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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穷小子搬到老官僚

土匪也爱国

国民政府北伐军从广东打到北京城的时候,最威风的并不是粤军、西北军和晋军,而是桂军——从广西边陲之地打到北京皇城脚下,可见这支军队之彪悍。提起“广西军阀”,人们大多更知道李宗仁和白崇禧,其实李、白只属于后起之秀,他们的前辈,就是在民国建立后统治广西十年的陆荣廷。

陆荣廷生于1859年,出生不久便父死娘改嫁,他被一个老太婆收养。养母家也是极端贫困,他小时候便下河捉鱼,上树抓鸟,下地挖田鼠,间或还到人家的菜园里去偷摘瓜果。一次他到野外雀窝里捉到几只乳雀,用家里仅有的一点生油炸了吃,养母一怒之下把他赶出家门。他食宿无所,只得回到生母处。十岁时生母又病死了,就过着讨吃、偷盗、浪荡的生活。

这哥们饥一顿饱一顿混到21岁的时候,到与越南交界的龙州某赌场打杂。因其身高力大,讲交情重义气,在那小地方人缘挺不错,后来经人介绍给土司(少数民族地方政权的首领)看家族坟场。土司给了陆荣廷一枝枪壮胆。在阴森森的夜间坟场里,他百无聊赖便玩枪消磨时光,居然练出了百发百中的好枪法。

如果日子继续这么过下去,陆荣廷最多能混个地方保安团团长之类,可命运偏偏喜欢开玩笑。

某天陆荣廷上街买了条鱼,回来时不巧碰到了一个法国人的衣服。法国大爷勃然大怒,对陆荣廷臭骂不迭,并晃动拳头要上来揍人——当时法国不断派兵进入越南,企图将之变成殖民地,法国人在龙州相当蛮横。陆荣廷忍无可忍,一拳将法国人揍到水里,再拿一根竹竿死命地捅。结果对方不知是给呛死了,还是给捅死了。

杀了洋人的陆荣廷没了生路,干脆躲进深山,加入当地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秘密团体“三点会”,一边对抗清政府一边打劫法国人,因其胆大心细枪法准,几年后混成了二当家。更巧合的是,一次对法国商队打劫,大当家的被流弹给打死了。陆荣廷自然被推举为“大哥”。

1883年,法国强迫越南政府签订《顺化条约》,将越南变成“保护国”,接着威逼清政府承认,并要求与其签订不平等的商务协定及国境条约。清政府梗着脖子没同意,法国军队便于12月中旬向中越边境的中国军队发动进攻,清军被迫应战,中法战争爆发。

清军跟法军开战,自然想召集民间义士联合抗法,陆荣廷以为迎来了人生机遇,率部接受招安,跟法国佬狠狠干上了。接下来的事情很让朝廷振奋,老将冯子材打了个“镇南关大捷”,导致法国茹费里内阁倒台。可朝廷软弱无能,很快让李鸿章与法国驻华公使签订了停战协定,即《中法新约》,承认法国对越南的保护权,法国“货物可进出云南、广西”,中国西南门户完全打开。

战争结束,陆荣廷所在的“抗法部队”被解散,上司对他们虽然同情,但也没有办法,只是送了一些枪支,安慰几句“朝廷虽然跟法国佬议和了,只是军队停火,反正意思你懂,这些枪你们好好用吧。”

陆荣廷得到了枪支弹药,被上司一点拨,自然豁然开朗,马上集合一帮兄弟在中越边境做起土匪,专抢法国人。他给手下立下“三不抢”的规矩:不抢中国人,不抢越南穷人,不抢活动区域的人。一次某部下抢了附近的越南人,陆荣廷大为光火:“我们在这里吃饭,就不要在这里拉屎,赶紧给我送回去!”在他的“英明领导”下,这支纪律颇好的土匪队伍得到中越两地居民的支持,法国人可就倒了大霉。

法国人在中越边境频频被骚扰,只好向清廷施压。广西提督认为“征剿”不如“招安”。陆荣廷一向不与“自己人”交战,于是再次接受招安,所部编为一营,他任管带(营长)。

进入了清朝体制的陆荣廷得到的任务是“剿匪”,这正好让他大显身手,因为他刚从山上下来,熟悉“匪情”。经过他的工作,当地大部分土匪接受了招安,少数不愿接受招安的也被他一一剿灭。

