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由咱们承担?嘿,好大的口气!何着拿咱们赵家兄弟当回事儿!”一听这话,赵尚西的火爆脾气给点着了,人争一口气,佛为一柱香,他是个没有城府的粗人,性子直来直去,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
“是啊,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漕帮势力是大,但兴隆县地面,那是咱的天下,哪儿由得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真本事想要在土匪窝里活的滋润,吹牛拍马,察言观色那是最起码的功夫,宋连书也是一样,见二当家不高兴了,他也一样义愤填膺,似乎比直接骂他老娘反应还大(问题是,他的老娘就是被他自已气死的)。
人就是这样,气越憋越大,火越拱越高,赵尚西本就是个炮仗脾气,沾火就着,被宋连书这一扇风点火儿,更是气得两太阳冒火,七窍生烟。
“娘的,军师,告诉老汤头儿,叫他把人带上山来,我倒要瞧瞧,到底是怎么个三头六臂了不起的主儿!”赵尚西哼道。
“这......”,宋连书到底是读过几天书,肚子里的弯弯肠子要多一些,听赵尚西下达了这样的命令,直觉感到有些不妥。
“怎么了?”越是不喜欢动脑子的人越不想动脑子,总习惯于将分析判断这种事交给别人去做,赵尚西就是一个不喜欢动脑子的人,做事只凭自已的感觉好恶,所以才会把宋连书视为智囊,对他的话言听即从,很少有不听的。
“嗯......,咱们刚刚劫了陈家的人,整个兴隆县都轰动了,到处都在抓咱们,此时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咱们可大意不得。这个人来路不明,如果真是漕帮的人,就肯定不会是一个人。在不明底细的情况下把人带到山寨,搞不好会被漕帮的人跟踪,咱们的山赛虽说够隐蔽,但万里有一,万一被人摸上了门,那咱的麻烦可就大了,这不能不防。”宋连书答道。
“呃......,倒也是......不过咱也不能不见,不然,还不让漕帮以为我赵家兄弟胆小怕了他们不成!”赵尚西稍稍一愣,旋即摇摇脑袋大声说道,他是那种宁肯被打死,也绝不能被吓死的人。
“见当然是一定要见,不过,咱不能在山寨见,依我之见,不如在山下找一个地方见面,咱们事先先在周围按排好人手,漕帮来的人要是多,咱们就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对方如果来的只有一个,那见面就见面,不怕他耍花招,您看怎么样?”宋连书想了想后说道。
“好,就照你说的办。”赵尚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是同意了宋连书的提议。
约摸着下午两点,我再一次来到汤记老茶,这个时候茶摊的生意明显要比上午好的多,五六张桌子几乎全满了客人,老汤头儿忙里忙外,忙得是不亦乐乎,此外,他的老婆和儿子也来帮忙,端茶递水,烧火做点心,有说有笑,看来也是做惯了生茶水生意。
远远听到马蹄声,老汤头儿的耳朵就竖了起来,见我来到茶摊前翻身下马,连忙乐呵着迎了上来,“呵,江老弟,你来啦,坐坐,顺子他妈,快给江老弟上茶。”
抹桌子擦凳子,老汤头儿把我请到靠边上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一边吩咐着老婆给端茶上点心,我微笑着点头回应,装成是真的茶客模样和老汤头儿闲扯着,旁边的茶客见我这种装束派头的人也来光顾路边的野茶摊儿刚开始也有些好奇,不时拿眼睛往这边看,但时间一长,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各聊个的,不再东张西望。
见周围的人不再注意这里,我压低声音小声问道,“怎么样,有回信了吗?”
老汤头儿警惕地望了一眼四周,见确实没有人注意这边,于是借着递瓜子的功夫把头凑近小声答道,“往西两里,路东边有一片小树林,你过一盏茶的时间再走,我带你去见二当家。”
不出所料,漕帮的旗号亮出来,就算是雾灵山上的土匪也得掂量掂量。
我不动声色地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已听到了。
话已传到,老汤头儿又忙着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倒了一圈茶水后回到灶旁,伸手把系在腰间的围裙解下,“顺子他妈,瓜子花生快没了,我回去拿点来。”他对着老婆大声说道,与其是为了让他老婆后见,倒不如说是让喝茶的客人们听到。
“快去快回呀。”两夫妻显然事先已经沟通过,老婆子也不多废话,随口叮嘱一句,让人只以为是很平常的存货不够,茶摊老板回去补货了。
打过招呼,老汤头儿背起一个柳条筐,沿着道路西边走去。
我悠闲地继续喝茶嗑着瓜子——既然已经接上了头,接下来就是随机应变,顺其自然的事了。
一盏茶的功夫并不是很久,很快茶已喝干,盘子里的瓜子也嗑得七七八八,没剩几粒。掏出怀表看了一起,时间过去了大概一刻钟左右,算来老汤头儿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于是我掏出两个铜板扣在桌上,向看摊儿的老太婆打了个招呼,牵马来到路上,翻身上马,向西边驰去。
两里左右的路途,对马而言只是一撒欢儿的事,不大一会工夫,果然看到在路东边约三四十步外有一片树林,一个人站在树林边上向我挥手示意,让我过去。
把马匹的速度放慢,我靠近树林,挥手的人正是老汤头儿,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快把脸遮住半个的大草帽,要不是我的眼力够好,很难想象到这个一身精明干练之气的人会是刚才在茶摊上总是笑呵呵的那小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