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半碗苹果吃了了。柳枝把碗往他娘手里一扔，跑到田圣跟前：“姑姑，我要听歌子。”
田圣满意地笑笑：“想听什么歌子呀，姑姑给你唱。”
“姑姑唱过的那歌子。我好好喜欢哩。”
“嗯，那姑姑就唱给你听。”田圣清清嗓，唱了起来：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棱啊……
我的天，这是什么歌子？是天上神仙唱的吗？怎么这么好听？柳芽娘跟乳母都听呆了。乳母怀里的柳叶眨巴着小眼，好似也听得入了迷。柳芽更是听得忘了神，那苹果含在嘴里愣是不知道下咽了。
“姑姑，我也要唱。”柳枝撒娇。
“好的，姑姑教你。”
于是，田圣唱一句，柳枝就跟着唱一句。
柳芽苹果一扔，跑到田圣跟前。
柳芽娘和乳母竟忘了去做活，也跟着一句一句唱。
月儿明，风儿静……
歌声轻柔悦耳，飘在这家小院里。
田圣越唱越动听，一家人也跟着越学越起劲。
也不知唱了多少遍，学了多少遍，唱着唱着，几个人的声音融合在了一起。声音飘过院子被风送远。一村子的人都被这天籁之音震住了，一个个都撂下了手里的活儿，循着歌声找过来。很快，院子里就挤满了人，就都跟着唱。
一忽儿，柳家来了个仙女的消息传遍了十里八乡。
……
乌飞兔走，眨眼功夫，田圣已经十岁了。
十岁的田圣，面若凝脂含春，眉似远山衔情，眸如星光莹莹。樱唇殷红，玉足轻盈，嫋嫋娜娜，宛如下凡仙子。
当真是个奇女，说不定是个娘娘命！乳母看着，心里蜜饯似的。
当然，让人惊叹的不只是田圣的羞花闭月沉鱼落雁，而是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创举，与众不同的才艺（自然，这些在今天的社会也就是一般技能而已）。在那时的人看来只有神仙才能做出来。柳家人都把她当成了活宝供奉，她也乐得施展和作秀。
与田圣一起滚打摸爬过来的柳芽和柳叶，耳濡目染地受她影响，也与别家的女孩子不同。只是她们比田圣更多侍弄些女红针黹。柳枝因为是男孩子，刚有八岁就被他爷爷和他老子弄了出去，说是去干男人应该干的事了。
女红针黹是乳母强行要学的，说女孩子如果不会这些，就不会嫁到一个好人家。田圣不理论这些，她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也不属于她。
掐指算算，柳芽已经十六岁了，高挑身材，柳眉杏眼。在田圣的精心打造下，更显亭亭玉立，楚楚动人。每天都有媒婆登门提亲。柳芽不听爹娘的，也不听爷爷奶奶的，自己也不做主，竟让田圣拿主意。
柳叶与田圣同龄，个头也差不多，虽不似田圣有着仙姿神韵，却也是肌肤凝雪，美艳可人。但这丫头自命不凡，总觉比别人灵慧几分。就连田圣也不放在眼里。为了不遭她的妒忌和欺负，田圣凡事就依着她。这丫头在这个家里也就越发飞扬跋扈。
这天一早，柳叶缠着田圣在桂花树下教她跳舞。田圣想了想就跳了几套拉拉丁舞。这时，柳芽匆匆跑进来说：“圣儿姑姑。”别看柳芽大了六岁，姑姑却叫的坦然亲切，因为两个姑姑，就在前面加了名号——圣儿姑姑、叶儿姑姑。
见柳芽一脸急相，田圣赶忙收脚顿住。
“圣儿姑姑，张媒婆在屋里等着回话呢。”柳芽说，“娘和奶奶都认为可以，我没有主意，只好过来向姑姑讨教。”
“你倒说来听听。”田圣就地坐下。
“张媒婆说，男家有钱有势，还袭着官位。”
“嗯，听起来不错。那公子哥个人条件呢？”
“张媒婆说仪表堂堂，是个被举荐的孝子，正等着皇帝策问后授官呢。”
“噢，这倒是有些讲头了。那他年岁几何，你若过门是做妻还是为妾？这些张媒婆说了没？”
“没。”柳芽摇摇头。
“这可是顶顶要紧的。有句俗话，宁做糟糠妻不为宦官妾。那公子哥既已被察举，年龄怎么也得在二十左右。二十左右的官家公子哥，不可能没近女色。也就是说，他即便没有妻妾，也绝对会有三个五个的女人陪伴左右。农家的公子哥尚在十五六娶亲，何况他们官宦之家？就算媒婆说的属实，如不亲眼目睹，也不能轻易决定。”
“可是，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整天被关在家里，怎么能亲眼目睹？”
“这个容易，让媒婆把那公子哥带过来我们考他一考，然后，再让媒婆领着我们到他家相看一番。”
“这能行吗？哪有大姑娘亲自去婆家相亲的？”柳芽脸一红。
“当然行。如果那个……哦，那公子姓啥名谁？家住何方，我怎么忘问了。”
“家在镇上。姓邓，说跟邓皇后还是一家子呢。那公子叫邓灿，他爹是个县令。”
“哦，皇亲国戚，够牛。那就更要相他一相了。如果他真是慕名前来求婚，一定会与媒婆登门拜访；如果是媒婆信口夸张，这亲事断断不能答应。你让你娘去集市上买一张羊皮，再买红黄蓝白四种颜料，扯上三丈男孩子做衣服的布料，我自有妙用。”
“那我现在就去回张媒婆。”柳芽也不问要这些干什么用，说完，便迈着轻盈的步子摇摇离去。
很快，又回来。
“媒婆走了？”田圣问。
“嗯。”柳芽点头。
“她怎么说？”
“说是去问问公子，明儿个再给回信。”
“那我要的东西，跟你娘说了没？”
“说了。娘满口答应。她说，圣儿姑姑是九天玄女，索要东西，一定有大用。”
“嗯，还是你娘慧眼识英才。”
“圣儿姑姑，你刚才跳的什么舞？”柳芽转了话题。
“怎么，你也想学？我可告诉你，这种舞蹈不适于你跳。”田圣故弄玄虚。
“此话怎讲？”
“这种舞蹈，动作狂野，节奏偏快，舞态花俏，摇曳多变，随意放松，充满激情和浪漫，有失你这温文尔雅的淑女形象。我怕你娘看到后，会说我教坏了你。”
“那你怎么还要教叶儿姑姑？”
“我跟你一样吗？我多大你又多大？你呢，马上就要嫁人了。我呢，我还要进宫做皇后呢。不学点本事怎么得到皇帝的宠幸呢？”柳叶小嘴一撇。
“进宫做皇后，就你？你少做梦吧你。自古都是侯王家的女儿才有资格。甭说你，圣儿姑姑这凌波仙子还没这想头呢。”柳芽不屑地一翕鼻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