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能够带我正式的去见她的家人,说明我们的爱情有了实质性的进展。长达十年的爱情长跑,在我望眼欲穿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终点。
路边高大的北方白杨,还是老样子,那些横出来的枝桠,细看之下,好像慢慢的有了表情,在憨厚的偷笑,好像在说,那个傻小子又回来了,带回了当初那个漂亮的姑娘。
路过学校的时候,李想忽然来了兴致,对我说道:“回去看看吧。”
我停下车,正是上课的时间,操场上静静的,只有领操台上的那面旗帜还在风中偶尔的摆动。
我和李想走到学校的大门,看见大门上着锁,就望向边上门卫的屋子,屋子开着一扇小窗户,向里望去,看见一个人伏在桌上打盹,只看见花白的头发,和头前的一个泡着茶叶的大玻璃杯。我刚要扯着嗓子喊,被李想轻轻的拦下,李想礼貌的小声敲了敲玻璃,轻声的说道:“师傅?麻烦您开一下门。”
那人茫然的抬起头,脸上枯瘦的没有神采,眼神暗淡,花白的头发更显的苍老。我愣了一下,但还是认出了,那是当时管我们宿舍的老杨。
我咧开嘴笑,感到特别的亲切,亲热的打招呼,说道:“杨老师,你好啊。”
老杨眯起眼睛细细的端详着我,好像在努力的回忆。
我脸上堆满了笑,一脸期待的看着老杨。
老杨还是一脸的茫然,我慢慢的收起了笑,心里想老杨怎么会忘了我呢,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哥们还勒紧了裤腰带给你送过酒呢。
可能是我一脸期待的样子勾起了老杨的回忆,老杨眼睛忽然一亮的说道:“哦哦,想起来了,你不那谁吗?哟哟,多少年了,这孩子,一点没变。”
看到老杨想起我,我忽然的开心起来,转脸对李想挤眉弄眼的,看哥哥还是学校的名人吧,这么多年了老杨还记得我。我转过头对老杨说道:“怎么没变啊,都有十年了。”
老杨连连的摇着头,说道:“没变没变,还是那么精神。”
我伸着舌头,像个孩子一样的笑。
老杨问我:“你今天过来有事?”
我连忙说道:“今天就是路过学校,很长时间没过来了,就想过来看看,能进去吧?”
老杨笑着说道:“又不是别人,有什么不能进去的,先登一下记吧。”
老杨递过来一个登记本,我拿过笔,在事由上写道找朱颜老师,后边的来访人写上了李想。
老杨接过我递给他的登记本,带上了老花镜,细细的看了一下,皱着眉。我好奇的问道:“怎么?杨老师?有什么问题?”
老杨哦了一声说道:“没问题,没问题。”说完嘴里念念叨叨的说道:“李想,李想,李想。”
老杨一边念叨着一边起身给我们开门,叫我们进去的时候还细细的看了我一眼。我张着嘴,奇怪老杨的样子。李想笑着拉着我往里走,小声说道:“哎呀行了,看什么看。”
我纳闷的说道:“老杨怎么了?年纪大了还神神叨叨的了呢?”
李想忍不住笑着说道:“什么神神叨叨的,老杨明显的是不知道你是谁,你还做出那么亲热的样子来。全学校好几千的学生,又过去了这么多年,老杨怎么可能认得出你。”
我激动的说道:“怎么可能?当时咱们宿舍有什么事情不是老杨找我出马?那次张骁疯子一样在女寝外喊余燕不是我给弄回去的,还有那次秦大勇早恋被老杨逮住了我还送过老杨两瓶酒呢。”
李想撇着嘴说道:“行了行了,认得你行了吧,三高中标志性的人物,成为一代传奇。”
我挠着头傻笑,说道:“那倒不至于,不过就是老杨认不出我,我还是觉得有点意外。”
李想说道:“如果要是连朱颜老师也认不出你那才更是意外了。”
我摇摇头说道:“那绝对不可能。”
我和李想走过操场,向教学楼走去。
操场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简单的一个足球场。只是篮球场地新建了,是水泥地,建了三四个。领操台也比以前大多了,围墙没高,还是我可以轻松逾越的高度。
我指着以前我们的那个扫除区,对着李想说道:“还记得那吧?”
李想看着那个扫除区,说道:“当然记得,我听说你还在那掉下去过呢,那不就是你的荆州吗?”
