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团山是一个看不起眼的小山村,其实这是一处独具特质的山水奇观,是富城县膏盐事业的开山源头。根据《清·光绪富城县志》载,“石膏之产,始于明季,因崩崖而见。”《湖北通志》载:明嘉靖年间,“县西北团山北麓,因岩崩,石膏矿苗始露。”四百多年来,富城县的有识之士对“崩崖”有两种解释,一为雷电劈崖,山崩地裂,原本完整的山岭被削成半边山,大富水河水山洪反复直冲山脚,冲垮了团山,开始露出了洁白晶莹的石膏。那时的大富水河是商贸流通的主要途径,成群结队的商船往返其间,俨然是一条黄金通道。可以想象,当时的大富水河流经团山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平静舒缓,由于南部湖泊水流不畅,山洪暴发之时,洪水在团山上游就会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挟着浊浪,以一泻千里之势,锐不可当,在一声惊天的巨雷之中,团山脚下陡峭的山崖被长年累月的激流一分为二,形成半边山,由此以后,裸露于山坡上的石膏和岩盐被过往的商船所发现,就有了千百年来富城县的采膏和熬盐。其实,按照今天水利科学的解释,是因为山体长期受洪水的浸蚀,发生的山体滑坡现象。后来人们在离团山十几里远的大富水河古道河底,能够看见晶莹剔透的石膏,这点足以证明团山石膏的显现,完全是因为大富水河湍急的河底暗流冲击所致。应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大富水河滋润了富城县这片肥沃的土地。
团山崩塌的惊天大发现是石膏如雪浪一样扑向人世,大富水洪流扬起浊浪排空的泥沙,从团山至大富水下游几十华里的河床沙滩里面布满了白色的膏块。当年,石膏的用途不过打豆腐点浆和中医入药,这样,就让沿河捡拾石膏的百姓多了一条生财之道,大富水给当地百姓带来了致富的希望。大概是团山上那块暴露的青膏大板启迪了人们,自明朝嘉靖年以来,就有当地人在团山北坡的山脚处挖地寻膏。初始,挖地几尺就有零星的收获,尔后,挖地二三丈开始规模经营,这就是延续了四百多年的“狗爬洞”。
以团山为起点向南推进约两公里的扇形山地上,至今仍可找到数十个规模大小不等的“狗爬洞”遗址,尤其以十来处明清两代遗留下来的“狗爬洞”为代表,“狗爬洞”是原始的石膏矿井,当时的经营者在地面支起一只辘轳向地下打井,取出的土块和膏渣现场环辘轳倾倒成一个圆圈,矿老板往往只掘取地下最浅的膏层,井下开口面巷道不过几丈或十几丈,尽量把风险和投资降到最低,待回收完洞里所能采到的纤维石膏后即废弃洞坑,转场到别处去另找石膏多的地方,留下的弃渣和坑洞活像一个狗刨的地窝子。“狗爬洞”因此而得名。因石膏和岩盐伴生的现象,“狗爬洞”中积水时间长了,积水就变成了咸水,被称作卤水,取出老洞中的卤水可以熬制食盐,于是“狗爬洞”也往往就带来了新的价值。当时的人们不知道在石膏层的最下面埋藏着厚厚的岩盐,也没有手段将矿井挖到两三百米深处的岩盐层,有实力的老板只知道将“狗爬洞”挖得深些、更深些,直到洞下透水,以获取浓渡更高的卤水以方便熬制食盐。上世纪二十年代,一些资本家斥巨资在此开掘竖井深巷,有时竟故意让矿井透水蓄卤制盐。
解放初期,当地政府在没有任何地质资源的情况下,在团山北麓与半边山直线距离约一公里的地带开挖一对矿井,下掘不过数十米便找到了厚厚的白石膏层,开巷试开采竟是一座富矿,遗憾的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膏矿被迫下马,一对矿井如一双渴望的眼睛仰视着巍巍的团山,期盼着无私奉献它丰腴的脂膏。
少年时代的刘百成早就听说了这些故事,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实现团山人做了几辈子的梦想,假如能够有效合理的开发,再进行一些石膏产品的深加工增值服务,用不了几年,团山村的经济就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刘百成当年被选上村长时提出的口号便是改善团山村的经济,让团山村拥有自己的矿业公司,然而经过多年的努力,团山村始终没有一点改变,想要完全摆脱这落后的现状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感到自己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了,所以只要是有一点点有利于团山村发展的事,他都会拼命去做,算是为团山村民出一份力,他很渴望做一个让大家尊敬让大家喜爱的村长。
