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胤如的担忧是纯属多余了。弘历无敌的交际能力是她和胤禛都始料未及的。
首先,弘历第一天去上书房把胤如准备的礼物都恭恭敬敬的送给堂哥们,那些孩子看见这些江南小玩意,都稀罕的不得了,连连向弘历道谢。
再来,每次胤如给弘历和和鄂容安准备的江南点心,弘历和荣安从不独吞,都是分给堂哥们一起吃,如果师傅也在,也会让师傅尝尝。
第三,就是我们家可爱的小弘历招牌式的阳光笑容。每次,师傅出题,他都是最后才出手,先看看有没有人会。如果别人答了,他自然省事儿,况且弘晟那几个孩子又是爱出风头的;如果没有人会,他再答,这样即使答错了,因为大家都不会或是大家都答错了,所以他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因此,不论是康熙还是师傅,都很喜欢弘历。弘皙他们几个就是再嫉妒他,每次看见弘历嘴角温和恭敬而又谦逊有礼的永恒笑容时,都觉得无法对他生气。
不过,也有些时候,弘皙他们几个还是会戏弄弘历一下泄泄私愤。
因为弘历的相貌继承了胤禛的俊美无双,性格又继承了胤如的谦和有礼,所以宫里有不少年龄和他相仿的小格格,总是借故拉着自己的额娘以逛逛御花园为名,在弘历住的万壑松风旁边转悠,希望一睹英姿。
这日,弘历正在万壑松风外面的凉亭里和表哥鄂容安一起安静的看书,万壑松风是一所建在御花园里的居所,弘历每日上完书房后,都会来这儿学习,然后晚上回圆明园。
弘历虽然只有六岁,可是相貌却出众得很,比别的皇孙都强得多。
凉亭里那个正在和鄂容安讨论功课的少年,有着清晰分明的轮廓,俊朗白皙的脸庞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奕奕动人,连那唇边的微笑仿佛也被晕染成阳光的颜色,温暖柔和又恬淡隽永。
阳光仿佛都洒在少年明净光润的额头上,反衬出五官的清晰,线条异常的流畅纤细,肤色细腻而透明,带着一种无懈可击的美丽。
几个小格格结伴站在一边看得都如痴如醉,弘历其实早就知道她们在看自己,他的警觉性可是胤如从小训练的。
小格格们的哈喇子差点没掉下来,突然后面传来几个男孩的行礼声:“给几位小姑姑请安。”
只见弘皙带着几个皇孙来了,这时,弘历可再也不能装作没看见,连忙和鄂荣安放下书本过来了:“给几位小姑姑请安,堂哥们好。”
几个小格格倒有些不好意思,她们都和弘历差不多大呀,可是却差了一辈,真是的,造化弄人。
弘历行完礼后,嘴角边扬起了一个招牌式的不变笑容:“姑姑和几位哥哥快请进来,慕雪姑姑,沏茶。”
弘皙他们倒是不客气,弘历这里的杭州龙井可是个稀罕物,几个小格格羞答答的进来了。
胤如怕弘历和容安两个人在宫里不习惯,就派慕雪伺候着他们俩。慕雪把茶和点心端上来。几个小格格哪有心思吃东西,还是多找机会朝弘历那儿瞄,弘皙他们问什么,都是在敷衍。
弘皙和其他几位皇孙心里腾地蹿出一大把火,于是他们就开始那弘历开玩笑:“下次等冬天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带领弘历去捉鱼。”
“捉鱼?”弘历和鄂容安有点疑惑。
“嗯,我把冰砸出个洞,弘历你把脸伸下去一定能够吸引很多雌性的鱼上来。哈哈哈!”弘皙和其他几位皇孙为自己想到的这个主意笑个不停。
