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祝由水影符’！”
梅老先生喜上眉梢，激动的颤声道：“想不到，居然又见到这种奇术！”
见方寻疑惑，老人才解释道：“当年见到令祖父的时候，他还只是个顽童，而老朽已是赵国有名的‘儒医’。当时可谓是功成名就，虽然平时对人自谦，心底终究有些傲气。有一次，在路上碰到一个病重将死之人。那人身上诸病纷起，其家人苦苦衷求，老朽也不愿看他就此身赴黄泉。就要施展手段来探他病因，却有一个六七岁大的孩童走来，口口声声说道：‘老头儿这样治法，还没找到致命的病因，他就已经死了！’”
梅老先生说到这里，笑着看向方寻：“你可知这人是谁？”
“难道竟是我爷爷么？可是方家例来有训，男子要到十五岁才能出门游历。”
方寻茫然不解。却听梅老先生继续说道：“正是令祖父。当时老朽还把他骂了一顿，说他不懂就不要多言。令祖父被我一激，立时来了气。叫人端来一碗水，将手指悬空画符，之后叫那病人饮下。半晌无功，就在老朽不耐烦的时候，那病人的手臂上居然显出一大蓬黑雾来……”
台上台下的众人都凝神静听这段故事。老人的声音并不大，却总让人情不自禁的要细听。老人讲到此处，众人忙向那些被方寻灌了水的病患看去，却没有看到什么。
老人忽然哈哈大笑：“你们自然看不出！这水影符可是祝由术的秘符。借水之力，显化病症。只消喝下符水，身上就会显出黑煞。凡是黑煞最大的所在，就是真正的致命病根！”
顿了顿，老人又叹息道：“唉！要不是老朽一时兴起，让一个顽童来试手，只怕病人早死了。我若治起来，定然要先从头脑、内腑入手，才能勉强查出病因。谁又能想到，那么重的病症，起因竟然只是手臂上的一个恶疮！”
……
老人说起这些糗事来，竟没有丝毫不安神色，显见其豁达胸怀。
方寻想到一事，忽然问道：“梅老先生，可还记得那郡县的名字？”
“如果老朽没有记错的话，就是赵国南部的凤仙郡。”
方寻若有所思。忽而嘻笑道：“这些往事提它何益？梅老还是先点评小子的医术罢！”
老人猛拍额头，回过神来。
“要说起方小友的‘祝由术’，诡奇莫测，一向是老朽所佩服的。只是小友的功力终究有所不逮。虽然都能治愈，却有两个医案不尽完美。譬如这一例起因是火毒攻心，小友用的应是祝由术中的‘拔毒符’罢？依老朽之见，此人身子壮健，不如用‘养由符’将火毒壮大，再用‘拔毒符’连根拔起，岂不痛快！毕竟是外邪，邪气越盛，就被人体排斥。这样就能去掉病根，况且先自承受一遍，以后就不易再犯此症。小友虽然年幼，行医手法却是忒谨慎了……”
方寻也自佩服，不由应道：“方寻受教了！”
老人似笑非笑道：“这可不是老朽说的，而是你那祖父教我的。当时老朽比他大了数十岁，但他对医术却颇有见解，因此二人就成了忘年之交，时常探讨医术。后来老朽为了阅读皇室典籍，去皇宫做太医。数年后路过凤仙郡，却再也没有见到他，直到今日，方才得闻故人消息！这些‘祝由术’的诀窍，还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方寻疑窦丛生，却不知如何解释。
梅老先生又谈起另一个医案。方寻听过，颇受启发：“想不到祝由术竟有这么多妙用！不过也怪我走的太急，加上酷爱学武，爷爷才没有对我提起。往常用‘祝由术’确实是手段单一。原来不同的符组合起来，居然能有如此神效！”
……
二人在台上谈笑风生，众人都在细听祝由秘辛，并无一人喧哗。但方寻却知道，梅老虽不是武者，从医一百多年，必然也有锻炼心神的法门。心神强大，不知不觉间就会影响众人的心神，这才让别人被这些故事吸引。老人欣喜，众人欢欣鼓舞；老人哀叹，众人也是郁郁。除了当事二人，只有两个例外。一个就是神游天外的孙老头；另一个，居然是那记录时刻的清秀少年！
这少年饶有兴致的听二人谈话，虽然时而思索，时而微笑，时而感叹，却不曾被梅老先生的情绪感染。
良久，孙老头眼神渐亮，似乎回过神来。正当此时，台下忽然哄闹起来。
下面再次让出一条道来，两个城卫兵抬着一副担架上前。
到了土台畔，左首面色粗犷的士兵站在台前，恭声向城主禀告：“启禀城主，属下在城门口发现一人昏迷不醒。只因城里的大夫都在集市义诊，孙将军让属下将这人送来诊治！”
城主赵简淡淡的道：“准了，抬上来罢。”
二人正要将病人架到台上，忽然有人尖声喝道：
“慢着！”
居然是少城主赵佶。众人不知所以，正自疑惑，赵佶又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两名士兵面色无辜，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疑惑的看着赵佶。眼见台下民众议论纷纷，赵简怒道：“佶儿，你在胡闹什么！”
赵佶信誓旦旦的道：“孩儿可不是胡闹，这两人是假的！”
士兵周围群众急忙退开，此时方寻忽然高声道：“快快退开，他们确实是假的！”
众人大哗，急忙远远退开。方寻的医术渐渐被众人认可，不知不觉就有了一些威望。只有两个士兵满面疑色，左首那人怯怯问道：
“少城主，这是何意？”
赵佶得意非凡，指着两人喝道：“还不脱下伪装，当我不能识破你们么？那西城门，我日常出游，走过不知多少遍，哪一个守城士兵没有印象！你二人瞒得过别人，须是瞒不过我。”
方寻也沉吟道：“你们究竟是谁？两个先天高手，还要伪装进城，不知羞么？先前竟被你们骗过，定是修习过隐藏气息的秘法罢？”
二人变了神色，左首的士兵忽而大笑道：“你们识破了又能怎样！哈哈哈哈……”两人将脸一抹，居然换了各自一张面孔。两个军士，一个变成了老者，一个变成了壮汉！
方寻一看，不由大惊！
那老者他不认识。那壮汉，却正是那晚夜探孙宅时，所见的周姓大汉。
单单认识也就罢了。让方寻不安的是，这汉子明明是后天中成的武者，此刻居然踏入了先天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