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等人一回府,九阿哥、十阿哥就滔滔不绝的数落他:“八哥,你是不是疯了,你不怕得罪安亲王吗,居然扇八嫂耳光,你不会是真喜欢上那个江南丫头了吧?”
胤禩一脸正经:“我是喜欢上岚漪了,我要休了郭络罗·****,我什么都不要了。”
“八哥,什么,你居然想...,你这半生就为了皇位而活,现在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就放弃,你什么意思啊!”
胤禩一拍桌子,傲然站起身:“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说了。”说完,便拂袖而去。
胤禟和胤誐都惊诧不已,胤禟沉声道;“看来八哥真的是被那女人迷疯了,八哥这儿已经回不来了,他连八嫂都敢打。我们得从岚漪那儿下手,岚漪一死,八哥就没了牵挂,最好要让胤如他们把岚漪给杀了,这样八哥就会恨他们一辈子,这样也就会重新燃起斗志了。”
“好办法,这要怎么办呢?”胤誐问。
“岚漪最近好像在每天照顾弘晖,弘晖是四哥的嫡长子,地位多尊崇,胤如那么重视亲人,如果弘晖在岚漪手里死了,你说胤如和四哥会怎么对她?我听说西域有一种花叫曼陀罗,它的花粉在人体中少量是药,大量就是毒,我们把这个给岚漪跟她说是壮骨粉,让她给弘晖喝,就算她用银针试或自己喝,也试不出来,因为少量就是药,可是只要弘晖喝上一个月,那么弘晖就死定了。我们跟岚漪说这是八哥送给胤如和四哥的,为了上次八嫂的事道歉。你说岚漪会把八哥供出来吗?”胤禟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几天后,胤禟和胤誐就单独把岚漪找出来:“岚漪,这个是八哥让我们俩特意交给你的牦牛壮骨粉,他有事去南书房不能亲自来。这个据说对小孩子的身体特别好,是八哥在西藏的友人特意捎给他的,上次八嫂到你们那儿去大闹,八哥一直想找机会跟四哥四嫂道个歉,所以他希望你把这瓶壮骨粉给弘晖侄儿喝,如果他身体确实壮健了不少,你就跟四哥四嫂说是八哥送的壮骨粉起了作用,如果没什么作用,就别说。这是八哥的一片心意啊!”
岚漪接过瓶子以后,虽然有些怀疑,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回去可以用银针试毒,自己也可以喝上一两天,如果没什么差错就给弘晖喝。也许,八阿哥真的诚心想道歉,这瓶东西并不是什么不好之物。
于是岚漪谢过两位阿哥,就回了府,用银针验过没有毒,又亲自喝了一两天也没事,才敢放在弘晖每天喝的营养米汤里,心里还暗暗感激八阿哥。却不知,自己却将亲手成为杀害弘晖的凶手。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一直住在安王府,胤禩也不去接她。
这天夜里,胤如和胤禛正在书房里讨论一些事情,突然岚漪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四阿哥,郡主,大阿哥...大阿哥他不好了,我刚刚发现他昏迷不醒,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胤如手中的书瞬间掉落;“晖儿!”随即,马上和胤禛冲向弘晖的卧室。
昏黄的烛光下,弘晖的脸色苍白如纸,已经停止了呼吸,他原本明亮的小眼睛再也睁不开来了。
胤如看到儿子没有了呼吸,她不敢置信的摇头,然后痛哭起来。胤禛也面色惨白,他那低垂着的睫毛间散落着如星星碎片般的水珠。
就在那一瞬间,胤禛和胤如的世界仿佛天塌地陷,屋子里跪了一地人,连那个李氏也挺着大肚子假惺惺的过来了,年碧云哭的很伤心,她真的很喜欢小弘晖,可这孩子怎么命这么苦短,就这么去了。
胤禛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一定不简单,于是他挥退了屋子里的人,只留下慕雪、墨涵、岚漪三人在这儿。
他压制住满腔的怒火厉声问岚漪;“晖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今天有谁来看过他,他今天吃了什么?”
岚漪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今天除了您和福晋,没有任何人接近过大阿哥,我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今天除了喝奶以外,也喝了营养米汤,都是和平时一样的呀,为什么会这样?”
胤如跪在摇篮边,摸着弘晖的脸颊,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从她眼中涌出,落到弘晖的脸上,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刚夺走了我的阿玛,又要夺走我只有三个月大的孩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谁,害了我的儿子?
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河流般疯狂地淌着,她渐渐哭得泣不成声,绝望无助地哭泣着,仿佛世界即将毁灭般的放声哭泣着!
“不可能是奶水,要是奶水有问题,奶妈早就死了。那就是米汤。”胤禛悲痛的分析,看到桌上还有半碗剩下的米汤,连忙拿起来闻。
胤如也立刻站起来,闻着胤禛手里的那碗米汤,她闻到了那股死亡气息;“岚漪,为什么这里面会有曼陀罗花的味道?”
岚漪吓得不知所措:“不可能啊,米汤一直是我亲手熬的,我一直全程看着,不会有曼陀罗,我只加了牦牛壮骨粉。”
说着,岚漪就从怀中掏出那个瓶子递给胤如和胤禛。
胤如一闻,眼泪扑簌簌的流下:“这就是曼陀罗花粉,什么壮骨粉,这个是谁给你的,你从哪儿拿的?”
岚漪瘫坐在地上,她相信了他,他却让她成了刽子手。不,不是他,这是九、十两位阿哥给我的,难道他们是为了除掉我,不让八阿哥自毁前程才做出了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慕雪和墨涵都上来拉扯着岚漪;“你说啊,你说啊,谁给你的毒药,谁骗了你,谁害了小主子,呜......”