殊不知,几个小格格愤怒的目光都快把他们杀死了。一来,弘皙竟敢嘲笑她们心目中的神;二来,弘皙他们竟敢嘲笑自己是雌鱼。估计回去就要跟康熙告状了,偏偏康熙又是个疼女儿的。
弘历连忙按着一旁鄂容安愤怒的手,额娘千叮咛万嘱咐,决不能在宫里生事儿。
慕雪回来把这事将给胤如听,胤如倒是笑了。弘历在一旁撅嘴;“额娘,您还笑,宝宝都羞死了。”
“哦,原来我们宝宝这么受欢迎啊。”胤如摸了摸弘历白皙的脸蛋。
转眼又是一年,康熙六十一年终于来了,这位千古一帝终要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
康熙的身体状况骤降,不得已又到畅春园去养病,仍是住在澹宁居。胤禛一家也仍是住在佩文斋。
康熙的身体状况很差,胤如每天尽心竭力的照顾着康熙。
十一月初九这日清晨,梁九功传上谕;传四阿哥进见。
各位皇子见皇阿玛单独传见胤禛,都感到诧异,但又不便追问原因,只好在庭前等候。
胤禛紧随着梁九功进入寝宫内室,之间康熙斜倚在御榻上,锦被齐胸遮盖的十分严密。室内燃着一大盆熊熊炭火,晨光下,胤禛看见皇阿玛双颊微露两团红晕,也不知是体内发热导致,还是被炭火烘的;只是神情已不似前日长途归来时那般困顿。
胤禛急忙快步向前跪伏榻前,一面高声问安,一面用双手抱住康熙的下肢,孺慕之情,浓浓显现在脸庞上。
康熙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郑重宣谕:“十五日是冬至,你去南郊代替朕祭天。”
胤禛急忙立起身来,退后两步,再次叩头,并且以额触地高声奏道:“皇阿玛龙体欠安,儿臣理应随侍在侧,朝夕侍奉。恳请皇阿玛另派大臣恭代,已遂儿臣乌私之情。”
康熙并未理会;“冬至祭祀,事关重大,朕不能亲自前往,特派你恭代。”
胤禛连连叩头;“儿臣遵旨。”
当胤禛退出室外时,只见众兄弟一个个睁大眼睛盯着他,但却不便开口询问。倒是胤禛若无其事的告诉大家他被派代表皇阿玛前往南郊祭天,紧接着就传唤自己的侍卫和太监,准备一应斋戒所需,和胤如、弘历道别以后,就启程了。
因为胤如熟知医理,所以每天照顾康熙,胤禛虽去祭天,可是也每天派人回来请安,并且到了这个最后关头,粘杆处也时刻注意搜集情报,顺便保护弘历。
十五日这天,康熙自知已接近油尽灯枯了,这日,寝宫里只留了胤如和梁九功在,众阿哥和大臣们都呆在外面待命。
康熙对胤如说:“如儿,这里也没有外人,咳...咳,想不想知道你阿玛临终前,朕和他说了什么?”
胤如知道康熙看着不好了:“皇阿玛,我们下次再说,您先好好休息。”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朕怕现在不说,以后没机会了。咳...咳,二哥临终前,朕和他说了朕会履行你小时候时我们两人的默契,给你最好的归宿—皇后之位。”
“儿臣不敢。”胤如震惊。
康熙握紧她的手;“孩子,听朕说。你知道朕为什么会选老四吗?咳...咳,因为朕的这些个儿子们其实没几个像样的。胤禩已经无心政事,就算他有心,以他的行为,只知贿赂官员,也会是个偏听偏信之君;其他的就只有一个老十四,可是胤禵的年纪太轻,太过任性,不是能当大任之人。只有胤禛,胤禛他睿智沉稳,又有如此宽大的胸怀,等你那么长时间。咳...咳,除了这些,还有三个重要的原因。”
胤如问;“三个原因?”
