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翩然刚念完韩氏就厉斥了起来,将他们都唬了一跳。
庄家城毕竟是她的亲儿子,自不怕她,笑了笑,拿过翩然手里的风筝,淡淡道:“这上面竟还有字?我怎么没看到?”
韩氏的脸色已变得极期阴沉,一把将风筝抓过,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盯着那上面的字,一字一句,沉沉念道:“春、去、葬、蝶、魂……”
庄家城也发现了韩氏的异样,眉头微蹙,不解道:“娘,这只风筝怎么了?”
韩氏的牙一咬,二话不说,扑哧扑哧把风筝给撕了个粉碎,咬牙切齿道:“这风筝是谁放出来的?奴家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拉起春燕头也不回地走了。
胡氏骇了一跳,怔怔地望着韩氏气急败坏离去,一颗心七上八下,好在这风筝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只在心里念阿弥陀佛,希望此事不要祸及她和晓生。
翩然把烂掉的风筝捡了起来,和庄家城对视一眼,可两人均是一头雾水。不过是一个风筝,不过是一句“春去葬蝶魂”,为何韩氏会大怒?
“春去葬蝶魂?”翩然喃声重复着上面的诗句,“春去,就是夏了,现在正是初夏季节……难道,这风筝是有人故意放的?”
庄家城伸手把风筝拿过,仔细看着,思量道:“我刚回来,想去碧云居看看大哥,是在园门外的花圃下捡的,会是谁扔在那儿的呢?”
一听到“碧云居”三字,胡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失态地抓住了庄家城的胳膊,急切问道:“你说这风筝是在碧云居外捡的?”
庄家城点了点头。
胡氏的眼睛因为不安不停地眨着,无力道:“这是死亡通知,有人要死了……”
他们皆是一惊,翩然忙问道:“谁要死?”
胡氏指着那风筝架上书的字,喃喃道:“是夫人……”
“我娘?”庄家城的眉眼拧起,“姨娘,此话从何而来?!”
胡氏看了看庄家城,低了低头道:“夫人她……她的乳名是小蝶,这上面写着‘春去葬蝶魂’,就是向大家告知……”
“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庄家城打断了胡氏的话,脸色沉了下来,愤怒、不解、质疑多种表情一齐在他的脸上现出,他的眉眼拧在了一起,手紧握了起来,拿着风筝快步离去了。
胡氏怔怔地望着庄家城离去的方向,身子忽然一软,幸好碧桃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翩然也忙上前,“娘,您怎么了?”
胡氏一手捂在了心口,虚弱道:“不知道,我的心好像被什么突然揪了一下,扶我回园吧,我要躺着睡下。”
碧云居内十分安静,但翩然已经习惯,平日里除了虎子就没有什么人来了,可是扶着胡氏进园时,她的心也莫明其妙地跳了一下。
升起不祥的预感。
胡氏的眼睛微微阖着,脸色越来越差,翩然只好和碧桃先把她扶回房,端汤送水照料了一番,胡氏的神色有些恍惚,忽然抓住了翩然的胳膊,急切道:“晓生!晓生!快去看看晓生!”
翩然的眼睛一睁,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心里猛揪,晓生,她怎么忘记了庄晓生?
她拍了拍碧桃的背示意她在这里看着胡氏,她自个儿提起裙摆快步跑到了厅里,先喊了几声,没有回音。
她直接冲进了卧房,门推开,只见庄晓生侧卧在地上,背倚着床,眼睛闭着,面露痛苦之色。
她忙跑了过去,先查看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口,脸色唇色也没有什么异样不像中毒。
“晓生,你怎么了?”翩然的心疼痛异常,也不敢使劲摇他了,只轻轻地抚着他的脸,轻声叫着。
半天,只见庄晓生慢慢睁开了眼睛,一手却突然捂住了肚子,看到眼前的人是翩然,他便紧抓住了翩然的手,低声道:“翩然,我好像……中毒了。”
翩然眼睛猛然一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春去葬蝶魂。
这死亡通知,要的不是韩氏的命,而是晓生的!
古有庄周梦蝶之说,一觉醒来,庄周对自己是庄周还有些疑惑,认真去想,竟不知是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自己。后世之人,一提到庄周,自然就会联想到有名的“庄周梦蝶”。
那“春去葬蝶魂”,蝶魂不就是庄晓生吗?
她的心一阵刺痛,俯下身将庄晓生搂在了怀里,轻问道:“你别怕,你中的什么毒?你吃了什么东西?”
庄晓生腹内难受,胀痛无比,感觉身体都要爆开了,额上青筋突起,大汗淋漓,伸手,指了指外厅。
翩然忙大声叫道:“碧桃!”
碧桃正在房里看着胡氏,听到翩然的声嗓都变了音,心里一骇慌地跑了出来。
“看看厅外有什么东西?”翩然心里很害怕,不舍得放开庄晓生,是什么这么狠,竟然对他下毒,她害怕,她这一放手,他就会死去,永远永远不再睁开眼睛。
很快,碧桃便端了一个瓷碟进来,紧张道:“小…..小姐,外面只有这个?”
“那是什么?”翩然的眼睛眯起,紧紧盯着碧桃手里的瓷碟。
碧桃一进来便看到不醒人世的庄晓生,再看翩然的神色,知道出了大事,慌地跑上前,吞吐道:“是……牛肉…….”
庄晓生无力地点了点头,眉间拧着痛苦,慢慢道:“牛肉不是你们放的么?”
碧桃摇头,“奴婢和小姐陪着姨娘到笼翠苑了,怎么会放这个?”
翩然伸手接过瓷碟,敛声道:“牛肉有毒?碧桃快去请郎中,然后把虎子叫来,我要试试这牛肉!”
碧桃慌地跑走了。
翩然紧紧地抱着庄晓生,看他眉心紧拧,轻轻用手抚着他的额头,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滑落,喃声道:“你没事的。你哪里难受,告诉我。”
庄晓生阖了阖眼,显然在极力忍着,摇了摇头,声音微不可闻,“我没事。”
“晓生,现在不是逞男子汉之强的时候,告诉我哪里不舒服,等会儿郎中来了好对症辨毒啊!”
庄晓生吐了口气,握着翩然的手放在了他的腹上,慢慢道:“腹内胀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