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宁在狼头寨住了几日,见高溢的病情稍有好转,便向红梅说要继续往定州去了。
“公子何不多住上几日,或许朝廷搜索公子的兵马疲了,上路会稍微容易些。”
“王义忠在这条路上找到我,想必陛下已经知道我是要去投奔太子,或许不日就要召太子回洛阳,那我最后的路也断了。”
“红梅有一事或许不该问,万一他们两父子同气连枝怎么办?”
“太子与我情同手足,性情宽厚仁德,和今上大大不同,是万万不会加害于我的。”
“可是太子妃和几位皇孙都在洛阳,万一太子需要你的人头保他们性命怎么办。”
“这也是我非往定州去不可的原因。”高宁知道,当今陛下虽然残暴,但唯独对太子宠爱有加,是万不会拿他怎样的。但是陛下向来觉得太子的仁厚是软弱,如果太子能为保妻儿性命把他这好兄弟都杀了,陛下是必定要让他尝试一下残忍的甜头的,那妹妹便能得救了。
“好吧,那在下送佛送到西,便再陪公子走这一程。不过少公子不如就留在这里吧,傅大哥会好好照顾他的。”红梅深知高宁希望舍命保护妹妹的决心,毕竟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也好,万一我……高家也好有个后人。”
高宁和红梅这一合计完,第二天便要上路。傅承义听说红梅要和高宁一起走,死活也要跟着,红梅见多个帮手没有坏处,便同意。三人挑了几匹好马,装成出关做买卖的商人,这就往定州去了。本想带上几名帮中兄弟,但是这群胡人怎么装也不像中土人士,容易惹人怀疑。傅承义把胡子剃成了汉人的样子,穿上汉人的衣服,倒也像那个样子。傅承义向相熟的商人要了副行头让高宁穿上,他和红梅则扮成助高大官人押送货物的保镖。几人一路快马向前,走的都是山路,尽量避开进城,路上虽说也遇上了几个为劫补高宁设下的关卡,但因为伪装得当,都顺利通过了。
一直走到襄州附近,此地都是雄关险隘,只能穿过襄州城,才能继续往定州走了。红梅决定先行前往查看情况,傅承义则留在城外保护高宁。红梅才进这襄州城,便发现四处皆藏杀机,悄悄找了一个武行的师傅询问,才知道王义忠那狗贼因为捉拿高宁不力已经被圣上斩了,现在朝廷又派了左武卫将军魏明祖才捉高宁,此人可是一个狠角色,阴险狡诈,武功高强,手下更全是一等一的高手,此时正驻在襄州,等高宁来做瓮中之鳖。红梅了解了情况,赶在天黑之前,速速出城。
“这个魏祖明,当日对父亲左一句恩公右一句伯乐,现在还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高宁怒道。原来这魏祖明本只是一名小卒,在军中犯了军法将被处斩,彼时正在高衍见他临刑不惧头颅高昂眼露一股英雄气概,便将他保了下来,后来他果然屡立战功,高衍便向朝廷举荐他,这方才得到圣上的重用。高家出事之前魏祖明一直对高衍殷勤有加,谁知今日追捕高家遗孤如此积极的便是此人。
“他是料到我们要到定州必须路过襄州,所以早在那里布置好一切,出入都特别严格,恐怕公子要蒙混过去是没那么容易了。”红梅道。
“照过吧,要真出事便杀开一条血路来。”傅承义挥了挥刀,上次对付王义忠没能狂斩几人让他好不快活。
“不可,这魏明祖乃朝中大将,力拔山河武勇过人,恕我直言,合两位之力恐怕都不是其对手。”高宁还是很了解这魏某人的。
“那是,我出城时看了两个在城门督查的校尉,一个别千龙刀,一个配啸云剑,看身形步态都是高手,更别说城内这么多兵马,硬来绝对死路一条。”红梅也说道。
“配啸云剑的正是丁前,此人曾是我大哥的副将,过去常与我来往,高某就是化成灰恐怕都会被他认出来。”高宁也忧虑地说道,再怎么伪装恐怕还是无济于事。
“那你们说怎么办?过了襄州就到定州了!难道又回去啊?”傅承义特别讨厌中原人这些扭扭捏捏瞻前顾后的,败了不就一死嘛,还能怎么样。
“对,过了襄州就是定州了。”高宁若有所思的说道。
“公子是不是有计策了?”
“上次和王义忠玩了金蝉脱壳,这次和魏明祖来一个调虎离山吧。”高宁答道。
“谁有那么大能耐能把魏明祖这只大老虎调走?”
“太子。”
“公子的意思是,红梅先往定州见太子,让太子以边乱之名让魏明祖驰援,趁他调兵的空当,傅大哥和公子混过关去。”红梅很快猜到了高宁的心思。
“姑娘果然聪明。”高宁不得不叹服,这红梅不但武功高强,还总能猜到自己的计谋,根本就是出将入相之才。
“那是太子耶,你们说见就见啊?”傅承义则不以为然,自己又要和高宁这闷书生单独呆着,这可会要了他的命。
“这倒也是个问题。”高宁之前没有考虑过,以前要见妹夫自然是说见就见,现在自己一惊了沦为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红梅就是一个江湖人士,哪能这么容易见到太子。
“定州行馆不比大内,以红梅的武功,潜进去倒不是问题。只是这样动静太大,而且太子也未必会相信我。”红梅也有所忧虑,“公子可有什么信物能让红梅说服太子?”
“好。”高宁说着咬破左手手指,撕下包袱角上的一块布,上书一个“制”字,“这个交予太子,太子必会信你。”
“万一姓李那小子也像那魏什么丁什么那么背信弃义怎么办,红梅你岂不危险了?”傅承义看红梅要一个人进行这么危险的行动,不免担心。
“我是谁啊,要独来独往,天下还没有人能把我怎样。你留在这好好保护高公子便是。”红梅笑道,“公子放心,红梅一定把此信带到。”
“高某敢保证太子一定不会如此无情无义,只是太子身边有许多陛下的眼线,姑娘还是小心为上。”高宁信誓旦旦的说。
“我会想到办法见到太子而不惊动旁人的,放心。”
“你要回不来我掐死这小子啊!”傅承义看着红梅,心有不忍,可惜自己不会轻功,到了定州也没办法见到太子。
红梅决定明天出发经襄州往定州找太子,当夜傅承义辗转反侧很久,才把红梅弄醒,把她拉到一旁,拿出了一块精美绝致的玉佩。
“这个给你,带在身上,关键时候说不定能保命。”
“你怎么会这样的宝物。”红梅一生盗宝无数,却也没见过如此晶莹透致的玉佩。
“这你别管,要是姓李那小子为难你,你又没别的办法,就把这个给他看,记住,一定要走投无路才出这招,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反应。”傅承义又叮咛道。
“什么啊?你是说太子还得给你面子?”红梅笑了。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会给吧。我老娘和他应该有那么一点点交情。”
“啊?”红梅越听越糊涂了,人家可是太子,能和你这卖马的老娘有什么交情,不过想想狼头寨,一帮胡人对他如此死心塌地,莫非傅大哥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
“你就别问了,反正带着吧。”傅承义把玉佩塞进红梅的手里。
“究竟什么故事,连我都不能告诉?”红梅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便想追问下去。
“等你嫁给我了我就告诉你。”
“那这算是定情信物了?”
两人相视而笑。
第二天,
“你一定要回来啊。”
傅承义和高宁送走了红梅,两人在附近村落寻了处住地,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