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方寻醒来时,已是天色大亮。
“终究不能在这院里吸收到草木精气。想来也只有在山林里才能修习了。今后若要进步,在这青丘城里却是不行。”方寻暗忖道。
才用过早饭,七舅梦自安便已到来。
梦自安虽然是长辈,却才二十来岁。是方寻众多舅舅中最瘦的一个,身材反而高大挺拔。古铜色的面庞,双目炯炯,极是精神。平日都在军营里渡过,不是操练,就是巡逻,难得回来几天。
虽然不苟言笑,却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方寻的六舅梦自语有一子一女,都才二三岁大,其中幼子梦欣安的名字,就是这梦自安取的。梦自安虽然未婚,却极为喜爱小孩儿……
方寻跟着梦自安出门,片刻间已到了城主府门前。
城主府方寻来过不止一次,倒也是熟稔。此刻细心观察,却发现门前的石狮居然与梦府门前的略有不同。
梦府门前的石狮俱是口中含珠,样貌如生,极是威猛。而城主府前的石狮,却是雄狮居左,雌狮居右。雄狮的右爪下雕绣球,所谓“狮子滚绣球”,玩耍于掌握之中,那球是权力的象征;雌狮左爪下雕幼狮,叫做“太师少师”,意思是子嗣昌盛,世代高官。
两家自然不同,光这一细节就可以看出区别来。
方寻缓步迈进,梦自安知道他来过这里,也不多做介绍,只是大略的讲下府中布局而已。
进门一路直行。跨过几重院门之后,迎面看见一间巍峨大殿。一眼望去,那大殿如同巨兽一般,矗立在广场之中。地面铺的是青石板,虽然青丘山脉中最常见的就是青石。但这里每一块青石都雕了不知名的凶禽猛兽。远远望去,广场正中的大殿,好像是平原中耸立的青丘城。如恶兽匐卧草坪之上,虽然安睡,仍然慑人心魄!
方寻被这大气的建筑震撼了一把。他虽然来过几次城主府,也只是从偏门进来,直接到了后院,至于前厅的景像,还真不曾看过。
梦自安笑道:“那就是城主办公的地方了。以前青丘城还只是小小的郡县,只是被赵国统治着。后来不知怎地,将这里做为封地,赐给了城主大人。从此也没有了苛捐杂税!”
方寻大奇:城主竟然是被封于此地,难怪能在这一任上待了如此之久!
两人缓步轻进,离那大殿越来越近。到了近前,方寻叹为观止。二人又绕过这大殿,转到殿后,却见两名卫兵把守门前。见了梦自安,俱是行礼。梦自安正色道:“本将带客人前来,烦劳二位通禀!”
方寻静心凝神一看,这两名守门侍卫,竟然是后天大成的武者!如此实力,已经能够占领名山,立派授徒了。至不济,也能据山为王,称霸一方。如今却在这城里做了侍卫,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见了梦自安这先天初成的副将,也能恭敬的行礼!
当下一名侍卫进去通禀,片刻出来。将二人引入房内。
房间很大,进门是两排桌椅,上首是两张太师椅,显然是会客的地方。又向里面行了数十步,遥遥看见一室。楣上一扇匾额,上书“翠竹”二个大字。门前一个面目清雅的中年人笔直站立,微笑着看过来。
到了近前,那中年人朗笑道:“你就是方寻么,果然气质不凡,年少有为。难怪佶儿总与你在一起。呵呵……”
果然就是城主!方寻连称不敢当。城主又与梦自安寒喧几句,将二人引入房内。
城主唤过侍卫,移来两个座位。虽然于礼不合,方寻还是大大方方的落座了。梦自安在城主手下当差,却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也安然坐下。
方寻开门见山的说道:“不知城主叫小子来,所为何事?”
城主却又笑了一声,温言道:“只是要见见你而已!听说你医武并进,却俱有天分,进步惊人。如今一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绕圈子。前些日子听佶儿说你医术不凡,想送你一座医馆来经营,你看如何?”
方寻曾琢磨一番,猜测城主可能说到的事,还想好了如何回复。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一回事,闻言不由一愣。
梦自安也是一阵愕然。大概他也想不到居然如此,却是疑道:“城主不是要奖励寻儿么?居然是要他开医馆,奇怪!”
城主却一拍额头,讪笑道:“嘿,还真有些忘了!要说奖励,也是有的。方寻两次救人,又击杀了蛊王的弟子,当然要赏!除了财物之处,还要算上这座医馆。全部由城主府出钱置办!”
方寻叹了一口气道:“多谢城主看重。只是方寻自忖才疏齿幼,虽然会些医术,却不入正统,难登大雅之堂。况且城主大人也知道,方寻习武成痴,若是坐诊,不免分心,以至荒废了功夫!”
城主拍腿喜道:“既然这样,那就把其它药店的大夫召集起来,医馆治病之余,可以培养人才!这样既可为贫民子弟谋一个生计,也可以多救治些人……”
方寻皱眉,城主见状又道:“也不要你做什么,反正只是挂个名头。其它的由我来做,等你将来有时间,再来亲自打理。闲暇时帮衬一把就行,不会碍你习武的。况且习武之人不是要磨炼心境的么?”
方寻本来不想答应,转念一想,总在梦府吃住也不是个事儿。
虽然梦府家大业大,长辈们也不会多想。可是自己终究是十几年未曾上门,即便那些表兄弟不说,叫那些下人指指点点也是不好……
虽然是一个人情债,但城主有心示好,自己也不能不受。反正也不会耽误习武。也许城主本来就要开这样一个医馆,好培养学医的人才。只是自己适逢其会而已。将来离开这里时,再将这医馆还给他就是。
当下也不再坚持,却道:“既然如此,方寻多谢城主大人美意了!”
城主大喜,面现红光,递过几张纸,却是地契文书一类。方寻接过,递给梦自安。
却又转而问道:“方寻还有一事不明,望城主大人解惑!”
城主心情正好,随口应道:“尽管说来,不必拘谨。要论起来,我早年与你赵叔相识,倒可与你叔侄相称!”
方寻盯着城主的面目,不慌不忙道:“不知媚儿小姐可在府上?”
哪知城主怒哼了一声,立时变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