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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毒,只在半个时辰以内便可致命,初言撇撇嘴,接过一个大夫手中的药丸,药丸与寻常的补气丸大小外观没有什么异样,还以为这么神奇的药丸会与寻常的药丸有所不同……

世上仅有一颗,若不是这是姑爷的东西,她都想着这几个人是不是江湖郎中……

这药丸应该是有用的,初言斟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谢云霜的身子,伺候谢云霜服下药丸。

“谢姑娘休息一夜左右便能醒了,期间可能会发高烧,是正常现象,是为了把毒排出来,到时不必惊慌。”

见大小姐无事后,善言嬷嬷怕打草惊蛇,便送了那些姑子出去,免得走露风声,让府里那位知道。

她不过是个奴婢,万事,还是要等到两位主子都醒过来再决定。她能做的,便是先藏着掖着。

“你方才说我家小姐中了剧毒,是什么剧毒?”初言突然想起了方才那个大夫的话,若是在侯府里倒还有些可能,可她与小姐都在寒山寺里,有什么人要害小姐跑到寒山寺来害,寒山寺姑子多得很,随便走几步路便能碰上几个,到寒山寺来害小姐,岂不是太危险了吗?

初言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是檀莲毒,顾名思义,便是檀香与莲花混合之后产生的剧毒,毒剂重的话,不出半个时辰,便可使人死亡。”那大夫缓缓地说道。

“善言嬷嬷,我家小姐晕倒之前在做什么呢?”初言觉得不对劲,转过脑袋疑惑地询问刚刚进来的善言嬷嬷。

“大小姐那时,闻了碎裂的檀木佛珠,不出片刻便晕倒了。”善言嬷嬷拿出一个锦囊,自知这东西可能含有剧毒,便走到风大的地方,屏息,这才从里面拿出方才谢云霜闻过的碎裂檀木佛珠。

一名大夫用衣袖捂着鼻子,走过去拿起那颗佛珠,仔细观摩,之后便是面色凛然,让人拿来一张纸,用了内力将佛珠捏碎倒在纸上包裹住,走出去拿出火石一把火把它给烧了,一套动作行云流畅,一气呵成。

“大夫这是做什么,你可知这是证据?”善言嬷嬷皱着眉头,面色不郁地说道。若真是这佛珠让大小姐中毒昏倒,而这佛珠是太夫人的,那便是有人要害太夫人,只是偶然间将大小姐给连累了。这佛珠虽是大小姐所赠,但今日大小姐中毒昏倒,便也排除了嫌疑。

这颗佛珠,顺藤摸瓜下去,便可以将矛头指向侯府里的那位续弦夫人。

即使不行,能跟她扯上些许关系,也是为大小姐扳回一成了。

“这是剧毒,把这佛珠留在这里,你想把所有人都害死?!你想死我还不想呢!”那大夫听了善言嬷嬷带着指责的话语之后,有些生气地说道。

妇人之仁!

“如此,便是老奴错怪大夫了。”善言嬷嬷垂眼,不顾自己一大把年纪给那年轻的大夫行礼,知错就改,一向是善言嬷嬷的作风。

只想着,将剩下的佛珠存好,等两位主子醒来之后再做定夺。

可此举却吓得那大夫连忙错开身子,长呼了一口气,这老嬷嬷,差点折了他的长寿……

“既然谢姑娘已经无碍,那我们也不便在这里逗留太久,嬷嬷可找个厢房给我们侯着,如若谢姑娘有什么异常,便到厢房喊我们便是。”另一位大夫上前来拉着那位欲开口说些什么的大夫,十分有礼数地对着善言嬷嬷说道。

笑话!再不离开谢姑娘的闺房,他们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那便劳烦几位大夫专程过来给我家小姐看病了,便让老奴送你们出去吧。”善言嬷嬷带着得体的举止说道,侯府世家的脸面,自然是不能再她这儿给丢了的。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得体是最重要的。

“那便劳烦嬷嬷了。”一名大夫点点头,说道。

善言嬷嬷带着几位大夫走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谢云霜和初言。

初言给谢云霜掖了掖被角,心疼地看着她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不免嘤嘤地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无论小姐如何被陷害,她都没有见过她这般严重的时候,她家小姐到底是惹了谁了,竟遭人这样嫉恨?!

如同大夫所言,半个时辰后,谢云霜便发起高烧来,整个人烧的昏昏沉沉的,脸颊通红,柳眉紧紧蹙起,脸上还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呢喃呓语。

初言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擦干净了不出一会儿谢云霜便又是满身大汗,急得初言是边苦便换毛巾,哭成了泪人儿……

突然,“咯吱”一声,精致的木门被打开,原是善言嬷嬷进来了,看见初言哭哭啼啼的模样不免得眉头一皱,厉声骂道,“你这样哭哭啼啼的算什么样子?大小姐还好端端的呢!”