我说道:“你就记得我的糗事。”
李想说道:“好人好事也记得,蹲在女厕旁等着送一个女学生回家。”
我苦着脸说道:“你能不能不用那么多的形容词。”
李想笑着拉着我的胳膊,说道:“想想也确实找不到你的太多的光辉形象了,叫朱颜老师帮你回忆一下。”
我们的教室在三楼的第二个屋,我和李想悄悄的望了一眼,里边是那些和我们当时一样大的孩子,穿着校服,在静静的听老师讲课,老师讲课的内容我已经听不懂了,只是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些年轻的孩子们。李想听得聚精会神的,忽然转过头小声对我说道:“你听出了老师现在讲到哪了吗?”
我鼓了鼓嘴,闷着声说道:“你要一直这么聊天当心有一天没朋友。”
李想捂着嘴笑,拉着我向边上的办公室走去。
那天恰巧朱颜老师没有课,正倚在窗边悠闲的端着一杯水,和另一个年轻的老师聊着天。我和李想轻轻的走到朱颜老师的近前,朱颜老师才注意到我们,眼睛一亮,忽然惊喜的喊道:“李晨,李想,呀,你们怎么来了?”
李想亲热的拉着朱颜老师的手,开心的说道:“来看看你呗。”
朱颜老师热情的让着坐,说道:“有多少年都没看见你们了,怎么样?我的弟子们都春风得意吧?”
李想坐下了说道:“这得问你的得意大弟子。”
朱颜老师故作生气的说道:“你们呀,还在嫉妒我当时的偏心啊。”
李想说道:“当然了,这怎么能忘。”
边上的那个老师看我们聊的热闹,就和朱颜打了个招呼去了别的办公室。
朱颜老师也坐下来,眼睛很有深意的看了我们两一眼说道:“就你们两个人来的啊?看样子不像是简单的看望我啊,是不是还有新婚的请柬啊?”朱颜老师说完自己先开心的笑了起来。
李想害羞的对着朱颜老师说道:“老师,说什么呢?”
朱颜老师就笑:“这有什么害羞的,又不是念书那会,你们过了早恋的时候了,都快到了晚婚的年龄了。”
我和李想就笑。多年之后,我们亲切的就像是朋友。
朱颜老师接着说道:“怎么?是不是快结婚了?”
我点着头说道:“报告老师,学生李晨经过不懈努力,不忘初心,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拿下李想高地,修成正果。”
朱颜老师开心的大笑了起来,说道:“哎,真羡慕你们,我就是盼着你们过的都好。你们是我第一次带的班,给我的印象最深。有时候真的老想起你们,老想起那时候我们在一个班级里的日子。那时候啊,真好。”
我和李想点着头说道:“是啊,最美好的时光,都留在了这里。满满的都是记忆。”
朱颜老师说道:“是啊,只有看到当初的人,就会想起许多以前的事,人生如果能找到有过一起经历的伴侣,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
朱颜老师说的这句话,一直久久的记在我的脑海里。直到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我的耳边还是在回荡着那句话,人生如果能找到一起经历过青春的伴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李想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歪着头问我:“想什么呢?”
我摸着下巴,眯着眼睛说道:“我在想,如果我掉在回忆里,忽然有一天在床上惊醒,转头看见你就睡在我旁边,会是什么感觉?”
李想笑骂:“你个傻缺。”
出了校门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太甘心,就又固执的爬在小窗口那,对着老杨说道:“杨老师,你不记得有一年,有一个男生,半夜三更的在女寝前大声的喊。”
老杨紧锁着眉,凝神的想。我紧张的观察着老杨的表情,在看到老杨表情舒展的时候,我变得越发的紧张起来。
老杨忽然眼前一亮的说道:“啊啊,想起来了,你是张骁?”
我叹着气说道:“什么张骁啊?我哪有他那气质,是我帮着你把他拉回寝室的,你再想想。”
老杨又皱着眉,忽然笑着说道:“啊啊,我想起来了。”
我得意的看着李想,李想一副请听下文的样子,老杨兴奋的指着我说道:“原来你是赵晓阳啊,没看出来,你居然长这么高了。”
李想笑的直不起腰来了,我有点不耐烦的说道:“酒,酒,记得不,我还给您送过酒呢?”
老杨忽然一脸的严肃,板着脸说道:“什么酒,胡说八道。你有事没事了,没事别在我这胡搅蛮缠的了,赶快走人。”
忽然被下了逐客令。李想更加的忍俊不禁,拉着我说道:“好了好了,走了,家里边还等着呢。”
我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老杨,心里想老杨不能会忘了我啊?没道理啊,那时候哥哥在学校火透了半边天啊。
老杨又忽然在那小窗口里探出头来,我激动的站住,一脸期待的看着老杨,只听老杨大声的喊道:“秦大勇,别到处乱说你那点破事,上学时候你就歪门邪道的,现在也鬼头鬼脑的,什么东西!”说完咣的一声拉上了小窗户。
我彻底的凌乱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