于正元给他带来的这个好消息足足让刘百成兴奋了一整天。
李明浩决定请李成义和几个小时候的同学们聚一下,考虑到父亲李四金身体的原因,他不想拖累父亲在家做饭。
在邻近团山的西河镇,李明浩按照约定的日子来到了西河镇上的那个最有名气的饭馆,本来他已经约了刘小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没有来。他根本不知道刘小艳昨天晚上回家后被她爸爸刘百成骂了一顿的情况,当然更加不可能知道是于正元跟随在他们后面告密造成的。
饭馆的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李明浩,给他安排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并含笑问他要点什么菜。
李明浩回答她说要等几个朋友,需要等他们来了之后再点菜,老板娘于是悻悻地走开,跑到柜台拨着算盘,查对账簿,细心地盘算着当天的收入。
刚从部队回来的李明浩还有些不习惯,通常在以前这个时候,教官总是让他们这些小兵绑着沙袋围着基地跑上十来圈左右,虽然在部队两年,每天都是繁重艰苦的训练任务,但他倒也没埋怨什么,相反还学到不少东西,比如擒拿技巧,武器的运用,一些简单的文化知识,而且以前从电视里经常看到的大炮坦克也亲眼见过了,虽然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但他依然还是很怀念那种部队的生活,也不知道那些和自己一同出来的战友如今都怎么样了。
在李明浩喝茶的时候,李成义第一个走了进来,他一进来,李明浩立刻招手。
随后,他又看到在李成义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扎着两条麻花辫子,一身朴素的花衬衫,白皙的面容上带着少许羞涩,眼珠深黑,迷濛,像是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李成义拉着那女孩子坐到了李明浩的对面,李成义便给他做了介绍。
她是村东头陈任清叔叔的女孩子,名叫陈丽芬,是李成义的女朋友,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一直在团山生活,也没去过大城市见过世面,所以一直带着农村大姑娘那种纯朴、天真的样子。
借着饭馆柔和的灯光,李明浩瞧了陈丽芬几眼,发觉这女孩子仔细看起来也挺美,可惜一身农村女孩特有的装扮将她的美丽给深深压了下去。
随后,几个小时候的同学们陆续走了进来。几年不见,大家免不了互相之间打闹嬉戏一番,看看人来得差不多了, 李明浩大声地叫,老板娘,点菜。
老板娘一脸乐开花的样子跑过来,一五一十地介绍着这里的招牌菜是如何如何好吃,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菜单仔细摆放在李明浩面前。
没多久菜就上齐了,在泛着热气的一桌好菜中,一瓶二锅头也摆上了桌面。
李成义一脸的高兴,他酒量也很好,两杯白酒下肚,面色丝毫不改,还若无其事地夹着菜吃,讲叙着他在大城市打工的经历。
李明浩喝得一脸通红,他的酒量不是很大。
陈丽芬不会喝酒,只顾着低着头夹菜吃,听着几个大男人谈天说地,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一个人,每当李明浩的眼光若有若无地望过来,她都会羞得一脸泛红。
李成义有了些醉意之后,声音也跟着变大,弄得隔壁好几桌的人投来不悦的目光。
这时,饭馆里面又来了两个人,于正元领着一个中年人走进来,他一眼便看见了靠窗的李明浩,他认得这个男的就是昨晚跟刘小艳逛了一整晚的那个人,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像是遭了一记闪电,内心顿时装满了妒忌。
于正元轻声地在那中年人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中年人便走出饭店,而他则走向李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