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北风渐劲,秋雨连绵。即使仲秋已过,我仍不愿承认已是深秋,却难以抗拒季节的变换,只能让伤秋的情怀在胸中缠绕,眼睁睁看着窗外那株野草,一日日苍老。
它是那么无助的瑟缩在秋色里,老着、黄着、枯着。凉风一摇,草籽撒满了周围的花砖,过不多久就会被环卫工人当做垃圾扫走,遥望着田野里那遍地的果香,草儿也只能默默叹息,叹息它这一季同样艰难的孕育,却永远也比不了让人们欢喜的大豆、高梁。
抚摸着身上越穿越厚的衣裳,站在秋风里久久端祥,忆起初见时的模样儿。那时的它,因了一场春雨的滋润,跳跃着鼓出地面,两片新绿眨巴着小眼睛挣扎在花砖的缝隙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极力地适应着环境,即便没人欣赏,它也努力长成旷野里“大家闺草”的模样儿,碧绿旺盛,摇曳多姿,惹人怜爱。这是我在乡下时不曾见过的草,确切地说是在家乡的土地上没长过的草。叫不上它的名字,我权且把它叫做“城里草”吧!
与“物以稀为贵”不同,也许,有时候人的感觉是会因陌生而觉稀奇。就像这株“城里草”,我就因它有别于我家乡的草而觉欣喜,并不计较它到底长得好不好看、美不美丽。因此,在 别人的无知无觉里,在小草的自然生长里,有一双眼睛每天都要不动声色的关注它。
也曾动过要把它从砖缝中挖出来,移栽到自家花盆里的想法,又担心那样会把它折腾死而作罢。现在,看着它兀自在秋风中独立,摇晃着日渐苍老的身躯,不禁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把它移进花盆,让它和哪些花儿长在一起,说不定给它吹吹空调、用用暖气,它就不会苍老而四季葱绿。为补遗撼,抢在环卫工人之前在花砖上收集了些许的草籽,准备回家种在花盆里。
捧着草籽回家,却找不到属于它的花盆儿,最后,只好把一盆花朵凋零的盆花拔起,把草籽撒在盆里。要丢掉花时,才觉自己的行为荒唐可笑。连花儿也无奈地谢了秋红,何况草乎?所谓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又能抵挡春去秋来,岁月匆匆?
真的匆匆呀!太匆匆。不知不觉间,秋风吹起,树叶翻卷、百花凋零,满目都是肃杀的秋色。卸下果儿的树木、庄禾,呆呆地立在秋霜中,空茫地等待着严冬后的再一个春天,等待着下一个轮回中的秋。那蓬衰草,即便草籽无影无踪,只要有根在,也最终会在来年春风送暖时再次返青。可是人呢?无论贫穷富贵,失败成功,白云苍狗的日子流走后,青春去了就不再回头,花容逝了就不再复有,所谓的返老还童只能指望心灵,只能是那句自慰似的“最美不过夕阳红”。因而,心灵的春天是人生中的重中之重,无论人生遇到怎样的大喜大悲,有了“闲看天上云卷云舒,静观庭前花开花落”的恬淡,才能永保心灵里没有萧瑟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