若说善言嬷嬷慈爱,那也是只对谢云霜一人慈爱,善言嬷嬷教导奴才惯了的,最看不得奴才没规矩,初言这幅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哭丧,也难怪善言嬷嬷也生气。

“善言嬷嬷,奴婢,奴婢就是心疼小姐……”初言拿着帕子擦眼泪,有些委屈地说道。

“心疼也得有个度,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大小姐,你这样子让大小姐的面子往哪里搁?好在是在这儿,若是在侯府或是外头,大小姐便生生落了个管教奴才不力的坏话。”善言嬷嬷严词责怪,让初言哑口无言。

嬷嬷这话说的无错,可是她是懂分寸的呀,小姐现在躺着也不能帮她出头,初言纵是心中不服,也怯懦地说道,“善言嬷嬷,奴婢日后会多加注意自己的举止的。”

“如此便好。大小姐怎么样了?可发烧了?”善言嬷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过来抬眼看见谢云霜脸上都是汗,顿时焦急地问道。

“是,但方才大夫来看过了,说是等一下把毒排出来便给小姐喝一副药,便好了。那药等一下大夫会煎好送过来。”初言起身,小心翼翼地回道,生怕哪里惹了善言嬷嬷不高兴。

“那便好。”善言嬷嬷坐在床榻上,拿出帕子仔细地给谢云霜擦去脸上的汗珠,目光慈爱心疼,皱着眉头说道,“大小姐衣服都湿了,快去拿一身干净的过来,这样大小姐睡着也不舒服,再者大小姐病好了之后又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初言这丫头,大小姐衣服都湿透了,她竟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到底还是不懂事。

“是。”初言恭敬地说道,转身去拿一套干净的寝衣过来,将谢云霜扶起来换衣服。

谢云霜烧了几个时辰,连午睡醒来的太夫人都惊动了,慌忙赶过来,谢云霜还没有醒。

初言搬来一张椅子让太夫人坐下,一想到有人要害她却无意地害到了她的曾孙女,太夫人便气得直喘气,真当她老了便可以这样任意妄为?!看她怎么收拾她们!

从十几年便下了的毒,南曲柔啊南曲柔,你掩饰可真好!

入夜,微凉,阵阵微风吹进来,谢云霜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便是众人焦急紧张的模样,心中一股暖流流淌过,似乎是发烧让她变得有气无力,谢云霜只能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

“云霜,你可以觉着好些吗?”太夫人神色焦急地问道,眼里流露出心疼。

“嗯。”谢云霜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唇色苍白得可怕。

初言端着药碗,交给善言嬷嬷,恭敬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谢云霜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那药碗上,瞬间皱起柳眉,一副嫌弃的模样。

“大小姐就先急着嫌弃了,良药苦口,早喝药早好。”善言嬷嬷笑着哄道,思绪仿佛是回到了谢云霜小时候。

谢云霜无奈点点脑袋,自知自己要快点恢复体力,切不能不喝药,只是这药,实在是太苦了……

谢云霜欲接过药碗,不料她实在是病得手上无力,险些将药汁洒出来,还好善言嬷嬷没来得及放手,这才免于一场烫伤。

善言嬷嬷小心翼翼地伺候谢云霜喝药,谢云霜将药汁一饮而尽,柳眉紧蹙,初言却不识时务地送来一杯水,而非止苦的蜜饯果子,初言一副认真地说道,“小姐,大夫说了,您现在不能吃腻的东西,所以蜜饯是不能吃的,所以只能喝水解苦了。”

“……”

谢云霜无奈地看着初言,任由初言给自己喂水,心中莫名地生起一番烦闷来。

“太夫人,夜深了,您也该歇息了,大小姐也要歇息,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善言嬷嬷看见谢云霜脸上的疲累神色,识时务地对着太夫人说道。

“也好也好,云霜,你便好好歇息吧。”太夫人拍拍谢云霜的手,被善言嬷嬷搀扶着起身,离开了谢云霜的厢房。

“是罔言给我开的药?”谢云霜只觉得嘴里的苦药味久久不能散去,像极了罔言的作风,实在弄得她难受得很。

“不是,是姑爷宅子里别的大夫,来了好几个大夫呢,姑爷对小姐您多好。”初言回答道。

“……”

谢云霜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宣的大夫还真是作风相似呢……

只是这丫头为什么要胳膊肘往外拐?

“小姐,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您的脸色很不好看呢。”初言这才上前,稳住欲掀开被褥起身的谢云霜,焦急地劝道。

谢云霜实在是疲累至极,她也想再睡一会儿,但身上黏腻黏腻的总觉得不舒服,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等会儿吧,伺候我沐浴,一身汗,这身上实在是不舒服得很。”

“那也好,那小姐你先等一下,我去拿件披风。“初言点点脑袋,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再过片刻,她手上已经拿着一件薄披风了,初言给谢云霜披上披风,这才小心地叮嘱道,”小姐,您扶着我走,别摔着了,小心下面的台阶,诶,对。”

“……”

初言的话让谢云霜无言以对,她是中毒了,是没力气了,可她也不是瞎了呀……

但这话谢云霜不敢说,要是说了,这小丫头得生几天闷气……

褪去衣物,谢云霜将整个身子浸在温热的水中,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一身疲惫尽数不见,闭目养神,声音也有力气许多,缓缓地说道,“我是中毒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初言一脸惊讶地问道,嘴唇微张。

小姐不是刚刚醒过来吗?怎么就知道她是中毒了呢?

