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阎是鲁颖的学长,高了鲁颖三届。为了鲁颖,老阎放弃了国家分配的工作,愣是在鲁颖读书的城市找了份临时的工作,陪了三年。上学时悄无声息的鲁颖,在那时候我们都没看出这个丑小鸭有那么大的魅力,而现今的她,被宠的像一个小天鹅,笑容灿烂的依偎在高大威猛的老阎身边。
等鲁颖大学毕业的时候,老阎已经把那份临时的工作做的根深蒂固,成了单位坚实的砥柱。但鲁颖这时偏偏分配在了另一个城市--郑州,逃离了一次异地恋的老阎和鲁颖,双双无奈的无言对视。本来鲁颖就觉得有些亏欠,于是主动提出要放弃这个工作,老阎豪气干云大手一挥,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去郑州!重头再来。扛着行李就又随着鲁颖来到了郑州重打鼓另开张。鲁颖专业优秀,能力出众,烹饪专业的鲁颖分在了郑州一所中专技术学校的面点系教课。老阎也是科班出身,但错过了分配,只得自己重新找工作。看来困难多多,但这个天生不服输的东北爷们还真挺有魄力,自己拿着几斤重的简历,一家一家的找,凭着一股天生的闯劲,也在另一家技术院校找了一份教师的工作,还是个大专院校,比鲁颖的还高了一格。
老阎看似长得凶猛,但浓眉大眼的他一聊起来就挤眉弄眼的,说话时总爱咧着大嘴哈哈的笑,露出一大口白牙来,天生的喜感。许晓云和窦唯一看来很喜欢老阎,围着老阎唧唧咋咋的问东问西,老阎天生的坦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许晓云和窦唯一每每打趣他的时候,他也不在乎,就是哈哈的笑。黄胖子我们几个就跟着傻笑,心想这哥们不错,鲁颖好福气。
许晓云本来就能说,窦唯一又是天生的冷幽默,娘家客人对老阎的审查来的轰轰烈烈,不亦乐乎。而老阎也是见招拆招,来者不拒。鲁颖看了就笑,说道,哎呀,行了你两,我家老阎天生的就实在,你俩不要老逗他了,一会儿我家老阎都快把肠子肚子掏出来给你们看了。许晓云连连的吧嗒嘴说道,哎哟哟,现在就你家老阎你家老阎的了,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呀。没等鲁颖搭话,老阎洪钟般的笑声狮子吼一样的响了起来,哈哈笑着说道,那自然是,我是鲁颖的她家老阎,就是你们的家里老阎,没毛病,哈哈哈。鲁颖娇嗔的笑道,看你那傻样吧,别把我们的美女吓到。老阎一愣神,瞪着大大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嗯,夫人说得对,吓到就不好了,那俺就小点声笑吧。鲁颖偷笑,说道,咱们走吧,先去我的学校看看。
几个人起身,我转身去老板那结账,老阎忽然拉住我,炸雷的声音瞬间响起,哪里走?活脱脱的像评书里一员猛将的怒喝。我弱弱的说道,我去给豆腐脑钱。老阎瞪圆了眼睛,张着大嘴说道,瞧不起我老阎啊?那才有几个钱,到了郑州还有叫你们花钱的道理?我来。说完推开我,大步流星的走到老板面前,吆喝着说道,老板,算账!老阎天生的气势看来很有震慑的味道,老板的声音都小了不少,三十五。可能是声音太没底气,老阎没听清,又问道,多少?你大点声老人家。我听着老阎的话总感觉是在一场古装戏的武侠片里。老人家看来还真的有点害怕老阎,躲躲闪闪的说道,那,那就给三十好了。老阎皱着眉头说道,什么就给三十好了,该多少就是多少,年轻人还能占老人家的便宜不成?哪有那个道理?老头连连和善的笑,说道,三十,就三十就好。老阎大声的叹气,说道,哎呀,你这老人家好生的不实在,给你五十,不用找了。说罢转身拉起我,说道,走,李晨,老阎我带你好好逛逛。
