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直接从门外冲进来,抓着手中买的一大堆水果就朝着皇甫缨砸去。皇甫缨的身子没有动一下,那些水果竟然一个也没有砸到她的身上,在空中就忽然碎成了果渣,扑簌簌地掉了浴室一地。
皇甫缨眼睛也没有抬,苏梁却已经朝着她冲了过去,手中抓着一把从门口顺手牵起的扫帚,如母鸡护子一般,就要朝着皇甫缨砍去。
男孩正要阻止,却见苏梁大叫一声,似乎被一股力道推搡着,已经直接朝着门外扑去,那浴室门自动关紧。男孩看到皇甫缨嚅动嘴唇,似乎是在念动咒语。想起刚刚自己被控制了不能说话,他忽然激动得要站起来,拍打着浴缸的水花,直嚷嚷着:“哇靠,姐姐你好厉害!我们幼稚园的小朋友最喜欢看超人和魔术师了,姐姐你是魔术师吗?”
门外的苏梁急急地拍打着门板,大有不开门不罢休的意思,皇甫缨却不理会她,只将手中的灵气灌输到男孩的体内。直到看到抹在他皮肤鳞片下的盐巴都慢慢渗透进他的肌肤里,这才放下心来。
男孩的身体里那股力道被皇甫缨不动声色地化解,那封印的黄纸这才终于安静下来。体内那股翻腾着无处发泄的洪流也悄然隐退。皇甫缨轻轻松了口气,担忧地看了小男孩一眼,不知道那封印何时会再度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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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多分钟,男孩身上的龙鳞渐渐消退。额头的触角也慢慢缩回去,只那龙尾处伤疤无数,幻化成人腿之后,白皙的腿上到处是狰狞的伤疤,一时间无法愈合。
“怎么弄的?”皇甫缨也不看男孩,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伤疤,前言不搭后语地问。
男孩却是明白了她问的问题,羞涩地缩了缩,这才开口道:“是我自己弄的。”
“你自己弄的?”皇甫缨惊讶地看着他,差点倒抽一口凉气。这不过是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啊,竟然狠得下心对自己下手!
男孩像是犯了错一般低下了头:“他们都说我是妖怪。我。。。我想把尾巴劈开,我不要做有尾巴的怪物。”
皇甫缨气极,一个巴掌打到了男孩的头上。
“你是猪吗?!那是能劈开的吗?劈开了,你的血管就破了,血流光了,你命都没了!”
当下皇甫缨摸索出一瓶药来,抹到了男孩的身上。男孩惊异地看着那些可怖的伤疤在瞬间愈合,张大了嘴巴,磕磕绊绊地道:“果然。。。果然是魔术师!”
皇甫缨对于魔术师这样的称呼十分无奈,懒得理会他。只叮嘱男孩:“以后记得每天在水池中沐浴一个小时,记得要抹上盐巴!”
男孩点头,皇甫缨才打开了门走了出去。苏梁坐在门外的地板上,戒备地看着皇甫缨出了浴室,这才放心地跟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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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缨看着苏梁,苏梁瞪视着皇甫缨,两人坐在沙发上,都是不言不语.
“我们谈谈吧。”皇甫缨忍受不住这样的气氛,只想着赶紧谈完了赶紧走。
苏梁点点头,定定地望着皇甫缨:“我说吧。我们是什么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既然你不怕我们,那我也就告诉你吧,我们两,是龙。也许这很可笑,但是这确实就是事实。”
皇甫缨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嘲弄。蛟龙和龙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她心中厌恶蛟龙,觉得蛟龙的身份卑贱,如今苏梁却将龙与蛟龙混为一谈,实在是可笑。但皇甫缨却没有点破那一层关系。毕竟对于人类而言,神龙岛的一切都是异时空的东西,说与不说,都微不足道。
“我是在十四岁的那一年夏天发现自己的异常的。在一次清晨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脸上长出了鱼鳃,身上长出了鱼鳞和鱼尾巴,眼睛变成了深蓝色,还有头发也变了颜色。这事情让我吓了一跳,初始时还以为是我在做梦。我不敢声张,也不敢开门让父母看见。很幸运地,那一场意外只有几个小时,然后,我的那些怪异现象就消失了。”
皇甫缨点了点头,她知道,龙变是非常明显的。每一条龙,无论是神龙还是蛟龙,都需要经历这样的过程。
“后来我又发现,每到满月的时候,我的身体才会变成那个怪样子,其余时间都十分正常。而且,从小就害怕水的我,竟然越来越喜欢水,而且一旦离开水,就觉得是少了精神支柱一般。就如同吸毒一般上瘾,我每天必须要在水里面呆上几个小时,不然,我就会觉得浑身发烫,连皮肤也是红红地,像要喷出火来。”