屡次为朝廷立功,陆荣廷军职越升越高,后来在两广总督岑春煊的保荐下,他甚至被派往日本学习军事,其间还和孙中山的同盟会搭上了关系。

回国后,陆荣廷为清王朝又立一大功:镇压了同盟会在中越边境发起的镇南关起义。

本来,同盟会和他说好,起义以他为内应;他一权衡,觉得清王朝还没到覆灭的时候,就改变了主意。不过他还算地道,让部下在很远的地方对着天空放枪,等起义人员撤离后才慢慢悠过来。镇压镇南关起义后,陆荣廷获清廷封授“捷勇巴图鲁”的名号(“巴图鲁”是满语“勇士”之意),并升为左江镇总兵兼广西提督,赫然一方军事首脑。

独霸广西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南方各省纷纷响应独立。陆荣廷不确定同盟会是否能成功,慢慢挨着静观其变。在南宁的革命党人想争取他响应革命,派出代表与他谈判;他虽然同意了“谈判”,但让内弟谭浩明手执大刀站在身旁,对革命党人提出的要求未置可否,只说:“革命我赞成,但要看时机,有机会我才有行动。”

革命党人觉得有必要施加点压力,便先在桂林动手。11月7日,桂林宣布独立,依然遥尊陆荣廷为“广西都督”。陆看到清廷的确气数已尽,自己依然还有大官可做,也就见风使舵,对革命党人表示“赞成共和”,宣布“独立”。

据说他在宣布独立前夜,还穿上御赐黄马褂,焚香点烛朝北京方向三叩九拜,说:“老臣罪该万死,将来必报圣恩。”然后犹犹豫豫把辫子剪掉,见者无不觉得滑稽。

民国初建,广西都督陆荣廷将省会从桂林迁到家乡武鸣附近的南宁,接着他又被“选举”为广西民政长(省长),广西由此开始了陆荣廷时代。

虽然成了一方诸侯,陆荣廷并不作威作福,他的妻妾都是底层平民女子;他的生活也保持壮族人“生活苛简”、“抟饭掬水以食”的传统,“不择精美,能甘粗粝,不饮酒”,这在花天酒地的军阀中可谓相当罕见。他也并无问鼎中原之心,只求将广西经营好,让乡民过上安定的日子。

孙中山总想跟陆荣廷拉近距离,他一笑了之;袁世凯担心控制不住他,多加赏赐,他来者不拒。反袁的“二次革命”期间,孙中山动员陆荣廷倒袁,陆觉得国民党不会胜利,就倒向袁世凯,甚至镇压了柳州反袁起义。

袁世凯恢复帝制引起全国反抗,陆荣廷看到老袁民心已失,便想与其拉开距离,并召回在北京供职的儿子陆裕勋。可陆裕勋行到武汉,莫名其妙暴毙。陆荣廷心里有数,强忍着悲痛假装做不知,照常接待袁世凯假惺惺派来吊唁的人。

儿子死了居然没起兵造反?袁皇帝很是奇怪,这陆荣廷城府也太深了!适时云南蔡锷已经举起“护国”大旗,与北洋军交战于四川、湖南、贵州,老袁就想看看陆荣廷究竟有没有反骨,如果有就乘早除了!

1916年春,袁世凯电令五十七岁的陆荣廷“奉命”到北京叙职,并设宴招待,席间有人恭维他的枪法,宾客就起哄要看表演。陆荣廷谦虚地说自己年轻时练过枪,射过河里的鱼儿,现在老了,不行了。袁世凯逗道:“不会吧,传说你的枪法跟东北张作霖一样厉害啊。”

老袁的一番话惹得众人大笑——陆荣廷曾干过土匪,张作霖是胡子,两大帅一南一北相互辉映,还真是“超级男人”之组合。

(资料19,陆荣廷与张作霖打赌)

陆荣廷面色如水,也笑道:“既然大家要看,我姑且射鱼缸里的金鱼试试,就先打那条凤尾鱼吧!”言毕提手一枪,袁家客厅的鱼缸爆裂,众人上前一看,子弹果然穿过凤尾鱼的身体。喝彩声中袁世凯强按恼怒,宴席散后,连连骂道:“野性难驯,野性难驯!”

射杀了袁世凯的鱼后,陆荣廷不告而别,

回到广西陆荣廷立刻发布护国讨袁通电,宣布广西独立。

这年6月,袁世凯因尿毒症不治死了。陆荣廷乘机兵发广东,控制了两广。继总统黎元洪为了拉拢地方大员,特委任陆为“两广巡阅使”。

可惜黎总统只是傀儡,北京政府由内阁总理段祺瑞控制,段拒绝召开国会,并企图武力统一中国,引起西南实力派的反感和恐惧。孙中山在上海倡议“护法运动”,先派胡汉民、朱执信等赴两广游说桂系陆荣廷、滇系唐继尧等。

为求自保,陆荣廷欢迎孙中山南下以两广为根据地。孙相当高兴,带着大批国会议员到广州,“非常国会”选孙中山为大元帅,唐继尧、陆荣廷分任元帅,另立中央“大元帅府”与北洋对抗。

