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状,沈陌脸色一变,上前两步,向夕颜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扮作孤魂接近我?”
“问得好!”阿文道:“夕颜,你身为木系精灵族的族长,又已成往渡灵,为什么要掩了灵体气息,滞留人间界,还与妖族来往?这是违反中间界条例的,你不想回去了么?”
夕颜抬眸望了望阿文,冷声道:“你是圣灵?那么这话该我问你!我既已成往渡灵,本该在昧灵花中沉睡,为什么却落入人间界?中间界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阿文皱了皱眉道:“使你误落人间界,是我的错,待回中间界,长老们自会给你交代!可你明知若叶和千迦居心不良,与你牵连是要将你送给夜罗,为何却甘愿冒险?”
“冒险?”夕颜轻笑一声:“三界各族都知道,妖神夜罗痴恋圣天使奥尔薇亚,在她5万年前灵神破碎,堕入轮回后,拼尽全力,搜罗与她容貌略有相似的各类族人,痴望能集全她的灵神碎片,让她重返三界,说到底,不过是个痴心人罢了!若叶和千迦费尽心力,只因众人皆传我的容貌与奥尔薇亚有5分相似,抱了一线指望!但我毕竟不是她,去一趟妖界,不过是让夜罗再失望一场罢了,又有什么危险!”
阿文沉声道:“一入妖界,无论原因为何,便再回不了中间界,这样也没关系?为什么你肯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夕颜咬唇不答。
看了看一旁的沈陌,阿文问:“为了他?你和若叶、千迦究竟赌了什么?”
“哎呀,夕颜不想答,就问我好了嘛!”声音妩媚,一个五官甜美的女子缓步走来,见了阿文,微微一怔,目光从他脸上落到包着布的左手,笑容绽了开来:“呀,你是小狐狸吧?长得很俊俏嘛,这人形修得不错啊!”
阿文皱了皱眉:“千迦?”
“是啊,”千迦笑道:“先前那张皮囊被我扯坏了,只好紧赶着又换了一副,这具是不是好看多了?”
这张脸有几分熟悉,常菲菲凝神看了看,认出它原是一名参加研讨会的教授助手的面容,想到那女孩定是死于非命,尸骨不全,她心下不忍,对千迦生了几分厌恶,眉头轻蹙起来。
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千迦轻笑道:“呦,人挺多,一会儿若叶把越琳和高仰杰带过来,人就更全了,趁他们还没过来,你们想知道什么?我来说!”
“好,那就问你!”阿文冷冷看她一眼,道:“你们逼着夕颜打了什么赌?”
“逼?”千迦拨了拨头发,唇角一翘:“我们可没逼过她,说起来,还是为她帮忙才对!”
阿文一顿:“什么忙?”
眼波流转,扫过夕颜微微泛白的脸,千迦一指沈陌,轻笑道:“还不是为了那个人类孤魂!因他死时怨气太重,且是自戕身亡,已成怨灵,被缚在此地,脱离不开,又入不得轮回,夕颜心疼他,便想了他心愿,助他净化灵体,早日脱离苦海!可她本是个草木精灵,落入人间界时,本体附在了此地一处植物上,灵体转移不得,再加上心肠又软,不忍杀伤人类,只是为这孤魂朝夕担心,却又束手无策!正好我与若叶经过此地,见到了夕颜,知道她的为难,便替她为这孤魂谋划谋划,助他复仇,这可不是为她帮了大忙么!”
阿文冷声道:“那赌约又是怎么回事?”
微一抬指,千迦抚唇娇笑:“小狐狸,你也知道,赔本生意我们妖族是不做的!既帮了忙,得些回报也应该啊!我们陛下早想请夕颜去妖界做客,可因她成了往渡灵,此愿一直难成,深以为憾!如今逢了这桩事情,也是夕颜和陛下有缘,既然彼此各有所愿,那就赌一赌啦!若我们能助沈陌了结仇怨,让他转入轮回,那么夕颜便毁去在人间界的本体,随我们永驻妖界,服侍陛下;若我们做不到,便在此守护沈陌三千年,传他灵法,助他修成地灵,在人间界来去自如!看看,三千年,若细估量起来,这赌约还是我和若叶比较吃亏,不是么!”
常菲菲皱眉道:“你们与夕颜订约,要为沈陌报仇,为什么要牵扯我们进来,还伤了这么多人性命?我们与沈陌的仇怨又没有半点干系!”
“哎呀,这也是不得已嘛!”千迦眼风轻扫,媚眼流波:“我们好不容易找到沈陌已转世的仇家,却囿于三界条例规定,不能在人界曝露身份,引起人类怀疑!再加上夕颜又要让沈陌亲自了结仇怨,我们就只能借着宝藏和开研讨会的名头把这些人引到这儿来!可是,既然要开研讨会,便不能只请1、2个人,场面要摆出来,自然人要多请些!我们原本和夕颜约定,若这些前来赴会的人类不觊觎陈列的宝物,那便留他们一条性命,可这些人自己抑制不住贪念,这就怪不得我了!设结界、维持结界可都是很费法力的,我也需要人类精血补充法力耗损,这不是很应该么?!”
常菲菲问:“既然要报仇,引了我导师前来,可为什么不让沈陌立时杀了她,却弄来彼岸花,让她忆起前世,神智错乱,如此大费周张,是为了什么?”
“这个,可不关我的事!”千迦叹道:“我也觉得一并杀了最省事,可夕颜说沈陌心结因巧巧而起,偏要让他们有机会再聚一次,将这宿世情仇了却清楚!我们拗不过她,也只好随了她!”
说到此处,事情始末基本便已明晰,众人心情各异,一时沉默不语。
良久,一直立在一旁的沈陌开了口:“这么说,那个疯疯癫癫,这两天总在这附近游荡的女子便是巧巧转世?”
“是!”千迦干脆答道。
看向夕颜,沈陌的声音冷冽如冰:“你是妖怪吧?所有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我不认得你,与你从无牵连,你这样为我打算,甚至把自己搭上,究竟有什么图谋?”
身子一颤,夕颜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是,你从不认得我,可我很久以前便认得你……还记得民国15年的春天么?那是我初次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