这倒不是因为蛟龙变身的原因,只是因为蛟龙太过美丽,美丽的东西就会异常脆弱。所以,她也就不能离开水。一旦离开水的时间过长,就会浑身不适甚至昏厥,严重的甚至会因为缺水窒息死亡。蛟龙本身是海水种族,必须时常维持盐分的平衡,那苏梁仅仅只是泡在水中,那水中没有盐分,皮肤吸收不到必须的养料,故而变得红肿,像要着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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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我又发现,每次我流眼泪,那些泪珠就自动凝固,变成了一粒粒透明的珍珠。我悄悄地去图书馆查阅书籍,一次偶然机会看到了一本南朝的《述异记》,里面写道:东海有蛟龙,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所以我猜测着,我是不是就是那书中所说的蛟龙。”
皇甫缨点头,这倒是没有错。东海有蛟龙,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蛟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在神龙岛的伯虑、离耳、雕题、北朐四处海域盛产蛟龙。每到了打捞蛟龙的旺季,在那些地方,到处都能听到蛟龙犹如婴儿般地啼哭声。
皇甫缨就曾经见到过,有贵族要杀蛟群,请各大贵族前去观看。那工匠做强弩,朝着那些蛟射去。那些蛟人被反手捆绑在石柱上,动弹不得,濒临死亡却又苦苦挣扎的模样,那些惊恐的蓝色幽深的眼眸,不断掉落出大颗大颗的珍珠,令皇甫缨那些年纪轻轻的小女孩都受不了,匆匆别过头去。
当然,那并不代表蛟龙就一定是弱者。多数蛟龙贵族是受到蛟人先祖海妖塞壬的保护的。在濮巨那一片海域,是整个神龙族不敢踏入的存在。那里的海妖塞壬拥有着凄美动人的歌声,那声音具有魅惑神龙的能量。若是神龙族的人听到了那歌声,都会被蛊惑得发狂。
还有东海的淫蛟。黑鳞蛟人,是神龙岛最美的美人鱼,只要取那种蛟人的油膏,只要一滴便可以燃烧数月不灭,神龙岛贵族墓中常有以其油脂作为万年灯的,东海鲛人其性最淫,口顖嗜血,都聚居于海中一座死珊瑚形成的岛屿下,那岛下珊瑚洞,洞穴纵横交错,深不可知,那里就是黑鳞蛟人的老巢,它们在附近海域放出声色,吸引过往海船客商,那些遇害的神龙族全被吃得骨头也剩不下。偶尔有神龙族的族人捉到活的黑鳞鲛人,将其宰杀晾干,灌入它的油膏,制成长生烛,价值金珠百万。
只是,这都是在神龙岛上,在那个异界时空的事情。为什么苏梁和小晨会是蛟龙,却出现在了人界。皇甫缨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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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缨静静地听着苏梁的经历。等到她说道小晨的时候,皇甫缨还是愣了半晌。
“我发现小晨的时候,他就倒在树林里。身上都被草覆盖着,我自从龙变之后,对于周围的声音越来越灵敏,只稍微有一点响动就能感应得到。所以我在树林里发现他的时候,几乎是大吃一惊。”
“当时他的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那样美丽的小孩子,额头上长着龙角,脸上的龙鳃一张一合,身上的鳞片似乎被人剃掉了一半,那龙尾上拖着一串长长的血珠,干涸地拖在草丛里,简直是惨不忍睹。”
“我带着他回到了这里。这里是我家里曾经的老房子,后来我家搬到了新房,这里久没有人来过。所以我就悄悄地将他安置到了这里。”
皇甫缨淡淡地点头,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半晌才问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你十四岁才开始龙变,而他却这么早。”
苏梁点头:“是的,这也是我最觉得奇怪的地方。而且,这几个月,他龙变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次已经差不多五天了,他的那些龙性特征还是没有消退。”
皇甫缨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他被人封印了灵智。我想,问题出在了他的蛟龙身份上。如果我猜测的不错的话,他原来并不是蛟龙,是因为被蛟龙附身了,才会变得如此。只是如今那封印已经快压制不住他身体里的那条蛟龙,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被蛟龙附身?!”苏梁惊讶地看着皇甫缨,皇甫缨点点头:“是的,而且,那条蛟龙就封印在了他的灵智里,估计比你的年纪都大,修为不低。”
说完这,皇甫缨忽然闭了嘴。男孩这时已经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两人的怪异气氛,不由得对着苏梁道:“姐姐,她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