“……”

谢云霜无奈,她与善言嬷嬷出去那么久,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过问她去哪里了吗?

“那佛珠里是什么毒?”谢云霜没有理会初言的问题,缓缓地问道。

不得不说,那南曲柔还真是高明,在她送给祖奶奶的佛珠里下毒,既不会惹得祖奶奶怀疑,久而久之便可以置祖奶奶于死地,一旦东窗事发又能够解决她这个碍眼的人,无论哪种可能,南曲柔都是稳赚不赔,何其高明!

纵然她如今发现了,也不能揭发此事,只因一个不小心,这祸水就容易引到自己身上,因此她只能忍着,伺机而动。

“是檀莲毒。檀木和莲花在一起产生的毒,佛珠里的檀莲毒剂量很重,闻了便是剧毒,不出半个时辰便可致命。”初言一字不落地念着方才大夫说的话。

“檀莲毒,檀莲毒。”谢云霜自顾自念着,竟不知不觉地绽开一抹绝美的笑意,“那佛珠现在在哪儿?”

“在善言嬷嬷那里。”初言楞楞地答道,总觉得今日的小姐有点不同。

“去要回来,然后你且告诉那大夫,给我加重剂的麝香进去,她怎么藏毒,就让大夫怎么藏麝香。”谢云霜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缓缓地说道。

初言见了谢云霜的模样,感到不寒而栗,可她知道这是小姐要反击了,谁让她们要害小姐来着,今日小姐就差点要死了,哼!她们死不足惜!

“小姐,善言嬷嬷不肯奴婢离开小姐。”初言有些委屈地说道,低着脑袋。

“今天被训了?”谢云霜抬眼看了初言一眼,说道,语气里带着笃定。

初言今日神色不对,她便知道初言是被训了。

“嗯……”初言低着脑袋,说道,语气闷闷的。

“为什么?”谢云霜缓缓地说道。

“嬷嬷说我在哭丧,说我没有分寸,不识规矩……”方才是小姐还没有醒,现在小姐醒了,她得逮住机会跟她话话牢骚!

谢云霜想过是她不识礼数顶撞嬷嬷,却没想到是因为她哭了,顿时间苦笑不得,宽慰着说道,“你也知道嬷嬷是个讲规矩的人,平日里也告诫你不要在人前要识礼数,怎么就一下子全忘光了你。”

谢云霜的手指轻轻地推着初言的额头,语气中掺杂着些无奈,目光落到门框处,安慰地说道,“看见桌上那盒点心了吧?”

初言是个小馋嘴,平日里有什么不开心的,拿点吃的给她便开心得不得了。

“嗯,早看见了。”初言笑着说道,今天早上就看见了,是小姐一直没看见,她这才没吃上……

“拿去吃吧。”谢云霜嘴角带着淡淡笑意,无奈地说道。

“好咧!”初言也不顾三七二十一,一溜烟儿便跑得没影儿了,也忘记了她在侍候谢云霜沐浴的事情了。

谢云霜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自己穿上衣服,正欲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阵晕眩。

谢云霜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地上,却不想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男子紧紧地抱着她,久久不愿松手。

与此同时,男子恼怒的声音响起,“我本以为你聪慧,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愚钝,你当什么东西都拿过来闻吗?!”

话音未落,男子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些,仿佛要把谢云霜揉进身体里,十分害怕失去她。

“……”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要那样做,仔细想想,应该是追寻幼时的回忆吧。不仅祖奶奶对那串佛珠放下了戒心,她又何尝不是?

许久,容宣才松开了她,双手抱住她的脑袋,仔仔细细地查看一番,然后又是摸额头又是把脉的,见她无碍才长舒了一口气。

谢云霜这才发现,容宣双眼猩红,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发丝有些凌乱,眉宇间透着些许疲惫,相必是极力赶过来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谢云霜叹了口气,问道,她明明想让自己语气好一些,但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掺杂了一些怨气在里头。

他是去了多远的地方啊,现在才来,明明她中毒的时候离她送走他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为何到了入夜时分才过来。

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给耽误了,有什么事情,比她重要吗……

难道是回府去陪侍妾了?

谢云霜知道此刻自己在胡思乱想,却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入宫办点事情,便耽误了一点时间,不准胡思乱想。”容宣大力将谢云霜揽入怀中,霸道地说道。

既然说是入宫,便是大事了,谢云霜也不好太过追问。

“你是怎么进来的。”谢云霜疑惑地问道,她方才可没有看见容宣光明正大地进来。

“你那个嬷嬷派人守着门口呢,我只好另辟蹊径了。”容宣有些无奈地说道,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随风飘曳的窗叶上。

谢云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嘴角有些僵硬,说道,“堂堂国师大人翻窗进来的?”

容宣一向高傲,这不是损了堂堂国师大人的颜面吗?他竟舍得这样做?