护法战争期间,陆荣廷派兵入湖南同北洋军作战,相继占领株洲、长沙、岳阳等地。桂系部队控制湖南后,陆就不再执行孙中山“继续北伐”的指令。他的心思是把湖南打造成“缓冲带”,保住两广安全就是终极目的。

当桂系的地盘进一步巩固后,陆荣廷联合唐继尧与北方妥协,通电主和,又对孙中山的护法军政府施加压力。孙中山希望借陆荣廷的力量护法,而陆盘算的是借孙来抵制北洋势力踏入两广,运动自然失败。看到各地军阀都只维护自己利益,孙中山伤心地说:“南与北为一丘之貉”,于1918年5月辞职离开广州,第一次护法运动亦告结束。

穷小子闹事

弄走了孙中山之后,陆荣廷为了稳固局面,忙着想收拾隶属国民的粤军。当时粤军有两个军,兵员二万人,陈炯明为“司令”兼第一军军长,许崇智为第二军军长,邓铿为总部参谋长,驻扎在福建漳州与北洋军阀的队伍对峙。

虽说两广暂时都在陆荣廷的控制之下,可这支国民党军队就在门口,总让人有点揪心。1920年6月,孙中山特派廖仲恺到漳州,让粤军回师赶走桂系,建立广东革命根据地。正好这时直系跟皖系在北方闹别扭。陆荣廷就跟直系吴佩孚达成协议,相约北倒皖,南倒孙。等吴佩孚跟段祺瑞大打出手,陆荣廷也下令桂军进攻福建粤军。

陈炯明、许崇智也在福建举行“返粤”誓师大会,发出讨伐桂系广东督军莫荣新的通电,第一次粤桂战争爆发。

桂军实力虽然占优势,但广西人占据广东四年,执政者贪污腐败惹得民间恶评如潮。粤军进攻时,广东各地军民纷纷起义响应,桂军兵败如山倒,狼狈逃回广西。

陆荣廷没想到桂军如此不济,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这些驻粤部队军纪败坏,广西贫瘠广东富饶,就是作为两广巡阅使的他,也难免想搜刮广东补偿广西,遑论其部属?但是战败也引发了新的麻烦,广西本来就穷,现在从广东又退回来大批部队,给养怎么办?裁军,绝对不可能,兄弟们跟了自己这么久,手心手背都是肉。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回广东!

孙中山此刻已经重返广州,宣布继续护法。1921年4月,“非常国会”和参众两院联合通过了《中华民国政府组织大纲》,并选举孙中山为“非常大总统”。国民党要北伐的话,首先得稳固后方,那就必须跟广西开战。

一个想捞钱,一个要安稳,两广顿时火药味弥漫。6月,桂军三路攻粤,孙中山也发布命令,派陈炯明为“援桂军”总司令率兵迎战。

不知是气数将近还是思想不纯,国民党军队高歌猛进,桂军部将不断叛逃,为避免生灵涂炭,陆荣廷只得通电下野,到上海做了寓公。粤军入桂后,残败的桂军被收编。孙中山亲自到桂林安抚,并任命老同盟会员、广西人马君武为广西省长。

两广基本平息,孙中山决定乘胜北伐,但留守广东的陈炯明却不愿:北伐代价太大,努力经营两广就够了。在与北洋暗通款曲之后,1922年3月21日,陈炯明居然派人暗杀了留守广州的粤军参谋长邓铿。

此事引起了国民党内部极大动荡,孙中山在桂林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先行回师广东,陈炯明亦密令“陈家军”迅速对抗孙中山。

粤军一撤,广西顿时全面乱套,驻扎在各地的散军、土匪蜂拥而起,自称司令者达数十人,省长马君武也被迫辞职。陈炯明并不在乎广西怎么样,他想的是先平定广东,暗杀部队围攻总统府,结果孙中山避难永丰舰。

广西的局面更是急转直下,陆荣廷旧部大小头目纷纷通电恳请陆返桂;北京政府也觉得广西乱糟糟实在不像话,便委任陆荣廷为“广西边防军务督办”。10月间,陆荣廷回到广西任职。

旧船票不一定能登上客船了,广西省内诸侯割据,很多人都已不愿再受陆荣廷的节制。陆荣廷和内弟谭浩明加起来的人马刚刚三万,分别驻扎在柳庆和左右江,盘踞桂林的沈鸿英也有将近二万多人,盘踞梧州、玉林一带的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控制着七八千人。

