休息,却是马不停蹄的带着船队对四周渔民不多的小岛进行一番扫荡。抵达一处,即袭击一处的海匪,并先对村民们喊话,碰到有抵抗的这才杀掉几个领头人物。
在几天之内一连毙伤周围几座小岛上两百多名海盗,还抓获了百余人。而村民们并没有多少死伤。剿灭了海盗,张炜还是采取恩威并施的手段瓦解海盗在村民中的根基。
虽说一直未能抓获鲫鱼仔,只消灭了一批小喽啰,却削弱了鲫鱼仔的势力,还把海盗在周围的“群众基础”给连根拔起。
正当横扫小喽啰的时候,却得到一个消息:“鲫鱼仔回到横琴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