谢云霜心中一股暖意流淌过心头,嘴角的笑意愈发大了起来。

“那又如何,为见美人一眼,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容宣丝毫不在意,带着些许开玩笑的意味,说道。

“你不在我就出事了。”谢云霜笑笑,双手缠住他的腰,语气里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也透着些许埋怨。

她方才晕倒的时候,其实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隐约能听见祖奶奶与善言嬷嬷说的话,隐约能听见初言的哭声,或真或假。

可她没有听见容宣的声音,她很慌,不知如何是好,她梦到前世被谢明珠刺死后的场景,那个在人前显得优雅大方的女子,竟拿着一把利刃,划破她的肚皮,鲜血汹涌而出,她辛苦艰难怀上的孩子,被取了出来,孩子哭了一声之后,竟然被狠狠地丢进河里……

她知道,这是真的,无须让她她怀疑梦境的真假,谢明珠此人,本就是这样阴狠毒辣,她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谢云霜没有想到,谢明珠竟会恨她恨到连让她与她的孩子一同死去都不肯……

她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在现实与梦境中流转,孩子凄厉地叫声,祖奶奶的呼唤声,初言的哭声,炸得她头疼,她多希望他可以抱抱她,让她安心,可直至她醒来,他都没有出现。

醒来之后,她便想得很清楚了,有些东西,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正如她那可怜的孩子一样。

这一世,她只愿随心而为,她不愿再错过……

“我一走你就出事,那你就不能机灵点?你就不能让我安心会儿?若是我没有在宅子留几个大夫下来,你就没命了。那颗世上仅剩的清毒丸用在你身上可真是浪费!”谢云霜的话再次惹怒了容宣,容宣没好气地说道,语气里还掺杂着浓烈的怒气,说是浪费,却丝毫没有一点可惜的语气,不过是在生气谢云霜如此鲁莽罢了。

“……”

谢云霜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开脱,毕竟,他说的很对……

“我以后不这样了。”半晌,谢云霜也只能低头道歉,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还想有以后?!”容宣怒极,狠狠地瞪着她。

“……”

谢云霜无言,四目相对,最终还是谢云霜败下阵来,说道,“我不敢了。”

“嗯。”容宣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她,一把将谢云霜拦腰抱起,走到床榻前将她放下。

初言才吃完最后一块点心,便感觉到一阵风吹过,抬起脑袋转眼一看,只见两人已经坐在了床榻上。

初言看着眼前的男子,略微有些惊讶,“姑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

谢云霜无奈,这叫快?从白天到晚上的时辰,刻可以从寒山寺到京城来回了。初言这丫头是不是被她给宠傻了?还是无条件胳膊肘往外拐?

“你该休息了。”容宣没有理会初言,兀自将谢云霜身子放平,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你又要走了吗?”谢云霜有些不悦地说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自己语气里的异样。

“嗯,要走了,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容宣在她额前烙下一个吻,有些不舍得说道。

消息传到他耳边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她无碍了,可他还是忍不住要过来看看才能放下心,可这一看,却又舍不得走了。

这样让他放不下的女子,他还真想快点将她娶回家!

“好吧。”谢云霜无奈地说道,语气闷闷的。

“我很快就回来了。”容宣哄着谢云霜,声音宠溺温柔地不得了……

办完这件事,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他与她成亲了。

而她,只需要知道结果,而这其中的过程,沾了多少鲜血和泪水,并不是很重要。

“那你自己小心点。”谢云霜有些担忧地说道,这夜色暗,尤其是寒山寺这里,若是摔了可就不得了了。

“嗯。”容宣淡淡地应了一声,压抑住声音里的心疼。

“你怎么还不走?”谢云霜疑惑地问道,却没有睁开双眼,反而在他身上蹭了蹭,宛如一只慵懒的小猫,她太贪恋他身上的味道。

“我等你睡着了再走。”容宣的声音今日很少见的便得轻柔,怀里抱着闭着眼的谢云霜,她不知道,他此刻目光里流露出多少心疼,他有多爱她,此刻便有多心疼她,他的丫头,他这样珍视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的丫头,今天受苦了。

“嗯。”谢云霜应了一声,许是因为药效发作,许是因为她的疲累感又回来了,总之,不出片刻,谢云霜便在容宣怀里沉沉睡去了。

容宣在她额前烙下一个吻,原本流露出心疼的目光瞬时流露出狠厉,是谁害他的丫头,他便让她以千百倍偿还!

“姑,姑爷……”初言突然走过来,斜着眼睛看了容宣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道。

容宣抬眼,狠厉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射向初言,知道她带谢云霜好,便也耐下性子听她说话。

“姑爷出去的时候能顺道吩咐一下,让那大夫把那佛珠里面藏重剂麝香吗?我家小姐说,怎么藏毒就怎么藏麝香,可是嬷嬷不让我离开小姐,我刚刚已经派人带话让嬷嬷亲自把佛珠给了大夫了。”初言壮着单子哀求着容宣,她别无选择了,不是被嬷嬷训骂便是要被小姐说办事不力,况且她也想要看大夫人和二小姐吃瘪的样子,所以只能求姑爷了。

姑爷对小姐这样好,想必应该是会答应的吧。

“她想要自己对付?”容宣耐下性子听了初言说了一大串,却问了一个与初言的强求毫不相干的问题。

“奴婢只知道我家小姐想要反击了,平日里小姐被她们欺压得太惨了,也是时候反击了。”初言恨恨地说道,想到那对母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了,我会让他们加麝香的。”容宣缓缓地将谢云霜身子放平,在她额前烙下一个吻,这才起身回答初言的话,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差一点,他就要毁了她的一把好棋了,既然她要自己对付她们,那他便放手让她去做。否则,这半年时间里,她过得也太无聊了些。