胤禛的眼泪也终于强忍不住,滑出眼眶;“看她这个样子,除了胤禩那伙人,还有谁有这般歹毒的心肠,他们利用你杀了弘晖!”
岚漪痛哭流涕的摇头:“不,不是他,一定不是他,他不会这样的,呜......”
夜未艾。垂暮的光景被墨空替代,缁夜降下预示着又一个辰辉即将结束。雍王府内奄忽欲熄的灯火如幄幕般落下,只有几只菱色的冥蛾缠绕在忽明忽暗的灯火旁,徘徊着……
这边,九贝勒府。
胤禟和胤誐正在暗自得意着自己的阴谋成功,却不料八阿哥突然推门而入:“你们害死岚漪了!”
说着,胤禩就向雍王府冲去,九、十两位阿哥跟在他身后:“八哥,你等等我们俩,你别去。”
天空中飘下了悲凉的雨丝,今夜注定是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四周是漆黑的天空,漆黑的两岸,漆黑的河水,雨不分丝缕,像整块幕布沉重地覆盖下来。
雨还在下着雍王府里,慕雪和墨涵见胤禩他们来了,连忙拔出剑冲进雨里齐齐向那三人指去。胤禛立刻喊道;“慕雪、墨涵,不要冲动,住手。”
胤禩见岚漪跪倒在地上,脸上全是眼泪,连忙关切地问;“岚漪,你怎么样?”
岚漪听见他的声音,她的身体连同心脏都在剧烈的颤抖着,一股寒气从脚底升到头顶,剧烈的疼痛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维。她冲出去,拉扯着胤禟和胤誐的衣服;“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要杀要剐,你们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大阿哥?”
胤禩拦着她拉着她,看到她如此痛苦,如此自责,他的心也仿佛坠入了地狱。
胤如看着弘晖安静地躺在摇篮里,再也醒不过来,突然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就像有谁将她体内的灵魂抽出去,撕成碎片,挥散到空中,她甚至能听到惨烈的撕扯声!仿佛有什么伸展着透明的触手,要将她缠住,拖入一种未知名的深渊。一股寒气从脚底升到头顶,剧烈的疼痛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维。
胤如看到胤禟和胤誐偷笑的情景,她再也控制不住,她也冲到外面,拿过慕雪手里的剑向胤禩刺去,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顾了,管他天王老子来了,她都要替自己的儿子报仇。尽管胤禛在她背后冲来大喊:“胤如,冷静!”
胤如的剑法一向极为精准,那剑直直朝着胤禩的胸口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岚漪想都没有想,就立刻挡在了胤禩面前,那剑就直直戳进了岚漪的胸口,一瞬间,岚漪的胸口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胤如的这一剑刺得很深。
“岚漪。”胤禩撕心裂肺的喊道。
慕雪和墨涵也哭着大喊;“岚漪!”
胤如立即把剑拔了出来,一瞬间,她的视线被刺眼的鲜血撕裂了,从缝隙中涌进来的碎片从没有那样鲜红,粘稠得让人眩晕。胤禛冲过来抱住她惊颤的身子,扶住她狂乱颤抖的肩膀。
岚漪浑身颤抖着倒下,胤禩抱着她,岚漪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用她的手抚上胤禩的脸颊;“胤禩,我...我相信你,你不会...不会那么做。答应我,我走了以后,自己珍重,别为了我伤害其他人”
胤禩的眼眶中涌出心痛的眼泪:“傻丫头,别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胤禩刚想抱着她进屋找药,岚漪就拉住他不愿动:“我还有话...和郡主说,郡主,请您看在岚漪的面子上,不要伤害八阿哥,岚漪...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现在,我终于可以赎罪了。”
胤如痛哭着跪下:“你为什么这么傻?”
情到深处无怨尤,生死也可置之度外。
岚漪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然后她把手伸向了弘晖的摇篮方向;“大阿哥,别怕黄泉路黑,奴婢...来伺候您了,奴婢终于...终于可以一生一世照顾您了。”
她的手,在下一秒,轰然落下,漫天的雨滴滴落在她的身体上,一地凄凉。
“不!”胤禩扑上前去,紧紧地,紧紧地把那具还带着暖意的身体抱在怀里,哭得无法喘息。
两行泪水静静地从胤禛和胤如的眼角滑落。
随后,胤禩将岚漪打横抱在怀里,很慢很慢的走出雍王府。胤禟和胤誐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八哥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被人抽去了灵魂和心脏。
“岚漪,我带你去我们未来的家,好不好,它在郊外,那里有山有水,还有你最喜欢的荷塘。在哪里,再也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泪水和雨水蔓延在胤禩的面容上,那么悲伤。
有没有剩下回望的时间,
再看我一眼
我分不清天边,
是红云还是你燃起的火焰?
哪一世才是终点
彻悟却说不出再见,
有没有剩下燃尽的流年,
羽化成思念
是尘缘还是梦魇?
是劫灰还是升起的炊烟,
哪一念才能不灭
是涅磐还是永生眷念?
幻化成西天星光是你轮回的终点,
寂灭到永生沙漏流转了多少时间,
你在三途河边凝望我来生的容颜。
我种下曼佗罗让前世的回忆深陷,
多少离别才能点燃梧桐枝的火焰,
我在尘世间走过了多少个五百年。
曼佗罗花开时谁还能够记起从前,
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
胤如的双腿已经麻木得无法行走,踉踉跄跄,仿佛飘浮着的脚步,在那摇篮前慢慢跪了下来;“晖儿!”
周围的声音好像潮水一样迅疾地退去,她听不到自己的惨叫,听力仿佛被无形的恶魔封锁……然后,她感到眼前一片漆黑,随即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胤禛惊痛的喊着:“胤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