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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姐姐”柳翰玟急匆匆的进来了,手上还粘着些许泥土,他大概是在后院里料理那些瓜果蔬菜。在冷宫里生活的他们,是没有食物来源的,只能自己种。柳翰玟懂事的早,知道自己是这冷宫里唯一的男人,便早早的就想承担责任,为梅姑姑他们分忧。在他眼里,姐姐是需要自己照顾的,这深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姐姐一个痴儿,没了自己,肯定活不下去的。况且,柳清漪上次出意外差点死去,更是让他下定决心要发愤图强。除了平日里的念书习武,对种菜这些事也开始重视起来。

“弟弟……”柳清漪慢慢的抬头看柳翰玟,然后把手里的樱桃递过去,放在柳翰玟的唇边,“吃……甜……甜……”

“好,好,我吃,甜的”柳翰玟眼里含着泪水,张开嘴含住樱桃,“甜的,特别甜,姐姐你也吃。”柳翰玟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想给柳清漪喂一颗,又看见自己的手脏脏的,只好放下了。

“殿下,请用。”梅姑姑及时的递上拧的半干的帕子。

“谢谢梅姑姑。”柳翰玟很尊敬这个护着自己姐弟的姑姑,在他眼里,梅姑姑不是下人,是自己的亲人,“梅姑姑吃过了吗?”

“吃了,是公主亲自喂的”梅姑姑声音里还是透着感动,“谢天谢地,公主终于开始好起来了。这次倒真是菩萨保佑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公主逃过一劫,竟还逐渐恢复了。前几日还只是对声音有一点点的反应,如今竟已能表达自己的意思了,这样看来,用不了多久,便可痊愈了啊!”

“是啊!姐姐从落水昏迷,到现在,也有一年了吧?”柳翰玟把脏了的帕子递给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安子手上,“从一开始的毫无反应,到现在能说话了。也是最近这段时间开始,姐姐恢复的速度又变快了啊。只可惜,我们也召不到太医为姐姐诊治,也不知这到底是好是坏。姐姐能恢复我自然高兴,可我就怕,这异常的速度对姐姐有害啊!”

“不妨的,殿下,公主身体一切正常。”艾雪道,“奴婢曾与一名医女同住过,跟着她学习了一些医理,虽不能说精通,但也知道大概。公主这恢复的速度是正常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公主接下来恢复的速度会更加的快。奴婢相信不出半年,公主便可恢复如常了。”

“此话当真?”柳翰玟和梅姑姑一同问。

“奴婢不敢妄言,也是经过了一年的观察方得出的结论。”艾雪道。

“那……这可真是太好了!”柳翰玟喃喃道。他终于能等到姐姐恢复成常人了吗?艾雪天资聪颖,且生性谦虚。她嘴上说的是对医理略懂皮毛,但事实上却是颇为精通的。在冷宫五年,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艾雪想办法为大家医治的。就连柳清漪一年前的失足落水,也是艾雪不眠不休的守着柳清漪,熬药,施针,方才把柳清漪从地狱门口拉回来的。她敢说出来,一定是有了十成的把握的。

“姐姐,你能听到吗?你终于要恢复了,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聊聊吗?你知道,我有多少话想和你说吗?”柳翰玟慢慢的在柳清漪脚边坐下,头枕在柳清漪腿上,“姐姐,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我真的等的太久了……”

“……好……好……”柳清漪断断续续的回应着,手慢慢的在柳翰玟头上抚摸着。似乎看不见旁边梅姑姑,艾雪姐妹,还有小安子惊讶的眼神。就那样一下一下的,那样轻柔。

“……咱们先出去。”梅姑姑小声的对三人说,“让殿下和公主单独待一会儿。”

“这……殿下坐在地上……”艾铃跟着往外走,但又不放心柳翰玟就那样坐在地上。这冷宫里阴气重,便是大热天,这地上,还是凉的沁人。

“殿下一直在习武强身,不过一会儿,不妨事的。”小安子安慰道。小安子是个会武功的太监,他原是东厂的人,后来拜了位太监干爹,那干爹恰好是柳善贤的贴身太监,与柳善贤一同长大的。小安子是个有孝心的,干爹效忠的,就是自己效忠的。在柳善贤夫妻死去后,便离开东厂,抛弃了高官厚禄,跟着到了这冷宫中。平日里,也是由他教导柳翰玟习武的。

“那好吧”艾铃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咱们今晚做些好吃的,庆祝一下公主的恢复。”梅姑姑道,“小安子。你去后山的猎场逮几只野鸡和兔子回来,咱们今晚啊,吃顿大餐!”冷宫位于皇城的最深处。而冷宫后面,是一整座大山,也就是皇家的猎场。里面水草丰茂,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在冷宫的日子里,柳清漪等人就是靠着小安子一身出色的武艺去猎场里偷猎的动物来开荤的。柳清漪和柳翰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缺不得荤腥。小安子便隔三差五的去一次,偶尔心血来潮,还会逮几只刚出生的野猫回来给柳清漪和柳翰玟做宠物。当然,她们治病用的草药,也是来自那里。