他的丫头,虽然该机灵的时候不精灵,但她有时也不是很蠢笨嘛。

“那便多谢姑爷了。”初言听到容宣一口应下,心中暗暗欢喜,十分有礼数地向容宣施礼,声音欢快,长舒了一口气。

次日,谢云霜醒来的时候身子已经好全了,也没有什么晕眩的感觉,一觉醒来,十分舒爽。

“小姐,那佛珠已经加进麝香了,那大夫还在佛珠上穿了好多细密的小孔呢,可惜不能拿出来给你看看。”谢云霜不过刚刚起身,初言便如献宝似的拿着一个厚厚的锦囊走到谢云霜面前,激动兴奋地说道。

“把锦囊找个小匣子装起来,这样使劲摇晃,是想中毒是不是?”谢云霜没好气地看着初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脸无奈。

“奴婢不就是兴奋嘛,这就装起来了。”被谢云霜一通说,初言的语气便变得有些闷闷的,转过身寻了个小匣子,将锦囊放了进去。

“昨晚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谢云霜缓缓地说道,揉一揉略微还带着些惺忪的睡眼,似乎还带着些困意,嘴角却勾起淡淡笑意。

不知为何,只要晚上要容宣出现的时候,她便睡得特别好,一夜无梦。

“善言嬷嬷都处理好了,如今这寒山寺里只有太夫人,善言嬷嬷,和奴婢知道。”初言很是自豪地说道,毕竟她也有份参与的,那佛珠便是她自告奋勇求姑爷帮忙的,自然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的不是?

“那便好,你也该向善言嬷嬷学学,要不然向你这样迷迷糊糊的性子,日后哪还嫁的出去?”谢云霜又是忍不住一阵念叨,她是真心希望初言能够寻个好人家嫁了,为人妻,为人母,儿孙满堂,然后寿终正寝,这便是她对初言最好的祝愿。

“奴婢要伺候小姐一辈子!小姐是不是看奴婢哪里不好,想换了奴婢了!”初言急红了脸,咋咋呼呼地说道。

“是是是,你伺候我一辈子。”谢云霜无奈地说道,也不强求,姻缘到了的时候,她总会嫁出去的。

“那便好。”初言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谢云霜看着初言的模样宠溺地笑笑,缓缓地说道,“走吧,给祖奶奶请安去。”

说是请安,实则是过去商量一下如何处理佛珠的事情罢了,祖奶奶是一向不喜这些繁文缛节的,而在祖奶奶面前,谢云霜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

谢云霜踏入太夫人的厢房时候,太夫人还在佛堂里诵经礼佛,谢云霜走进去,发现太夫人手上的佛经已经换成了一串翡翠佛珠,她正闭目虔诚地念着佛经。

善言嬷嬷将谢云霜拉到一旁,小声地说道,“太夫人今天心情不好,待会儿你得多哄哄她。”

谢云霜点点脑袋,知道祖奶奶是因为檀木佛珠之事不开心,祖奶奶是念旧之人,很多人,东西用久了,便不愿意换了,善言嬷嬷于她如此,那檀木佛珠也是如此。

谢云霜跪在蒲团上,与太夫人一同诵经礼佛。

每每诵经礼佛,谢云霜便觉得自己受到了洗礼一般,浮躁的心也会平静下来。

曾经有人说,佛缘难求,但谢云霜觉得,她便是那个有佛缘的人。

不然,佛祖也不会让她重生一世了。

两个时辰之后,太夫人才缓缓在善言嬷嬷和谢云霜的搀扶下起身,走出佛堂,坐到厅堂的主位上,握着谢云霜的手,关切慈爱地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祖奶奶,云霜已经无碍了,你不必担心。”谢云霜笑笑,回道。

“那便好。”太夫人和蔼地笑笑,也是舒了一口气。

“祖奶奶呀,昨日给你找了一个嬷嬷,是早前在宫里服侍过已逝世的月和公主的乳母,叫慧心嬷嬷,她做事稳重得体,祖奶奶很放心她。初言这丫头,衷心是衷心,但还是太粗心大意了,多个人在你身边陪着也好,祖奶奶便自作主张帮你挑了一个,这是卖身契,她已经没有家人了,放心一点,如今这卖身契就归你了。”善言嬷嬷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叠花花绿绿的纸,显然是卖身契。

随后善言嬷嬷便唤了一个人进来,那嬷嬷身形微胖,脸上笑呵呵的,看上去很是和蔼。

嬷嬷十分有礼数地向太夫人和谢云霜行礼,谢云霜瞧着也不错。

谢云霜看了一眼初言的神色,见她虽然不郁但也没有太多表现,便扯开嘴角,说道“那云霜便多谢祖奶奶了。日后还希望嬷嬷多多教导云霜了。”

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客气点总是没错的。

谢云霜知道祖奶奶如此疼爱她,给她挑的人一定是千挑万选的,也定是可以信任的,因此谢云霜并没有什么戒备。但这祖奶奶可信任并不代表真的可以信任,正如她幼时给祖奶奶做的檀木佛珠都能被人下了手脚,这嬷嬷也有可能被收买。

