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萧羽扬已经出院半个月了。与梦中的情形截然相反,雷劈并没有改变他的生活,只是在他的身体里,时常感到有一股热流涌动,每当这股热流开始发作时,浑身的肌肉都会有一种酸胀感,似乎整个人都被突然充实起来,尤其是他的双腿,当热流顺着身体往下时,双腿的肌肉有一种结结实实的紧绷感,而这时,双腿也会显得特别有劲,连走路的速度都会以往快一倍。起初,他对身上的这股热流非常害怕,然而医生的检查报告却表明他整个人一切正常。
“也许是体内的电热还没有完全散去吧。”医生猜测。
慢慢地,萧羽扬也渐渐习惯了这股时不时涌动起来的热流,既然医生的检查报告上一切正常,那就自己是健康的,而且每当这股热流发作时,自己会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而这股热流过后,浑身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通畅感,这种感觉,就像是运动过后寒流不止的痛快。
然而,除了身上多了这股热流,在其他方面,一切正常。一个多月前寄给《果实》的诗作早就被退了回来,而黎冉,也依然是一副冰山美人的面孔,对他,也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态度,只是偶尔当他俩的眼神不经意交汇时,她会多一点羞涩,起初,这种羞涩里还带着点愠怒,但渐渐地,愠怒已经完全被羞涩替代了。
想到黎冉,萧羽扬不觉有些窘迫。他刚刚从昏迷中苏醒那天,王利安作为班长将全班的班委们都叫到了萧羽扬的病房,据医生的诊断,萧羽扬还有一个漫长的苏醒过程,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王利安决定让每个班委轮流过来照看他。
其实照看萧羽扬的事本该由他父母来做,但萧羽扬的爸妈至今仍然蒙在鼓里。因为校方领导在听取医院诊断情况后,见没有生命危险,于是决定不通知学生家长。萧羽扬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竟然在强雷电的袭击下还能死里逃生,据医生解释:其实被雷劈而逃过生命危险的人大有人在,有的人甚至还能因此治好多年不治的顽疾,这有点像现代医学上的电击疗法,但这样的概率实在太小,因为闪电释放的电量实在太大,被雷击中,不死即伤。而像萧羽扬这种只是长时间昏迷而没有其他任何伤害的情况,倒也实属罕见。医生的这一解释,就更增加了校方向家长隐瞒情况的决心。
而那天王利安把班委们都带过来正是为了向他们交代一些照看萧羽扬的具体情况。却没想到他就在那天醒了过来,而且还醒得那么尴尬。
王利安后来告诉他,他醒来前一直在低声呼唤黎冉的名字,偶尔还露出一副“****的笑容”,这让同学们觉得又紧张又好笑,紧张的是这个昏迷了多日的人终于要醒了,好笑的是这家伙居然在昏迷中还做着春梦。于是在场的人把黎冉取笑了一番,这可把平日里端庄沉静的黎冉着实尴尬了一回,她红着脸想说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却又有些不知所云。
一番玩笑之后,人们又走到萧羽扬床前,纷纷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脸上,那神情,就像是在看一部幽默悬疑剧,紧张又搞笑。黎冉本来想趁着人们关注萧羽扬的空当偷偷溜走,但是又碍于同学的面子不好意思,而且她又有些好奇这个在她眼里有些吊儿郎当的萧羽扬究竟还会有什么状况,于是她也悄悄站到床尾过来看个究竟。
昏迷中的萧羽扬可不知道这些情况,于是更囧的一幕发生了:萧羽扬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撅起了嘴巴,继而又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嘴里不住地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时而又念叨着黎冉的名字,那样子,傻子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亲得够狠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家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色狼,昏迷中还不忘泡妞,真够敬业啊!”
“哈哈哈……”
萧羽扬就是在这阵笑声中醒来的,他当时还在为没有在梦中吻到黎冉而懊丧不已,却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了别人的笑柄。等他完全清醒时,才看到黎冉那红扑扑的脸蛋和又羞又怒的神情……
“黎冉会怎么看我呢?她一定觉得我很无耻。”萧羽扬无聊地胡思乱想,此时正在上哲学课,这本来就枯燥,讲台上那圆乎乎的胖子老师似乎也显得无精打采,此刻,也许是为了给他自己提提神,他正吃力移动他的球状身材往黑板方向挪去,他准备在黑板上写几个他自以为潇洒的粉笔字,只有在写字的时候,这个圆球老师才能找到自信,他的字的确很漂亮。
“要是我没那么快就醒过来,黎冉真的会来照顾我吗?”萧羽扬又开始意淫了,王利安告诉过他,要是他没醒过来,每个班委都会轮流来照看他,“哎,要是在黎冉来照顾我的那天醒过来就好了。”想到这,萧羽扬不禁低低地叹了口气,又转头去望向黎冉的座位,此刻,那个美丽的人儿正低头写些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在抄那圆老师刚写在黑板上的板书。
“湿哥,又湿兴大发了?”坐在他边上的王利安小声地取笑道,一脸的狡黠。湿哥是王利安给萧羽扬取的外号,这是因为萧羽扬喜欢写诗的缘故。
“滚,不懂风情的人怎么知道哥的悲伤。”萧羽扬瞪了一眼王利安,“书呆子,上你的课去。”
“风情,我看你像发情。”王利安继续取笑。
“怎么,狼哥又发情了?”萧羽扬正想说话,坐在他前面的陈钢突然转过头来。陈钢也是萧羽扬的好朋友,只是关系没有和王利安那么亲密无间。“狼哥”是萧羽扬新得来的绰号,这绰号当然是拜他在昏迷中醒来时的表现所赐。
萧羽扬一脸无辜,悻悻地说:“你有解药吗?”
