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料之中,未能等到午夜场宴会奇迹般的降临。江辰羽倒是乐见如此,若是去了她还得想个法子让自己不被领走才好。
不过,江辰羽凝视着西屋的方向,想着,只怕明天是剩不下人了,早上去看看好了。
不过,当江辰羽第二天一早打算到西屋看看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有人先来了。
只见洛芙一身雪白的衣衫,竟有些飘飘欲仙的味道。她一手贴在西屋禁闭的房门上,看着屋门发呆,玉骨冰肌,整个人站在那里似一株空谷幽兰。
鲜少流露感情的人竟会发呆,这倒是少见,如此近的距离,她都没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早就觉得她很是特别,入这王府只怕和自己一样不那么单纯,不过起初还怀疑她是尘寰派来的。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和作为杀手的直觉,不认为他会只让自己来。不过眼下看来,洛芙比不是那个人了,那她来干什么就不重要了。
不过嘛,看着她对一扇门如此眷恋的样子,江辰羽多年还未曾磨净的捣乱心里蠢蠢欲动起来。
“洛芙姑娘,一大早的真是好兴致,此门可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洛芙像是突然被门烫到一般,猛然抽回手。等她看向江辰羽时,眼底迷茫之色已然收敛,是疏离的淡然。
洛芙回答道:“不过是犹豫着要不要打扰罢了,毕竟现在时辰还早。”
江辰羽内心鄙视了一下,她若是没有事先打扰过,如何对着一扇门发呆,只怕内里早已没了人吧。
面上却笑着道:“若是姑娘不忍心,这恶人不如我来做吧。”
说着,抬手就在门上敲了两下,没人应,又等了一会儿再敲,还是没人吱声。
她一脸讶异的看向洛芙,奇道:“怎的没人?这可奇了,不会是做个儿累了今儿早上睡死了吧。”
“那便不打扰了,回去吧。”说着,洛芙转身就走。
江辰羽不可察觉的勾了勾唇角,也举步跟了上去。
刚一回屋,就迎面碰上了刚起床的蝶舞,披散着长发,睡眼松惺的问道:“萋萋姐,这么早你就出去啊,在院子里散步么?”
“不是”,江辰羽微笑着回答,心道这回可有人把西屋空了的事情散播出去了,于是接着说:“我出去了一趟,就知道昨天的晚宴一定开得很晚呢。”
“哎?为什么啊?”蝶舞立刻来了精神,微睁的眼睛完全开了。
“我本是去西屋想问问昨儿个舞会的事,可是发现敲了半天也无人开门,甚是奇怪。”江辰羽回答道。
提到舞会,蝶舞有些不自然,显然是绯云把她们不去舞会的真相照实说了。蝶舞微垂了头避开江辰羽的目光,笑着道:“交给我吧,我一会儿去找她们,定帮你问出个所以然来。”
“那如此多谢蝶舞妹妹了。”
“嘿嘿,不必客气,我先去整理一下。”说着蝶舞脚底抹油般溜开了,想是还为那乌龙事件抹不开面子,当时许是真情迸发吧,结果却是空激动一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江辰羽就听见蝶舞黄鹂鸟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西屋没人了。”
大家听到她的声音都来到了外厅,包括洛芙。
毓秀最先开口问道:“怎么回事,莫要慌,你慢慢说。”
“就是,就是,西边屋子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啊?”蝶舞急切的看着四人道:“那我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毓秀美目里抑制不住的笑意流转,轻轻一戳蝶舞的额头,道:“偷着乐吧你。”
“为什么,你不着急么?”蝶舞垮着脸看着未能和她同忧患的毓秀,竟还是一副开心的摸样。
绯云也在一旁点点头,她可是一直在意着宴会的事情。
毓秀将手肘支在茶几上,一手托腮,看着站在她面前两人,说道:“当初进门的时候,不就是想留在这宣王府么。这回已是十有八九的事了,难道不值得高兴?”
毓秀一点拨,蝶舞才反应过来,眼里的黯淡瞬间没了踪影,开心的道:“你是说,她们都被送走了不成?那也就是说,不让我们参加宴会,是因为决定留下我们。那太好了,我原来还担心呢。可是我一直都没有见过宴会,听说这样的府邸里排场一定不是小的,还有很多美味呢,要是大人们一高兴,还要上次很多东西的——”
“好了”,鉴于蝶舞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之后,一般是不大容易停下来的,毓秀很有先见之明的打断了她,安抚道:“从今往后,你就是这宣王府的人了,吃穿用度,害怕那样儿亏了你?”
蝶舞想想点头认同道:“也是。”
这才不去遗憾了未能参加宴会的事情。
对于能留下的事情,虽然早已猜到,但她至少还配合一下表露出喜悦之色,洛芙则是一副冰雕一样,没有情绪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四人。最反常的要算是绯云了,她阴着脸,轻咬着唇瓣,手攥着拳,似乎在隐忍着痛苦一般。
江辰羽看在眼里,想着她怕是希望离开的吧,毕竟人各有志,平凡未必不是福。
绯云和她们欢乐的基调极不和谐的情绪,自然是连有点大条的蝶舞都注意到了,江辰羽和毓秀猜到了缘由,只是她们的快乐与她是痛苦的事,怕就够绯云难受的了,自然不会再去触人家的伤疤。
可是在蝶舞眼里,绯云倒像是不舒服的样子,好像哪里疼的很厉害,于是问道:“绯云,你脸色好难看。是不舒服么?回去躺着吧,要不要我去找大夫?”
原本微微低着头看不清眼神的绯云,猛的抬起了头,眼里竟蓄着泪光。
江辰羽心里暗道一声,惨了。
果然一向最为温和的绯云冲着蝶舞跨进一步,吼道:“躺着?我根本不想留在这里,如何躺得下。我只是个舞女罢了,舞女是什么你明白么?我没你那么乐观,也没有毓秀的美貌,没有萋萋的妖娆,没有洛芙的气质。我拿什么留在这里!王府今天一次收了我们五个,下次不定什么时候又回来上十个,也许王爷对我的喜欢也就几天罢了,那我余下的几年,几十年,怎么过?”
说到最后,绯云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她转身跑回了屋里。
蝶舞一脸内疚的看着绯云,伸手想拉住她,却只是指尖拂过她的衣摆。
一时间,屋里空气凝重得压抑,谁也没说话,连洛芙眼里也有着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