不过最好,是这个嬷嬷可以真正成为她的人,加之她是已逝月和公主的乳母,而月和公主是皇上与淙琦公主的亲妹,这也让她接触权贵之时更加方便了。

“祖奶奶是如何请到慧心嬷嬷的?”谢云霜转过脑袋问向太夫人,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祖奶奶我与月和公主到底是有些情分在,再者月和公主与你,容貌到底是有几分相似的。”太夫人缓缓地说道,谢云霜抬眼看向慧心嬷嬷,发现她脸上淡然,眸光里透露出追忆的意味。

祖奶奶敢这样直接当着慧心嬷嬷的面说这件事,而慧心嬷嬷也没有恼怒之类的神色,可见这慧心嬷嬷到底是有几分真心的,若是慧心嬷嬷愿意将对月和公主的真心转移到她身上,她自然是喜于乐见的。

“祖奶奶,云霜今日来是想跟您说一件事。”谢云霜的面色突然变得肃穆起来,柳眉微蹙,十分认真地说道。

谢云霜丝毫不避讳慧心嬷嬷在场,一是为了测试慧心嬷嬷有没有为南曲柔所用,若是,那她回侯府之后谢明珠便会称病了。

二也是为了对慧心嬷嬷表示诚意,若她真的是真心,她总不能驳了她的真心。

谢云霜所问,是因为她知道祖奶奶疼她爱她,可她却不知道祖奶奶的这份疼爱是否胜过侯府的名誉,是否重要过侯府的根支。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觉得还是要知会祖奶奶一声。

“说吧。”太夫人的神色淡然,也料到了云霜不会这样轻易地放手,但无论云霜要做什么,她都会全力支持她。

她的曾孙女,可就只有这么一个。

“这串佛珠,云霜想要以祖奶奶的名义赠予谢明珠。”谢云霜说得很认真,眉宇间流露出决然的神色,眸光里却透着些许不确定。

她害怕,祖奶奶会因为顾及侯府不帮她,那这样,她便失去了这个回击的机会。

“你想要的,祖奶奶都会给你,就按你说的这么做。”太夫人拍拍谢云霜的手,不带一丝犹豫,笑着说道。

“祖奶奶……”谢云霜没有料到祖奶奶会说的这样爽快迅速,瞬间诧异地不知所措。

祖奶奶与祖爷爷的感情十分好,这侯府是祖爷爷留下的,在祖奶奶心中自然有不一样的分量,可她没想到,祖奶奶竟然会为了她而不顾侯府的名誉。

京城里谁人不知,谢侯府嫡次女谢明珠温婉大方,优雅聪慧,即使马会之事让她名誉受损,可她毕竟是侯府千金,外祖家又是显赫的男家,如此一来,想要和她结亲的人家自然不会少,两个世家结亲,其中利益纠葛有多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而侯府里的老夫人,也不会放弃这个让侯府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一旦将檀木佛珠给了谢明珠,别说那麝香可致她不孕,怕是连小命也难保。

谢明珠知道,南曲柔自然是不会让她的宝贝女儿死去的,所以她下了重剂的麝香,断了谢明珠的姻缘,一如前世她在马蹄之下断了子嗣之缘一般!

如此一来,便是舍弃了侯府的许多利益了。

“你知道祖奶奶顾及侯府才问的祖奶奶,那祖奶奶现在便可答你,除了有你母亲的情分在之外,祖奶奶正是因为顾及侯府,所以当初才将你接过来抚养。这个侯府的名誉,谢明珠还没有资格损了它。让她姓谢已经是情分,续弦生的女儿,名是嫡女,到底还是不入流的庶女!”太夫人苦口婆心地对谢云霜说道,却让谢云霜听了猛地一惊,她原以为祖奶奶只是不喜谢明珠,不想却是拿她与庶女相做比较……

谢云霜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祖奶奶对她的疼爱太大,大到她都有些惊讶了。

太夫人轻抿了一口茶,又接着说道,”云霜,你要记住,你是侯府的嫡长女,嫡长女这个词分量有多重你心中清楚。能给侯府带来荣耀的,只有嫡长女谢云霜,知道吗?”

倒不是她看不起续弦所生子嗣,只是南曲柔所生之女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与她母亲一般之流罢了,心肠狠毒,嫁出去了,也是脏了别人家的门楣,若是作为当家主母残害子嗣,那便是更加难看了。

到头来,侯府千金教养不当的风声传出来,便真是损了侯府的名誉了,也会害了谢云霜。

她家谢云霜,孝顺有礼数,温慧大方,这才是真正的侯府嫡长女该有的模样,任由谢明珠在外面如何威风,她也依旧是续弦生的与不入流的庶女一般低贱的嫡次女!

“云霜知道了。”谢云霜镇定下心神,心中感恩于祖奶奶对她的百般疼爱,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孝顺祖奶奶,让她寿终正寝。

谢云霜让初言把盒子交给善言嬷嬷,嘴角浮起了淡淡的讽刺的笑意。

谢明珠,老祖宗送了东西,你敢拒绝吗?