“第一,胤禛他有你啊,咳...咳,你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掌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第二,胤禛有弘历这个聪明懂事的儿子,如果没出什么意外,弘历必定可以将我大清国的盛世推至巅峰;第三,胤禛除了是朕的儿子以外,他也是二哥的女婿,朕欠二哥的实在太多太多了,甚至欠他一个皇位。可这三个原因都是因为有你啊,胤如,答应我,一定要辅助胤禛,将我大清治理昌盛,国泰民安。”
胤如脸上已经流下泪来;“皇阿玛,儿臣遵旨。”
康熙艰难地从贴身处掏出一个精致的戒指;“胤如,这个是青鸾戒。朕知道,朕平时都没有对老四委以重任,反而对老十四恩宠有加,可这些都是朕的障眼法啊,包括二立太子。其实,在你们小时候,朕看见你和胤禛为胤祥出头,朕就有了立老四为储的意思,送他去护国寺,也是为了历练他。后来朕想让你嫁给胤禛,可又怕大臣们以为朕器重胤禛,所以才又立太子。如果阿哥和大臣们有意见,就给他们看这个戒指,如果他们还不服,我相信你和胤禛一定有办法。你知道朕为什么让胤禛去祭天吗?这是朕在保护他呀,老九老十布置了一大堆人在准备,估计朕如果没传位给他们中意的人,他们就要弑新君了。朕在太庙给他留了一道圣旨,朕把京城的兵符留给了他。”
胤如接过青鸾戒,这个戒指是当年吴三桂造反时,康熙心力交瘁,病倒榻上,孝庄皇太后将它赐给当时的赫舍里皇后,让她临朝执政,这才让大清度过了危机。赫舍里皇后去世之后,这枚戒指就一直由康熙收着,说是要传给下一代皇后,各家福晋都对这枚戒指虎视眈眈,可谁也不知道康熙的这枚戒指放在哪儿,连梁九功都不知道。
康熙对胤如说;“好了,孩子,别哭,咳...咳,人总有一死的,朕没有愧对列祖列宗,把江山交给你和老四,朕可以安心地走了,去陪赫舍里皇后,去陪孝懿皇后,去陪敏敏。去帮朕叫隆科多进来吧!”
梁九功也在一旁拭泪;“宣隆科多晋见。”
胤如一出来,就看到众阿哥和大臣都盯着她看看有没有什么皇阿玛的旨意透出来,可胤如的脸色还是一样的平静,不一会儿,胤禛就回来了。胤禛已经知道了康熙的意思,可他也不漏声色,只是问问胤如康熙的情况。
随后,就听见里面梁九功哭宣;“皇上驾崩了!”
众人齐齐跪下,有些人是假意哭着喊;“皇阿玛。”
隆科多从里面走出来:“众位阿哥,列位臣工,都随我去大殿听皇上遗诏。”梁九功也去了大殿。
胤如留了下来,料理一下康熙的身后事。
隆科多站在龙椅前,宣读遗诏;“奉天承运,皇帝遗诏,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遗诏刚宣完,满殿就议论纷纷。老九老十更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们不服,皇阿玛病重的时候,一直是四福晋在照料,谁知道她有没有暗中害死皇阿玛,隆科多你这个老小子又一直帮着四哥,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合谋把皇阿玛害死了。各位大人,大家都知道皇阿玛身前最重视十四弟,所以这遗诏很有可能是假的。”
朝中有许多大臣都收了胤禟和胤誐的贿赂,所以纷纷也叫起来:“不服,不服。”
胤禛走上龙椅前,不怒自威:“九弟十弟,你们说话小心点。皇阿玛在我去祭天时给我留了圣旨和兵符。”
九阿哥和十阿哥一脸猖狂;“我刚才就说了皇阿玛可能被你们暗中害死,谁知道这圣旨和兵符是真是假?”
满殿的大臣也跟着叫唤起来,纷纷不服,急的隆科多大喊;“你们,你们反了。”
突然,大殿外传来一声威严而明朗的呵斥:“谁怀疑遗诏的真假?”
胤如气宇轩昂的走了进来,众人都望着她,纵然是这样纷乱的环境下,也遮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强势。
胤如走到胤禛身边,亮起了她的左手,她的食指上赫然戴着那个青鸾戒:“各位大人,可认识这个戒指?”
下面一些有资历的大臣纷纷交头接耳;“这不是赫舍里皇后的青鸾戒吗?这可是只传皇后的呀!”
胤如望着下面傻愣住的胤禟和胤誐,高声问;“魏东亭大人,这里你的辈分最大,请您介绍一下这枚戒指吧!”
魏东亭开口道;“这个戒指是当年吴三桂造反时,大行皇帝心力交瘁,病倒榻上,孝庄皇太后将它赐给当时的赫舍里皇后,让她临朝执政,这才让大清度过了危机。赫舍里皇后去世之后,这枚戒指就一直由大行皇帝收着,说是要传给下一代皇后,必要的时候,这枚戒指可以统领千军万马。”
胤禟立即反驳;“说不定是你从皇阿玛那儿偷的呢?”