“好嘞,我这就去!今晚又可以尝到梅姑姑做的大餐了,连着好多天没有油水了,可把我馋坏了!”小安子性子也算活泼,还是个十足十的馋嘴。梅姑姑做的一手好菜,且每每都能做出不一样的菜色来,次次都把小安子吃的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了。在这冷宫中就这几个人,还是相依为命的。平日里吃饭倒也没了顾忌,都是一块儿吃的。刚到冷宫的时候,还不知道去猎场偷猎,便只能去宫里讨吃的。那些太监宫女都是势利眼,每每冷嘲热讽了,还不给饭吃。偶尔遇到心善的,也只能弄到点剩饭剩菜,谁都吃不饱。柳翰玟也是个懂事的,哪怕就一小碗饭,也分成六份,即使一人一口,也绝不落下了谁。也因为这样,大家都对柳翰玟姐弟死心塌地的。久而久之,主仆关系倒是慢慢的淡化了,更多的成了亦师亦友亦亲人的关系。

“你早去早回,莫要在山上逗留,当心被发现了。”梅姑姑不放心的叮嘱。这是她的习惯,每次小安子去,她都会反复的叮嘱。

“知道啦,梅姑姑,您且等着吧!我今儿一定带很多很多好吃的回来!”小安子说着就施展轻功,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皇宫里是不允许随意施展轻功的,除非是抓捕刺客的时候。但这里是冷宫,除了冷宫里的人,谁能看得到呢?

“这孩子……”梅姑姑笑着摇摇头,转身去了后院,她得摘点菜,好好琢磨一下今晚的菜色呢!

“梅姑姑等等,我们一起吧!”艾铃拉着艾雪跟上。

屋子里,柳翰玟趴在柳清漪膝盖上睡着了。屋里没了人,柳清漪不用再伪装了,脸上木纳的表情也消失了。

“如果你知道……我已不是你的姐姐,你会如何呢?”柳清漪修长的手指在柳翰玟脸颊上滑动。不过十岁的孩子,脸上的皮肤却没有那个年龄还有的嫩滑,而是多了些粗糙。柳清漪知道,这是柳翰玟这些年吃太多苦造成的。反观自己,倒是水灵的很。柳清漪的模样是非常不错的,不过十五岁的年龄,已有倾国之姿。柳清漪有时候想,幸亏是被软禁于冷宫中,无人识得。否则,就凭这张脸,便能坏了这平静的生活吧?说起来也奇怪,在无人之时,柳清漪会偷偷的起来运动一下,舒展筋骨。原以为,这具身体会弱不经风,但奇怪的是,这身体素质似乎还不错。这个世界是有轻功存在的。在现代精通各种格斗武术的她怀疑,这原身是习过武的。但就原身仅存不多的记忆,和其他人的表现来看,原身似乎是从一开始就是痴儿。只是大家一直坚信,她是女巫,之所以成为痴儿是因为没有开灵智。要知道,辰国的每一任护国女巫,可都是智慧过人的!但真相到底是什么呢?对于原身的死亡,梅姑姑等人的一致说法,是她不慎落水,一个痴儿,怎可能走出这冷宫去御花园里落水?真相到底如何,梅姑姑等人没有说。柳清漪也不能问,只能暗暗的提高警惕。

柳翰玟睡的很熟,他听不见柳清漪说的话。唇边还扬起微笑,他梦见自己的姐姐变成了正常人。对着自己张开怀抱,笑着拥抱自己。多美的梦啊!

柳清漪伸出手,拈了一颗樱桃塞进嘴里。她是很喜欢吃樱桃的,被柳翰玟耽搁了,竟才吃了两颗,这会儿没人,可以多吃几颗了。这么大一盘,吃几颗,不会被发现的吧?应该不会!柳清漪往嘴里又塞了三颗,才停下来。

而前往后山猎场的小安子发觉,这猎场入口的守卫竟多了一大半。各处都守的十分严密。难道,自己最近来的太勤,偷的猎物太多,被发现了?不可能啊,如果被发现有人偷猎,应该会有人搜查才对,怎可能只是加强了后山的守卫?小安子趁着一个守卫转身,嗖的一下钻进猎场里了。他的武功在整个东厂里都是排的上号的。若不是他忠心护主跟了柳翰玟去了冷宫,这东厂里,谁做主还不一定呢!要知道,现在东厂的主,就是在逼宫时趁乱杀了头儿,又趁机在庆云帝面前露了脸,方才上了位的。若是说武功,还真说不好有多高。

进去以后,小安子发觉这猎场里反而没什么人了。平日里猎场里也是有守卫来回巡逻的。如今看起来,竟是把巡逻的调去守靠近皇宫的入口了。看样子,这皇城里,是有事儿要发生了。终于,要变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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