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雅看不到青素的表情,却感觉到她的头是向自己侧过来的,因为她的鼻息离自己更近也更觉温热。凤雅知道此刻的青素必然是以一副好奇的神情打量自己的,青素虽然懒得跟姜止墨浪费口舌,可是凤雅这个时候变了脸色一副爆料八卦的样子,还是勾起了她的胃口。
“怎么?你跟他有仇?”
凤雅别过脸去,声音微颤:“往事无需再提,无论姑娘今天捉我去有什么目的,今日杀了这畜生,我死也瞑目了。”
“哦?”青素松了松手,笑了:“我倒没听说你见风使舵的功夫这样厉害。既然这样,你亲自下手吧。”
说罢已经完全放开了凤雅,还十分贴心的递上了一柄剑。凤雅看了一眼姜止墨,他似乎比刚才更为虚弱,凤雅提着剑,走到他面前,他颇为费力的抬起眼来看着凤雅,平日里漂亮得意的眼眸黯淡无光。
“怎么不动手?”青素又笑了,“你杀了他,我便信你,到时候一定会在康王爷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
凤雅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姜止墨,一双眼睛在他的胸口和袖管乱瞄。姜止墨这种人,暗器毒药一定是随时随地必带佳品。目前来看,暗器她操作不了,毒药倒是还有可能。姜止墨注意到她的眼神,反而微微笑了。
那坦然的笑里透着温柔和安抚,凤雅觉得姜止墨心理素质再强大,也没到这种地步还有同她调情的心思。凤雅怔忡之间,忽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下意识的转身去看,整个身子却被面前的姜止墨伸手重重扯进怀里,瞬时四周烟雾顿起,她听见白雾里青素一声吃痛的低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姜止墨拥着迷迷糊糊跌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凤雅只觉得整个人站在刺目的阳光里,身边的顾念坐在眼前的小石凳上,目不转睛的听对面的算命先生碎碎念。顾念转脸对凤雅嬉笑,“这老先生说,你是帝后的命格,好笑不好笑?”
“老先生,你骗钱好歹做做功课嘛,帝后?我们现在是社会主义国家,我给谁当帝后去?”凤雅笑着凑过来,哪知那白胡子老先生却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望着凤雅,“即是帝后的命格,自然不当属于这个世界。”
顾念沉了脸色,十分恼怒的骂着神经病扯着凤雅就走,两个人走在景区的石子路上,顾念火气下去了,突然一脸深思的看着凤雅,“小雅,你哪来的这么奇怪的命格?不会是鬼上身吧?”
“顾念!”凤雅很不满的停下步子,转眼之间却觉得眼睛一阵酸痛,微微睁开,眼前豁然是一片浩瀚星空。
身上粘湿的感觉很是不适,一阵冷风吹来,寒冷彻骨,整个脑筋也清晰起来。费力坐起身子,才惊觉身上搭了一只苍白无力的手。蓦地一惊,顺着那手臂看过去,便看见姜止墨那毫无血色的脸。凤雅顿时慌了神,探手去试他的鼻息,还好,微弱了些,但好歹还是有的。凤雅拍了拍他的脸,轻声叫他:“公子,公子?公子你醒醒啊。”
姜止墨一动不动,凤雅慌了神,伸手去按他的人中,姜止墨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凤雅抬头望望四周,水边岸上寂寥无声,荒无人烟。自跌进水里之后自己就没有了意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如今也找不到别的人,只能靠自己让姜止墨醒过来。
凤雅看着姜止墨闭着双目,全然没有平日的咄咄逼人,月光下静静躺着的他有种脆弱的柔和。可不脆弱么,她再不想想办法,人都快没了。凤雅探过身去,脑中不断回想着人工呼吸的步骤,抬手掰开姜止墨紧闭的双唇,深吸一口气凑了上去,哪知还没碰到,就看见了姜止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带着些惊异,又慢慢渲染成笑意。
两个人的脸距离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了,凤雅湿漉漉的头发还扫着姜止墨的脸颊,凤雅讪讪的松开捏着姜止墨下巴的手,神色羞恼的要直起身子。哪知姜止墨抬手便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她的唇十分准确有力印上了他的。
有些冰凉的唇瓣,却还伴着温热暧昧的呼吸,唇齿间的辗转缠绵令凤雅的心脏超负荷的急速跳动,姜止墨的手抚着她的头发,带着些宽慰的安抚,他的掌心有些热力缓缓的传到凤雅身体里,凤雅身上的寒冷渐渐被驱散了。直到姜止墨有些不适的轻哼了一声,凤雅才惊觉过来,慌忙直起身子,带些担心又带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凤雅问道,姜止墨笑了笑,作势要起身,凤雅连忙伸手扶他起来。
“命是保住了,只是,”姜止墨浅笑着,“武功废了大半。”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凤雅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疼的情绪翻涌而至,一双眼禁不住落下泪来。姜止墨把她拥进自己怀里,低声安慰,“阿怡不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着你的。”
“我又不是因为害怕!”凤雅挣开他的手,从愤懑到哀怨,整个怨妇的情绪走了个完整程序,才平复下心情来:“接下来怎么办?”
