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来了许久,一阵春雨过后,太阳重新掌管天空。刚晴的古镇掺着湿润的气息,像是一副色彩浓重的画卷。我站在街头按下快门,将这一刻停留在时光的过往中。即便是在2016年的我拿起这张照片,回忆也会如同洪水一般,冲击着现实的堤坝。
2016年,五一假期。在福夏高级中学圈养了好几个月的一群高三狗也终于迎来了三天小长假的福音,因为五一跟周末连在一起,但离高考也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毕业后又是一阵分离。所以我常在日记中写到:“夏季是个不断重复着遇见和离别的季节。”相聚离开,都有时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是读书十二载教会我最深刻的感受。
现在古镇中学的小溪边儿上,挨着梧桐树建了一个亭子。这是由我高二时写的一本书所得稿费再加上我老何跟政府沟通后建成的,我将它取名为梧花亭,那棵形影单只的老梧桐从建校起,经历了四十多年的时光,也终于多了个新伴。
这样一来,我们几个人平时的聚会,都会来这梧花亭。特别是在五一假期又有梧桐花飘落的时节,在这看着落花流水,车来车往,聊着我们的纯真年代。
我,逸轩,妮子,木子,莫黎,晓惠,都到了。只剩下梁言在不远处悠悠走开。看到他一个人的时候我总会有种错觉,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还在他身旁。不,应该说她一直都在,只是活在了梁言的心里。
晓惠牵着莫黎的小手微微用力一些,看着梁言叹气道,“唉,芊瑜多好的一个女孩啊,她跟表哥多般配啊,怎么会……”
“嘘……”
没等她说完,大家一齐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她口中所说,又何尝不是我们心中所想呢,只是梁言快到了,我们也不便再提起。从前的美好也只是回忆,过好了今天才是生活。
“诶,我说你们几个看着我干嘛,是不是发现我又长帅了。”梁言今天穿的很特别,上身白衬衫,下面白裤子,还有白色的运动鞋。自从芊瑜不在了,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这样穿。
他跟我们解释说,搞不好芊瑜的天使装也是白色的,你们说这样看起来像不像情侣装,我们无言以对。
发型也还是那样,万年尖刘海。每次跟他一起去剪头发的时候都会跟我和逸轩开着玩笑说:“我怕换了发型,万一芊瑜投胎转世了认不出我来,你们懂不。”而我们只能无奈摇头。
在亭子中的六个人集体鄙视梁言,差点没被我们围过去群殴。唯有木子并没有在开玩笑,抓住他的衬衫,用力拍打着他的腰间。梁言也不还手,如此几下,木子才解气的放过他,仍是一个小怨妇的模样说着:“你个不要脸的冷血动物,不是打死你都不见本小姐的吗,啊?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找shi是不是。”
何雯雯跟晓惠拦住闹脾气的木子,我们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木子初三的时候开始喜欢梁言,而他却一直放不下芊瑜。三年了,每次躲着木子,只有非来不可的时候才肯出现。让人家女孩子能不对他积怨么,也怪不得见着就打了。
“我说你们几个家伙,每次都见死不救。还是我妹对我好。”说完,他还对晓惠做了个飞吻的动作,害得她连忙躲在莫黎身后,众人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老何,莫黎,有木有一种为人间除害的念头?”逸轩手痒痒。
“正有此意。”我跟莫黎同声回应。
“啊,救命啊,救命啊,要出事儿了。”梁言情急之中跳进小溪中,喊着救命,我们三前堵后追地抓住他。
四个男生在小溪间嬉闹,三个女生在亭中看的嬉笑,时而传来分不太清是谁的女朋友,谁的妹妹传来的关心。
……
时间又回到了2011年的五一假期。
适合踏青的天气,我们五个人准备去登上邻镇的竹嶂峰。那儿遍山都是竹林,镇里的老人们常聊起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在竹嶂峰打的漂亮一仗,大败日军。
山顶上,当年八路军埋伏日军的那片竹林至今都没怎么破坏过,但已经找不到有枪眼的竹子了。
为了照顾情侣党,我们五个人先在若珍家里集合,午餐过后再出发。分别是我们三个男生,还有妮子和柳馨。
午饭过后悄做休息,凭借着老人的口述和若珍去过几次的经验,我们六个人毅然决然的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爬山。
进了去往山脚下的路口,还要沿着山间小路有一会儿才能找到山脚下。
小路边儿上有长及我身高一半的狗尾巴草,一路走来都可以看到稻田,不远处有几个大人的身影在田间耕作。已经茁壮成长的禾苗与周围的植物一同竞绿。
在我们几个人的嬉戏间,偶有一阵淡淡的花香随微风飘来,芬芳伊人。抬头看向空中,有几只同我们一般在嬉闹的蜻蜓,以及随风飞扬的蒲公英。温热的阳光,尽收眼底的春景,像我们的青春一样生机盎然。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柳馨的另一面。
从刚进入这儿开始,她就拉着妮子跑在前面。时而驻足在别人种植得蔬菜上告诉对方那个好吃,时而因为一只飞过的蝴蝶而雀跃追赶。不顾少女形象。时而又看到几朵不知名的花儿,半蹲采摘,完全就是野孩子的模样。
走在前面的,是耍疯了的山野少女,后面的是为了不让我们尴尬的情侣,而我与梁言则是被夹在中间,表情相当古怪。
“天呐,老何,我说咱俩就不该出来。”梁言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一副抓狂的表情说着。
我苦笑说:“前门不忍直视的村姑画风,后面不忍直视的高能虐狗,都一样的辣眼睛。”
“丫的,说谁村姑呢。”前方传来某本王的怒吼。
何雯雯停下手中的活,一手拿着一束色彩绚丽的花儿,一手叉腰瞪着我。
“没…没…没,你听错了。我说梁言的发型很像村姑。”
妮子定眼一看一双灵动的眸子略思索一会,反应过来,噗哧一笑,“老哥,你太坏了。”
梁言一脸阴沉,用充满质疑的语气说道:“老何……”
“咳咳,那啥,误会,都是误会啊。”我连忙解释,这下好了,填完一个坑又来一个。
“老哥……”身后同样响起了妮子的质问。
得,要被围殴了,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说是迟那是快,柳馨一把抓住我的手,拉着就跑。
“诶,你干嘛啊。”我一边跑着说。
“带你去一个地方。”柳馨放开我的手,眼神示意我跟上,语气淡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