关于后起之秀李、黄、白,得简单介绍一二,他们可是民国群星中最闪耀的“新桂系三巨头”。

李宗仁字德邻,1891年8月13日出生在广西临桂,父亲是位私塾先生。他早年投军,辛亥革命时跟着都督陆荣廷起义,民国升任营长。粤桂战争中桂军惨败,李宗仁所部被陈炯明收编,退回广西玉林一带驻防。陈炯明叛变革命后,李趁机发展。老朋友黄绍竑由百色率四百人枪来投,使他的队伍更加壮大。二人同时联络故友白崇禧,委托白晋见孙中山,表示愿意加入革命的行列。孙中山即委任李、黄、白组成“定桂军”。

根据当时的形势,李、黄、白决定先联合沈鸿英灭了陆荣廷,最后除沈统一广西。

1924年初,黄绍竑派人向沈鸿英表示愿意与之合作,推倒陆荣廷平分广西,沈鸿英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陆荣廷实力强悍,要是陆先剿灭了最弱的李宗仁一伙,他沈鸿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陆荣廷当然清楚广西的局势,如果说他自己是虎,那么沈鸿英便是狼,李宗仁等只是狐,要是他盯着狐狸咬,狼肯定会偷袭;先吃狼,狐一定会吓得飞窜!

主意拿定,这年4月,陆荣廷大军逼向桂林,与沈鸿英正式开战。

可惜陆荣廷猜到了开始,却没猜到结局:沈鸿英果然挡不住,很快露出败绩,可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不仅没被吓跑,而是分水陆两路绕道偷袭陆荣廷的老巢南宁。

还没等陆荣廷回师救援,李宗仁已经占据南宁,通电成立了“定桂讨贼联军司令部”,李宗仁为总指挥,黄绍竑为副总指挥,白崇禧为参谋长。接着这三个青年人兵分三路,与沈鸿英夹击陆荣廷,陆一败再败,于8月底不得不再次通电下野去了上海,后来又在苏州买了一座“清芬别墅”养老。多年后,陆荣廷听说苏州的房子被蒋介石没收,急忙从天津到南京交涉,蒋才归还。陆为此心病剧发,病死于上海。

既然赶走了陆荣廷,李宗仁与沈鸿英就不得不面临着一个残酷的现实:要么你吃了我,要么我灭了你。双方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动手的时候,北上谈判的孙中山在北京病逝了。

孙中山先生去世后,广东胡汉民、汪精卫、廖仲恺三大元老着手组织新的领导班子,这时原被授予“护国军”副元帅、却一直蛰伏云南不动的滇系军阀唐继尧趁两广群龙无首,忽然通电“代理大元帅”,要“率领西南各路英雄,与北洋一较高下”,并宣布“择日取道广西,前往广州视事”。

唐继尧显然想捡个超级大便宜:广西陆荣廷下台、广东孙中山去世,这两广云贵“元老级”的人就剩下了自己,统领西南可是指日可待啊!

可无论是广东胡汉民还是广西李宗仁都不笨:当年请老唐就任副元帅北伐,这家伙推推攘攘,现在孙中山先生一走,他倒想来个“海底捞”,绝对没这么容易!

只是李宗仁面临的问题更为严峻:沈鸿英对己方已经是虎视眈眈。云南军队东进又必须通过广西,唐继尧号称10万大军。是抵抗呢?还是投降呢?

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等紧急召开军事会议,决定趁唐氏还未倾巢东犯之际先讨平沈鸿英,再回师全力对付唐。

唐继尧还没启程,就听说广西自己打了起来,倒觉得相当稀奇,就想先等其内耗;沈鸿英此刻却不愿跟李宗仁交战,广西夹在滇军和粤军之间很是危险,谁杀进来他都觉得麻烦;李宗仁等抱着必胜之心,一定要先灭沈鸿英,再抗唐继尧。三方怀着不同心思,战争的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李、黄、白猛然挥军压向沈鸿英,三人都冒着猛烈的炮火,亲临第一线督战,沈军措手不及,全线溃败。沈鸿英逃跑时还愤愤不平:“我沈鸿英十余年来,带兵数万,横行桂、湘、赣、粤四省,谁亦莫奈我何,初不料今日竟败于几个排长出身的小子之手。”

正值“讨沈”战事激烈进行时,唐继尧从昆明发出通电,以“云南建国军”的名义,挟云南、贵州两省兵力6万余人,兵分三路入广西;广州“大元帅府”代元帅胡汉民也发出通电,号召“国民革命军”讨伐唐继尧,并调兵开赴广西增援李宗仁。

唐继尧本想乘着两广动荡捞点好处,没想广东、广西齐心协力一致对抗。滇军此行以为是啃软柿子,没想咬着了硬核桃,昆仑关、沙埔两大战役,唐部被打得丢盔弃甲,只得龟缩回滇。

自此,李、黄、白三人励精图治,终于统一广西,适时,三人均30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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