“先找地方养伤吧。”姜止墨蹙眉看着凤雅,虽是男装打扮,如今衣裳湿透了,玲珑有致的身材显露无疑。姜止墨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眼,问道:“冷不冷?”
凤雅再迟钝,对姜止墨那眼神里暧昧无穷的信息领悟的还是比较彻底,并赋予了无穷的想象力,她红着脸斥道:“你思想真是太肮脏了!这种时候还,还对我,真是下流啊!下流!”
“我什么都没做。”姜止墨又把脸转过来对着她,那眼神还真是史无前例的纯洁无辜。凤雅不得不承认,姜止墨的脸底子太好,扮纯洁的时候太美好,只是自身的气质太凌人,颇有些不承认我纯洁你必死无疑的气势。
“你刚刚不是亲我了?!”凤雅伸手强硬的扳过他的脸去。
“不是你趁我昏过去的意图不轨么?”
话到这里,凤雅觉得,解释跟不解释,同样的无力。她那明明是充满正义感的人工呼吸,就算刚才姜止墨的样子足以让她花痴到萌生犯罪的念头,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她怎么会想到意图不轨这种事!
“没见识,我刚才是要渡气给你!”凤雅愤然起身,姜止墨唇边荡起一抹浅笑,朝她伸出手:“扶我起来。”
凤雅被他眉间倦怠的神色骇到,连忙伸手扶起他来,一阵冷风吹来,姜止墨把凤雅护在身前,侧了侧身子为凤雅挡住了风。其实,刚才姜止墨给她输了些不知什么东西的力量,她并没有感觉到十分的冷。凤雅心里萌生出一种暖意来,道:“我不冷。”
“我们顺着江水一路往西,我是看到附近有渔村,才带你下来的。”姜止墨声音淡淡的,“现在我们往东走,应该没有错。”
“我们离开湘池了?”凤雅有些奇怪,“我们是在画舫上跳下来的,怎么会往西走?”
“我劫了一条船。”姜止墨的声音还是淡然平静,凤雅却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他受伤在先,武功没了大半,还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自己,竟然还能劫到船。他也太非人了吧?而且当时在湖上,怎么还能劫到船呢?
“那船是青素的,想必是泊在岸边以备不时之需。船上只留了两个看守的人,劫它也十分容易。”
“你武功废了大半,还这么厉害啊。”凤雅由衷感叹,姜止墨笑了笑,不答话。他自然不会告诉她,那时如果不是青素制着她,即便身上中了封住他各道经脉的毒药,他也是可以轻易逃的。为了带走她,他只能冲开被封的穴道,自毁了身体。想到凤雅骗青素,想要救自己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出来。凤雅看神经病似的瞄了他一眼道:“你还笑,再不走我们两个都要变冰人了。”
“变冰人也好,冰在一处。等太阳出来了,就化在一起,谁也分不开。”
这样肉麻兮兮的话从姜止墨嘴里说出来,很是温情,温情到察觉不出一丝半点的酸。只是凤雅觉得这极不是一个花前月下情意绵绵的好场景,两只逃命的落汤鸡也没有一点琼瑶剧的美感。她稳了稳被姜止墨的话迷得颠倒的心神,扯开话题:“那我们还在湘池吗?”
“不在,”姜止墨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已经离开天殇国了。”
他们劫的是船还是飞艇?怎么这么快就出国了?凤雅更加讶异,不过转而一想,湘池那地方本来就是边境。现下姜演的官方力量强大,康王又不知为何痛下杀手,在国内待着的确十分的不安全,虽然偷渡的如此仓促以及狼狈,不过还是十分上乘的选择。
只是茗初云恒他们不知道现在怎样?凤雅轻轻叹口气,忽然手被姜止墨握住,急急的往前走,凤雅刚要发问,忽见前方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心下了然。忙加快了步子跟着姜止墨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