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士兵们就开始大范围的搜索,目标自然是我。这是雨落发的榜文,说是该回家了。回家?哪里才是我的家,哪里才有我的家人?说起来,雨落已经成为帝王了呵,一个刚满六岁的孩子。登上帝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父亲的丧礼,尽管对于这个父亲,恨大于爱。葬礼还不难,难得是掩住那悠悠之口。一个平时很健康的人,说病死就病死,不招人质疑才奇怪的吧。
士兵们挨家挨户的在找,找一个喜欢穿红色衣服,长的很漂亮的人。看到画像的时候,觉得那已经离我很遥远了。还是一如往常,打扫着厅堂。一队士兵进来,拿着画像,一个个的对比。到我的时候,那个卫队长盯了很久。
他指着我的脸,说道,“把你的纱布拆了让我看看。”
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卫队长,准备动手拆纱布。老中医看见了,放下手中的病人,赶紧过来,好言好语的对卫队长说,“军爷呀,这万万使不得的,他的那半边脸甚是恐怖。您是军爷,什么没见过,自然是不怕的,但我这里都是些平民老百姓,大多数还是老弱妇孺,万一被吓到,小的担待不起啊。”
卫队长看看老中医,又看看那些病人,大多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最后又看了看我。最终,他没有再让我拆纱布。挥挥手,带着他的人马走了。士兵刚走,群众们就开始了八卦。
“你们说,军爷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才不是呢。你没看他另半张脸嘛,长的是好看呀。”
“是呀。是呀。如果他那半张脸没毁,我还真想把女儿许配给他。”
“你拉到吧。就你们家那个女儿,就他现在这样,我还觉得可惜了这个半面美人呢。”
听着那些人的话,心里平静的像一汪死水。现在怎么都无所谓了吧。像掉落地上的白云,曾经的洁白与美丽,也只剩下如泥的暗黑。只不过,我的黑是自找的摆了。
夕阳又开始渐渐的西下了,如此的耀眼,如此犯人霸道。完全不似映像中的春日,温暖和煦。
老中医走到我的面前,丢给我一个包袱,“你明天就走吧。里面有换洗的衣服,还有几锭银子。”
看着怀中藏青色的包袱,有点失笑,好像又被遗弃了。拎着包袱,站起来,往房间走去。进屋,把包袱往床上一甩,就坐到了镜子面前。老中医让我离开的时候,也就是我可以拆纱布的时候。已经多久了,没看到自己的脸,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拆纱布的动作,很轻,很慢,有点兴奋,又有点害怕。当纱布完全卸下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十字疤。看来老中医处理的很好,相当有型。
解开绳子,黑发如瀑的下来,该是时候换个形象了。剪刀的刀锋划过,头发淅沥沥的掉落。
一夜安稳。
早晨起来,准备离开,发现老中医早已等在外面,手里拿着一把剑,还是直接丢给我,“带着它吧。至少可以自卫。”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着老中医的背影,深深的一鞠躬。就把剑扛在了肩上,毕竟我不是剑客,也不习惯配剑,还不如当扁担使来的方便。经过酒肆的时候,顺手又提了两壶酒。本以为出城门会费一番事,结果士兵连看也懒得看我一眼。也是,一个穿着草鞋,一身粗布麻衣,脸上还留着一个骇人的疤的大叔,怎么看也不会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任云翳。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云翳了,现在的我,是一名浪客。
出了城门,看着通向四面八方的道路,有点迷惘了。现在的我该何去何从?还是随缘吧,走到哪儿算哪儿。
看过老中医放的银两,没多少,要是哪天没钱了,该怎么办?做个乞丐,该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道丐帮收不收,有没有洪七公那样的人物让我顶礼膜拜。
清明将至,大地已经披上了绿衣,偶尔有些不一样的颜色点缀其中,到也是好看。只可惜它们的命太短,太不值钱。我在轻贱它们,同样的它们也在轻贱我。也许形象真的很重要。以前,总有人朝我看,说我好看。现在,依旧有好多人朝着我看,只是他们嘴里的,换成了恶心。一个废柴大叔,的确只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酒一直没有停过,口袋里的银子是越来越少了。直到最后,扛着剑,坐在街角,等着别人的施舍。每到一个地方,总有乞丐过来挑衅,不欢迎新人,要么,离开,要么,做最底层的乞丐。每次都和他们拼了命的干架,弄的一身伤,也赢得了带下去的资格,却毅然选择了离开。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觉得没有借口再带下去。
饥一顿,饱一顿,流浪在这片大地上。我要的,其实很简单,一个爱我的人,不欺骗我,愿意和我一起牧马放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惜,这始终只是个奢望,一个白日梦。
“你的剑多少钱?”一个生意在头上响起。
抬起头,看了看说话的人。长的很白净,却怎么看都不舒服。无视他的话,继续我的发呆。只是,他好像不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一直站在我的旁边。
“剑是别人送的,我不会卖的。”
“那我买你这个人。”
那个人弯下身,看着我。
“只怕你买不起更养不起。”
那个人看着我的眼神更加的有兴趣了,“哦,是这样吗?那让我试试。”
“无所谓。一个月为限,我在你家住一个月。你自己掂量你养不养得起我。”站起来,摆出一副你带路的样子。那个人倒也不在意,就走在了我的前面。慢悠悠的跟着他,相隔了很远的距离,但不至于看不到。
路越走越偏,越走越诡异。不会是遇到狐媚了吧,在心里忖度。直到走到一家挂着朱宅字样的地方。他才停下。看着那血红的漆,总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