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良久,葡萄睁开眼,从某只紧实的胸膛里挣扎着爬了出来,脖子和脸上的阵阵痛感,提醒了她此刻睡倒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山主大人酒品有多么差,葡萄咬着两排整齐的小贝齿,想报复的咬几口回来,犹豫了半天还是觉得无从下口,于是叹息,谁叫人家是一枚善良敦厚的好果儿呢!就好“果”做到底,顺手煮碗醒酒汤把这滩醉泥给泼醒吧!
事实证明,虽然葡萄是小心翼翼的用灌的,但却与泼达到了同样湿润的效果,山主缓缓的睁开了眸子,瞳孔愈显清明,一言不发的盯着葡萄半晌,似乎在回想什么,直到葡萄被那双琉璃般绚烂的眼儿盯到心里发毛直想逃时,突地又是一阵青光,俊美绝伦的青衫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那只不知名的雪白动物,只见山主淡定的甩了甩脖子上湿哒哒的水滴儿,迈着他优雅的步子,若无其事的离开了葡萄的小窝,连一眼都没有多瞥,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葡萄不淡定了……于是,她对着那一地依然躺得安详的酒坛碎片,蹲了下来手指在地上画圈圈,不停的画圈圈,良久、良久……
突地,洞口又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与嘈杂的敲门声,葡萄踱着小莲步极不情愿的去开门,不出所料,门外那群妖精们见山主回了洞府,便又馋兮兮的跑过来要酒喝。
“洛水、洛水……”葡萄最讨厌的山兔精直嚷嚷。
葡萄摇摇头,“我窖藏的酒都还未酿到年限,此番若是揭了封,必定前功尽弃!”
“你当俺们妖精是好忽悠的?早就听说你们人类最是奸猾狡诈,定是你舍不得拿出来分与俺们。”
“对、对、对,你若将酒交与俺,俺定送你一颗驻颜丹,可保十年不老哦!”
“别以为山主收留了你你就目中无妖了,再不拿来俺们就吃了你”
“告诉你,我可是受了大洞主的亲口指命要来取酒的,怎么你连大洞主的意思都敢违背?”
众妖叽叽喳喳,威逼利诱无所不用,葡萄苦恼得直想化成原形溜溜的滚离现场。
“都吵什么呢?为了坛酒闹成这般,成何体统了?”一个清丽带着些许威严的女声从外飘进,葡萄一愣,抬眼瞧见一个身着蓝色雀翎长裙、耳坠蓝宝石穗子的女子,她乌黑的长发直泻垂至腰际,间镶蓝绿交错的雀翎,在日华下流光溢彩的美艳。
“啊……拜见二洞主”众妖精齐齐行礼。
“嗯,没听洛水妹子说吗?这酒窖期未满。不可揭封,还不快散了”二洞主挥了挥衣袖,遣散了一群妖精。
“谢二洞主解围”葡萄在天上虽白混了好些年,可礼数还是懂些的。
“不谢、不谢”二洞主直摇头,美丽的凤眸转得有些狡黠,“我说洛水妹子啊,姐姐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总不会拒绝请我喝几坛佳酿吧?”
葡萄突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二洞主,我……”
“叫什么二洞主,洛水妹子真是太见外了,我本名叫灌灌,你就唤我灌灌姐吧!”
“灌灌姐,”葡萄有些迟疑,“我、我此时是真的没有那满了酿期的酒啊,得等半个月,我保证亲自送去您的洞府!”
“还真没有啊?”二洞主盯着葡萄乌漆漆的大眼睛,极为遗憾的叹息,随后极为靠近、低头,神情**的盯着葡萄脸颊上微微红肿的细牙印,然后伸出她纤细的葱指抚了上去,“洛水妹子,能告诉姐姐你的嘴是怎么了吗?”
“我……呃……上、上火……”葡萄的脸顿时红得像天边的云霞,她搞不清自己为何提起这个会面红耳赤,但直觉被山主咬了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哦?上火呀?”二洞主掩面娇笑,一副“我懂了”的样子。
葡萄只感觉头皮发麻,僵硬着点了点头,总感觉二洞主的表情有些不对,正要开口说什么,只见二洞主话锋一转,“我走了,记得给我留的酒!”说完一转身,只留下那婀娜的倩影。
“是,我定不会忘的,二洞主慢走”葡萄应道。
于是,葡萄又清闲了几日,闭门在洞中继续侍弄她的谷子、稻子,葡萄从来都只酿五谷杂粮酒,其他最多酿些桂花酿、梨花白什么的,却是从来不用果子酿酒,原因无它,因为酒仙大人尝教诲葡萄切勿行残害手足之事,而葡萄一直坚定的认为像桃啊、李呀等所有果儿都是她的同胞、手足,她要惜爱它们、尊重它们。她不知道的是,酒仙大人为他那一时失算讲的什么“手足情深”课题整整悔了一百年,唔,因为他的好徒儿打死不愿学酿他最引以为傲的青梅酒。
这日,葡萄正熟稔的往谷子里加入酒曲准备发酵,突然洞外一阵敲门声,葡萄皱了皱眉,心想这下又是哪位妖精来要酒喝了,不情不愿的放下手中的活计开门准备去应付来人,却愣住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大摇大摆走进洞来的某只,下意识的掐指想要给自己算上一卦吉凶,可惜,算不出。
山主自顾着轻轻一跃跳上石桌,似好奇的瞧着那堆加了酒曲的杂粮,用他细长的鼻子嗅了嗅,又伸出前爪拍了拍,作罢,扭头便用它那对清澈灵动的琉璃珠子一动不动的瞅着葡萄,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可葡萄看懂了,却更想哭了,“山主,下一坛酒要待到十日后方可揭封,而且……我已经允给二洞主了,所以……呃……”葡萄斟酌半会儿,依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山主听了这话,愣了半秒,转身跳到葡萄存置酒坛的角落,挨着酒坛口嗅了又嗅,方才不甘心的跳了回来,纹丝不动的继续瞅着葡萄。
“山、山、山主”葡萄被盯得心里直发毛,“您再等一个月……啊……要不我去与二洞主商量十日后是那坛酒分您一半?……三分之二?总不能全都给您吧,我已经答应过二洞主,不可言而无信的……好嘛好嘛,都留给您,下次再送给她吧!……还不成?山主,您究竟想如何啊?”葡萄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现在!”山主蓦然抛出两个字,言简意赅。
“呃……您不会是说现在就要酒吧?”葡萄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小心翼翼的试问。
山主淡定的点了点脑袋,葡萄于是真的欲哭无泪了,“真的没有”,葡萄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水汪汪的黑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山主。
可惜某只素来不是惜玉怜香的主儿,咧开小巧的嘴儿露出那对白渗渗的尖牙威胁葡萄:“没酒就给我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