“云霜,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明日,祖奶奶与你一同回府。祖奶奶已经稍了封信跟你祖母说了,谅她也不敢驳斥我。”太夫人恢复了往日的慈爱和蔼,缓缓地说道。

这寒山寺也不是什么清净的地方,眼线液不少,还不如回了侯府,还能拿她的身份压她们一头,让云霜好大展身手,有她在后面做后盾,云霜做事不必畏手畏脚了。

“祖奶奶决定好了吗?云霜还是想您留在寒山寺,不回去侯府理会那些烦心事。”谢云霜紧紧皱起柳眉,劝道。

纵然知道祖奶奶是为了回去给她撑腰,可侯府里日日都是勾心斗角,祖奶奶年纪大了,若是被那些没分寸不懂事的人气出病该如何是好?

“我若是继续留在寒山寺,才是真的烦心呢。我的云霜自己一个人留在侯府,我又如何能放心?”太夫人宽慰地拍拍谢云霜的手,慈爱宽和地看着谢云霜,笑着说道。

昔日她以为她离开那些人便可以对云霜收敛些,不料她们竟更加变本加厉,真当她人老了便没用了?是,她是老了,依旧是侯府里最尊贵的老祖宗,一个“孝”字,便可以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

“祖奶奶,云霜想要让您在这里颐养天年。”谢云霜蹲在太夫人面前,柳眉紧蹙,眼眸里似乎还蒙上了一层水雾,认真地说道。

祖奶奶年纪大了,她只希望,她能再多活几年,至少,至少可以看见她百般疼爱的曾孙女出嫁时是怎样的模样。一旦回了侯府,万一祖奶奶被气出病,这些,便成了奢望。

“云霜,若是你在侯府像昨日一样突然中毒晕倒,你让祖奶奶如何赶得过去?祖奶奶就是想与你离得近一些,回侯府有什么不好?”太夫人布满皱纹的手慈爱地抚摸着谢云霜的脸庞,如同谢云霜小时候一样,目光慈爱和蔼,太夫人缓缓地说道。

谢云霜嘟囔了嘴唇,她此刻多想说出,此时此刻她愿意剃发为尼,常伴青灯,日日陪在祖奶奶身旁,只求她多活几年。

复仇又如何,想要杀死南曲柔和谢明珠又如何,容宣又如何,统统的一切,都抵不过能让祖奶奶再活一天,一个月,一年,几年,十年……

可她还是不敢说出来,只因祖奶奶不愿她如此,祖奶奶定然会生气,若是气病了,这代价她可担不起……

“祖奶奶若是想回去,那便回去吧。”谢云霜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抬起脑袋说道。

拗不过祖奶奶的执拗,谢云霜只好答应。

只是,她得时时刻刻让人看着祖奶奶,才能放心……

若是被哪个有心人害了,她便要失去这世上唯一一个以全部真心爱她的亲人了……

这个代价,她付不起……

“行了,赶紧回去收拾细软,明日天未亮便要出发了,你呀,还有好多东西得收拾呢。”太夫人佯装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起身推着谢云霜出去。

“好好好,祖奶奶,云霜这就回去收拾细软,明日呀,与您一同回府。”谢云霜笑着说道,无奈于祖奶奶的举动,领着初言和慧心嬷嬷一同回了厢房。

一路上,谢云霜都握着慧心嬷嬷的手,只见慧心嬷嬷十分欢喜,想必当年月和公主也是经常这样待她的,说道,“嬷嬷,明日便要回府了,您也知道初言这丫头没个正形,一会儿便劳烦你收拾细软了。今日祖奶奶因为檀木佛珠之事不悦您也看见了,我这正打算去山下找个师傅教导一下再亲手做一串呢,初言这丫头啊,我便带走了,不给你添麻烦。”

谢云霜此话,是真的在跟慧心嬷嬷表示真心,而非故意排挤她,她也是真的要去容宣的宅子里做檀木佛珠,只是不便带不知情的慧心嬷嬷过去罢了。

“好,那小姐便早去早回,这天色暗得早,切莫让老奴担心。”慧心嬷嬷像一个母亲一样百般叮嘱,握着谢云霜的手久久舍不得松开,目光慈爱和蔼。

“好,云霜听闻嬷嬷做菜很好吃呢,不知晚上嬷嬷可否愿意给云霜做一顿晚饭?”谢云霜笑呵呵地问道。

若是慧心嬷嬷是真心相待,那么她此举便是在给她充分的信任,也是为了拉拢她。

饭菜中加入毒药很显眼,但是麝香,红花之类,便容易多了。

此举也可以测验出慧心嬷嬷是否真心。

谢云霜想,她怕是要花上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去猜忌慧心嬷嬷,不知疲惫地测验。

毕竟,纱衣之流的人,多年衷心,最后却给你致命一击,她实在太难看出来。

“小姐愿意,嬷嬷自然是愿意的,小姐就先等着吧。”慧心嬷嬷笑得更加欢喜,便与谢云霜和初言分道而走。

谢云霜笑着看着慧心嬷嬷的背影,她倒是希望,慧心嬷嬷是真心,这样于她而言,她多了一个助力,也多了一份真心。

谢云霜转过身,便看见初言面色不佳,低着脑袋一副闷闷的模样,谢云霜无奈地笑笑,说道,“你这丫头,也只敢在我眼前这样了!若是祖奶奶给我找的不是嬷嬷而是侍女,你怕是要气坏了吧,小醋坛子!”

