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等众人睡熟后,风耀阳爬了起来。
练习了半年《烈炎诀》的胡辽,早已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胡辽了。虽然风耀阳动作很轻,敏锐的感觉还是让胡辽惊醒了过来。
风耀阳似乎也不想瞒着胡辽,黑暗中虽然看不清面目,还是可以看到身体动作。他对胡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靠近铁栅,两手抓住一根栏杆轻轻一扭,那栏杆就像面条一样断成了两截。
风耀阳走出囚室,将两截栏杆对齐,要是不靠近细看,是看不出来已经断了的。然后外面的大门,他也如法炮制。走出去以后,胡辽就看不见他了。
胡辽不禁有些担心。他知道外面还有巡逻的士兵,更外面又有寨栅、哨楼。即使这些都对风耀阳构不成威胁,天机寨里可能还有些神秘的存在。比如拷打风耀阳的势力、黑衣人等等。
但是胡辽知道风耀阳不会逃走。风耀阳自己说过,眼下这种生活,比不上另外一种未知的恐惧那么可怕。虽然他有这样的能力让胡辽有点意外。
天亮前,风耀阳回到了牢里,胡辽又被惊醒了。
风耀阳拿了一颗绿豆大的药丸递给胡辽道:“吃下去。”
“这是什么?”
“好东西,很补。”
那药丸闻起来有一种清香,胡辽暗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可以增加功力,甚至脱胎换骨的灵丹妙药?”
他相信风耀阳没必要费这么大周折去搞颗毒药来对付自己,于是接过药丸张口吞了下去。
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风耀阳又拿出一个瓷瓶道:“跑了一晚,才搞到这瓶‘强体丸’。这是用虎骨、参精,还有各种名贵药材练成的,对气血不调,身体虚弱有很大的用处。你每天服上一丸,就算还是吃的现在这种猪狗食,也足以保证你练功的身体消耗了。”
胡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在前世的训练中,身体所需的营养绝不是什么药丸可以提供的。主要的营养,还是要靠碳水化合物、脂肪、蛋白质、糖类什么的食物来供应,药丸最多补充一些微量元素。但是在这个世界,很明显原来的很多理论都不适用,因此他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风耀阳把瓷瓶往乱草里一塞:“睡吧,快天亮了。”
次日早上出门的时候,胡辽留神看了看牢门的铁栅,每一根铁条看起来都是完好无损,看不出到底是那一根曾经被风耀阳掰断过。
吃了强体丸之后,胡辽虽然没有传说中那种肚子里火烧火燎,一跳头就不小心碰到天花板之类的事情,还是明显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了更大的改观。肌肉越来越结实有力,肚子也不会一天到晚饿的慌。整个人精神焕发,他伸出手去,甚至能看到皮肤隐隐有光泽出现。
这可不是一个关在牢房里,戴着脚镣,吃不饱饭,每天做苦役的人应该有的状态。
《烈炎诀》也有了明显的进步,那团意识中的火苗更加茁壮,快要形成火堆了。在吃了强体丸之后,这个进步速度更是快了起来。毕竟,《烈炎诀》还是以身体为本,有了更好的身体,自然进度会更快。
夏天到了,气候变得温暖起来,同时时不时的也会下一场雨。
下雨的时候,士兵们还是会驱赶着众人出去干活。这个天气,最苦的就是那些抬石头的苦役了。地上又沾又滑,走起来很是不便。胡辽等人雕琢石头会好过点,只是身子会被淋湿,还有雨稍微大点会让视线不清。
青山更青,但是夏季绝对是苦役囚犯们最难熬的日子。
就算不下雨,晴天也非常难熬。酷烈的阳光会让苦役们无处躲避,哪怕是一身臭汗,也没办法去歇一歇。
淋雨病倒、暴晒中暑……死亡的人数比起其他季节多了很多。
胡辽身体强壮,活计相对轻松,又练着《烈炎诀》,还有强体丸滋补,跟奄奄待毙的人群反其道而行之,越来越茁壮了。
又是一个雨天。囚犯苦役们刚被驱赶上工地,就有人跑来传信道:“盛王有令!让囚犯跟苦役都回去休息!”
胡辽这才知道,早上出牢门时,看到士兵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原来是盛王亲自来这里视察了。
监工跟士兵又开始把囚犯、苦力们赶回牢房跟窝棚。有些知道规矩的监工、官员还对那人行礼道:“谢盛王恩典。”
囚犯们跟苦役可不知道要感谢。落汤鸡一样,胡辽跟风耀阳回到了囚室。
头天下午,胡辽征得八字同意,在傍晚收工时抱了一堆新的茅草回来。那些苦力也有打草砍柴的,割了柴草便堆在工地附近,用来烧火跟铺床。
囚室里的乱草,从去年冬天胡辽来了就没换过。虽说现在胡辽练习《烈炎诀》,就算直接睡在石板上也不怕冷,现在又是夏天,但是胡辽本来就另有计划。
胡辽就从头天抱回的茅草中,拿出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枝条。这根枝条是一种硬木的树枝,约有小儿手臂粗细,是胡辽在拿草的时候夹带在长草里顺回来的。
他坐在草堆里,将树枝在自己大腿上放好,再从裤腰边上掏出一小块石片。这石片在工地上要多少有多少,都是雕琢石头时,从大石块上敲下来的。这个天机寨虽说连碗都不发给囚犯,用意也是怕囚犯行凶,但是对牢房的管理根本不可能做到现代监狱一样的严密。
胡辽拿出石片,开始修刮起树枝。
风耀阳看了他一眼,就躺到了乱草堆里。看起来他今天不想说话。
其实胡辽自从开始修炼《烈炎诀》以后,每天的劳作对他来说,就不算什么了。风耀阳绝对是强于胡辽的,所以肯定不会是因为累。自从上次的拷打之后,风耀阳已经有快半年没有再被抓去用刑了。这固然让他欣慰,但随着时日减长,对对手的打算难以预料的心情,就会变得沉重起来。
胡辽静静地用石片把树枝的树皮刮去。这块石片他特意选择了一头厚一头薄的形状,薄的那一面就好像刀刃一样,所以修刮起树枝来很是顺手。
然后胡辽又开始剔除树枝的枝桠结疤,打磨光滑。
胡辽很有耐心,因为在这里也实在没别的事好做。等到了下午,一根光滑的、泛着白光的手杖,被胡辽递到了风耀阳面前:“给你。”
风耀阳愣住了,他久久地凝视着胡辽。
胡辽早就做好了被喷的准备,因此也没有任何不安。但是最后,风耀阳还是默不作声地接过了手杖。过了好久,才对胡辽道:“这个我用不上,所以以后上工的时候就把它藏在草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