“咯……咯……咯……”王利安和陈钢两人都笑起来,为了不被讲台上那团圆乎乎的肉发现,他们都尽量压低声音,不过这么一来,却笑得极不自然。
“哟,你们以为你们是刘著?装起大家闺秀来了,恶不恶心,这笑的,我寒毛都倒竖了!”萧羽扬骂道,心里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狼哥,闲着也是闲着,下课后踢球去吧。很久没见识你的5米‘长’传了。”陈钢毫不在意,一面邀他踢球,一面还不忘取笑他。
“哈哈哈,好好好,我也去。”王利安一面积极响应,一面催促萧羽扬,“您老也该运动运动了,雷劈不会把您仅剩的那点运动神经都给雷焦了吧?”
萧羽扬这才发现自打出院以来,自己还没好好活动过,成天不是上课就是上网,于是他也同意了。
对于踢球,萧羽扬显然没有看球那么有热情,这当然是因为他的球技实在糟糕,身体素质上的先天不足导致他的运动能力远远比不上别人。因此,他很少去参加一些激烈对抗性的运动。可偏偏他又是个球迷,看到别人踢球,他多少有些心痒痒。而他的死党王利安、陈钢等人又都是踢球的高手,每次去踢球,他们总不忘将他“胁迫”一番以逼他与他们一块去。
很快,萧羽扬随着王利安、陈钢以及一些球伴来到球场。早有许多人在那踢开了。陈钢和王利安经常来踢球,加上球技不错,因此一些认识的人见到他们俩,纷纷过来打招呼。萧羽扬虽然也偶尔跟着来,但毕竟次数有限,加上球技平平,因此,认识他的几乎没多少。但今天情况却有所不同,有人一见是他,忙喊道:“这不是雷不倒电不死的英雄吗?怎么,今天也有空来踢球啊?”这一喊人们都纷纷过来围观,有表示祝贺的,有开玩笑的,也有过来摸摸他的,萧羽扬顿时感到一股暖意,被这么多人关心,他有些感动。
就在萧羽扬沉浸在人间的温暖中时,突然,一个人径直朝他冲过来,萧羽扬猝不及防,却早已被对方抓住了衣襟:“小子,别以为被雷劈过就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警告你,离黎冉远点,要不然,斩碎了你这排骨样!”萧羽扬急忙抬头看他,只见那人满脸怒气,恶狠狠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给吃了,狰狞的面孔显得有些扭曲。萧羽扬一时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王利安反应迅速,忙一边挥手示意同伴围拢过来,一边上前一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道:“兄弟,别那么冲动,你那么保护黎冉,想必你是黎冉她哥哥吧?”
那人这才发现自己被围在中间,心里顿时也有些害怕,但他仍然嘴硬,回到:“管你鸟事。”
陈钢是个东北人,虎背熊腰的他最见不得人嚣张,见那人蛮横的样子,正想发作,却见王利安摆摆手,于是只得作罢。王利安也不生气,依然微笑着说道:“据我所知,黎冉还没男朋友,但我不知道黎冉有没有哥哥,你既然那么护着她,想必一定是她哥哥了。你是吗?”
“我……不是,你想怎么样?”那人不知道王利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你不是黎冉的哥哥,那么你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儿?!”王利安突然提高了嗓门。
那人也被王利安突然的大声给震住了,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应对他。
“兄弟怎么称呼?”萧羽扬这时才回过神来,见周围都是自己人,也壮起胆来拨开那人的手问道,语气里尽量带点调侃。
那人见萧羽扬说话,又恶狠狠地瞪着他,正想说话,却听见远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们是来踢球还是想打架?那么多人围着一个算怎么回事?”
那人回头望去,原来是自己的朋友们正朝这边过来,那人见救兵来到,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便冲着萧羽扬轻蔑地一笑说道:“我叫刘虎,是体育专业的,看你这衰样也会踢球?你们不是来踢球的吗?有胆就跟我们踢一场。”
陈钢早忍不住了,破口大骂:“我管你是猫还是虎,有胆就放马过来来,老子整不死你。”
这时,那群人也早已走到跟前,那个领头的笑道:“你们真要跟学体育的踢球?会输得很难看哦。”
“踢就踢,怕你们怎的?”萧羽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忿忿地说道。这回连王利安都诧异地回头望了望他——这可真不像他,以往这时候,萧羽扬早蔫了。
“有意思,你就等死吧。”刘虎恶狠狠地说。说完,便领着刚来的那伙人往球场上走。刚才还在球场上热火朝天的人们见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往场上走,纷纷识趣地走开了。
转眼,双方已经在场上拉开了架势,紧张的氛围颇有点正式比赛的感觉,这也引起了许多人驻足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