从小到大,初言可以说是她宠大的丫头,好在她没有恃宠而骄,就是平日里见不得她对除了纱衣之外的婢女好,生怕失了宠,若是她今天是对一个新来的婢女这样好,初言这醋坛子,怕是早就翻了。

如今只是见她对一个新来的嬷嬷好,便肯忍了几下。

“那嬷嬷,也是可怜人。”谢云霜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奴婢也是可怜人啊。小姐难道忘记奴婢是孤儿,被人卖进府的?”初言不服气,着重强调自己的身世辛苦,不愿小姐的宠爱被她人夺走!

“你呀你呀,都这么大还是这样不懂事,你放心,没人能抢走你的小姐。”谢云霜无奈地看着她,说道。

谢云霜拉起初言的手便往前走,时侯也不早了,她们得赶在迟暮前把檀木佛珠做好,如今便得快些赶路了。

两人并肩走着,突然听见初言吃吃的笑声,满意的话语响起,“那便好。”

“我怎么就挑了你这样善妒的丫头!”谢云霜无奈地说道。

“因为奴婢机灵懂事啊。”初言对自己的感觉十分良好地说道,微微抬起下颌,很是自豪。

“……”谢云霜只是笑笑,并未作答,初言的机灵得看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显现出来,至于懂事,她长这么大都只是少少地见过几回……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因为寒山寺下只有这一处有宅子,于是很好认,谢云霜也没有指望只来过一次的初言会认路。

两人不久之后便来到了容宣的宅子,这宅子看起来很是富丽堂皇,宽大的两扇门用红漆刷的新亮,门口的两座石狮威武霸气,看起来十分气派。

初言上前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开门,还是上次所见的那个门童,见到初言,那门童便笑着说道,“姑娘,你又来了啊。这位是?”

“我家小姐来了,请问国师大人在府中吗?”初言很客气地问道,毕竟这是未来姑爷的宅子,日后她也是要来这里住的,一定要与这里的人打好关系,才不会让小姐难做。

“在在在,姑娘快将夫人请进来。”那门童暗骂自己没有眼力见,立马谄媚地将谢云霜请进府。

“夫人……”

谢云霜听见这个称呼只是无奈地笑笑,无谓在这上面做口舌之争,或者说,她也不想做口舌之争。

一番兜兜转转之后,三人竟来到容宣的房间,那门童也不客气,只让谢云霜自己推开门进去,然后便拉着初言迅速离开。

谢云霜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笑笑,轻轻推开门,见里面空无一人,便自顾自地四处转悠。

初言被那门童拉得生疼,她比那门童大,力气自然也是大些,甩开门童的手,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干嘛拉我走呀,我家小姐还在那里呢!”

初言欲走回去,那门童也不阻止,只见那门童幽幽地说了一句,“国师大人在里面,你敢进去打扰他们,不怕国师大人剥了你的皮?”

初言听到这话立马吓得顿住脚,随后转过身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你这有没有什么瓜子核桃之类的吃食,咱唠嗑会儿啊。”

而容宣的房间里,谢云霜还在四处转悠,她已经转悠过了厅堂,茶室,走进他的书房时,却见宣纸上一个字也没有,有些无趣,而且书架上也只有孙子兵法,让谢云霜心中感叹此人无趣至极。

寻常人家中都会备上几本诗经之类的,即使是不看,也会放在那里充当学识的。而容宣是文官,日子却偏偏过成了武官的样子……

谢云霜似乎觉着无趣,走出书房踏进另外一个房间,这似乎是一些刀剑房,谢云霜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房间,便勉强将它叫做刀剑房了。

架子摆放着非常多的剑和刀,甚至连长枪也有,谢云霜有些犹豫地摸了一下长枪,又想起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剑,她的手指抚摸过那一排剑,一时好奇剑长什么样子,便自顾自用力拔开来。

一时间,谢云霜只觉着天旋地转,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地,整个人便落入容宣温热的怀里,他赤着上身,露出坚实有力的胸膛,让谢云霜一阵羞赧。

“你不要命了?!”容宣恼怒的声音在谢云霜耳边响起,谢云霜不解,疑惑地抬起脑袋,只听见耳边“嗖嗖”

声响起,转过脑袋一看,只见那刀剑房里长箭不断往外射,而她与容宣早已出了刀剑房,此时正站在拐角的安全处,谢云霜被容宣护在怀里,自然是无碍的。

“这房间里怎么还有机关?”谢云霜恼怒地说道,自觉忽略容宣的话,没有回答容宣,她不过拔个剑的时间,就射出这么多的剑,若不是容宣来得及救她出来,她想她早就成了肉酱了。

这下好了,又得被容宣训了……

“说话!”容宣怒火越来越大,这个女人,三番两次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真当他每次都能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出来才敢这样肆意妄为?!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我错了。”谢云霜的小手按在容宣坚实的胸膛上,抬起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干净的眼眸里似乎还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声音软糯软糯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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