本来车上可以坐得下的,但老阎骑了自行车,黄胖子叫老阎把车子放在后备箱里,老阎瞪着大眼睛看了看后备箱,连连的摆着手说道,哎呀哎呀,使不得使不得,这车子太干净了,别把后备箱压坏了。我骑自行车追你们,随后就到。黄胖子和我感到不好意思,马上劝着老阎,连说没事没事,我和黄胖子抢着老阎的自行车就往车上放,但老阎执意不肯,力气又大得出奇,看我们僵持不下,老阎炸雷一样的声音又像炮仗一样的炸了起来,哎呀,你们这是干啥来,放下!我和黄胖子齐齐的呆住,老阎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外外道道的,弄的这么个客气,累不累啊?你们上车。我和黄胖子相互看了一眼,黄胖子眯着小眼睛说道,那好吧,老阎,我们可就上车了啊,委屈你一个吃饭的和一个喝汽油的跑一段了。老阎哈哈的笑,这就对了。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又说道,哎,李晨,你坐我车子走,我驮你,我刚才看车了,位子挤。我呆住,张着嘴问道,啊?老阎一板脸,说道,听不懂啊?你坐自行车走,车上挤。我点头,但还是犹豫的说道,这你不累啊?老阎皱着浓眉说道,累个球,好赖的一个大老爷们驮你这个小身板还能累?黄胖子看到这连忙说道,老阎说得对,你叫老阎驮你吧,我开车。黄胖子对我眨着眼,我呆呆的张着嘴,看着黄胖子上车,开车离去。
老阎一腿叉着骑在自行车上说道,上来啊,你是没做够好车咋地?我呵呵的笑,说道,哪里的话,我还真就乐意坐自行车,多少年没坐了,还怪想它的。老阎眉开眼笑的,拍着后座,一甩头,说道,出发!我蹦上车子,老阎哼着小曲,我两跟着商务向前骑去。
老阎一边卖力的蹬着车子一边和我说道,咱两装备不行,就得走捷径,咱们挑胡同子钻,商务车进不去,没准咱们还走到他们前头,到时候吓他们一跳。说完自己先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我坐在后座上晃着两条大长腿悠哉悠哉的说道,也好,叫他们几个见识见识你老阎的威风,别叫他们小瞧了鲁颖的眼光。老阎用力的点头说道,那是。说完身子使劲的向前倾着,蹬的更加的卖力,自行车轻盈的穿梭在大街小巷里,耳边的风呼呼的飞过。
胡同里的巷子老旧,有的还是青色的石砖,偶尔的还可以看到红砖搭成的放杂物的小耳房,绿绿的苔藓懒懒的趴在红砖上晒太阳。偶尔的人家还在外屋生火做饭,那特有的蜂窝煤烧出的青烟味虽然呛人,却又叫人感觉到亲切。呼啸着穿梭的自行车,仿佛给我带回到了那些高中时候逃课的日子里,自行车铃铛悦耳的响,在胡同里快乐的飞奔,像那些年我们没心没肺的岁月,我一高兴不禁哼唱起了郑智化的星星点灯。
老阎听到我唱歌,也跟着来了兴致,喘着粗气也跟着我唱。唱到半道忽然说道,哎妈呀,这个歌太老了,一听就是八零后的,我们学校学生现在都唱周杰伦的,会青花瓷不?我坐在后座上凝神想了一下,说道,会几句。老阎像一个乐队的领队,用一只手用力的一挥,说道,唱!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老阎明显的不会词,但知道调,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当我唱到伏笔,老阎忽然雷神一样的问道,啥玩意儿?什么玩意虎比?我愣了一下,说道,虎比?没有虎比?是伏笔。老阎没听懂,问道,伏笔?啥叫伏笔?我认真的解释道,遇见你的伏笔,就是铺垫,就是遇见心上人之前的铺垫。老阎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懂了,就是追心上人得含蓄点,这在兵法里叫迂回战术。我开心的笑,说道,老阎,你懂的真多。老阎一点不低调的说道,那是,接着问道,你有心上人没?我呵呵的笑。老阎不耐烦的说道,墨迹呢,是不是哥们?我点头说道,当然是。老阎说,那就敞亮的说。我说道,有。老阎不怀好意的笑,问道,谁?不会是我家颖子吧?我哈哈的笑,说道,不是,但也是我同学,李想。老阎漂移一样漂亮的拐了一个弯,风荡起头发,挺帅。老阎哈哈的笑,听过,校花嘛,你拿得下?我切了一声,说道,那有什么?老阎没转身我好像都看见他在撇嘴,说道,拉倒吧,我家颖子都说了,你追了好几年,头发都见秃顶了,也没答应嫁给你。说完可能是感觉自己说的挺找乐,先哈哈的笑了起来。我面红耳赤的说道,他们是嫉妒,一派胡言!老阎还是哈哈的大笑,说道,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葫芦娃。我纳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上学时候的外号?老阎一愣,呵呵笑了一下,还被我蒙对了啊。
自行车出了小巷,路面一下宽广了不少,路边高大的法桐摇响一树的绿叶子,飒飒作响,风吹的急,打在脸上,很是舒服。