梁九功说:“九阿哥,您可不要冤枉四福晋啊,这枚戒指连老奴都不知道大行皇帝放在了哪儿,他还常常挪动位置,就是怕有人将它偷走,从而号令天下。老奴却是亲眼看见,大行皇帝把这枚戒指交给了四福晋。”
梁九功一直对康熙忠心耿耿,谁巴结他,他都置之不理,所以他的话很有说服力,众大臣几乎都已经信了。
胤禛握紧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阳光撒在他俊美如刀刻的深邃侧面上,平静无澜的脸如玉璧无瑕,高贵淡漠的冷凝气质如王者般不怒自威,微蹙的眉宇间却也同时弥漫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惑人迷离:“还有谁要怀疑朕与皇后吗?”
下面的大臣纷纷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胤禟看着满殿的文武大臣纷纷倒戈,胤誐也跪下来拉着他:“九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认了,以后再想办法。”无奈,胤禟也只好跪下。
胤禛让隆科多立刻封锁京城九门,以防反清复明分子叛乱,又让年羹尧立刻率军至四川一带,截住从边疆回来的八旗将士,防止他们趁乱造反,其实,说穿了,就是为了防止胤禵回来。
隆科多和年羹尧这一里一外,就稳妥了。
康熙的丧事办完以后,胤禛的登基大典马上就要举行,胤禛和胤如早就料到胤禟他们一定会在太和殿的轩辕镜上做手脚。
这个轩辕镜是个巨大的水银球,悬挂于太和殿那把龙椅的上方,它有个传说:如果,你不是真龙天子,轩辕镜就会在你登基坐上龙椅时砸下来,把你砸死。
胤禛和胤如早就部署好了人,把老九老十的派的动手脚的人一网打尽,可是老九老十背后势力不小,所以暂时还不能治他们。
爱新觉罗·胤禛登基为帝,年号雍正,为清世宗。
胤禛成功登基以后,尊大行康熙皇帝为清圣祖仁皇帝,尊嫡母为孝懿仁皇后,尊生母永和宫德妃为孝恭仁皇后。
册封嫡福晋爱新觉罗·胤如为皇后,赐居坤宁宫;侧福晋年氏为皇贵妃,赐居长春宫;侧福晋李氏为齐妃,赐居咸福宫。立刻释放先皇第十三子,封为和硕怡亲王。
所有“胤”字开名的皇子,都改为“允”,避胤禛的名讳。
这天,胤如搬进坤宁宫,她先拜祭了一下曾住在这里的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才住进来。孝诚仁皇后一直是胤如心里除了雅枫以外,最崇拜的女人了。她可是有名的四全皇后啊。
这天晚上,胤如正在理着卧室里的东西,忽然觉得被一个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抱住,看到伸到前面的那双绣着龙纹的袖口,她已经知道是谁,便没有反抗,只是这样享受着其中的温暖。
半晌,她才开了口:“皇上,臣妾要不要也避您的名讳改名为‘允如’啊?”
胤禛嘴角淡淡笑意:“当然不需要,对了,住这儿你还满意吗?”
“这里是皇后该住的地方,哪有什么满不满意啊?对了,皇上为什么让弘历住在景仁宫呢,那是**的屋子。”胤如问。
胤禛拥着她:“景仁宫离坤宁宫最近,朕怕你不舍得宝宝住在阿哥所。”
“多谢皇上,可是弘时还是和齐妃一起住在了咸福宫,别人会不会议论啊?”
胤禛捏了捏她的鼻头;“弘历是朕的嫡子,受宠些也理所应当。对了,今天粘杆处来报,老九老十联系了在盛京的八位铁帽子王,看来他是想用这八位地位尊崇、功勋卓著的老王爷来压朕,阻止朕坐这把龙椅,这八位铁帽子王一直和老九他们交情非浅,他们绝对有推翻新君的权力,若是联合起来,只怕危机重重啊!”
胤如秀眉紧拧:“这倒是件棘手的事。”
她深深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脑中灵光一现;“皇上,请相信臣妾,臣妾有办法让他们通通回到盛京去。”
胤禛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双臂:“胤如,有你真好。朕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你,和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